“沐儿?”
久未回与卿,卿唤我,我便是从思绪中回神,看卿。
“何事?”
“沐儿是困惑那凤姬的去处么?”
“你知晓?”
“当日既是她唤我从那混沌世界出来,我又怎地不知呢?”
听闻,涌起了一丝好奇,是怎样的混沌世界,卿被困,空无从寻起?
“那,她是否安好?”
卿笑,笑得很是洒脱,却也笑得我颇为疑惑?卿是在笑什么?
“沐儿,那凤姬安好,在杨远身侧。”
卿如此回答,看我的双眼,血红加深,续言:“那凤姬曾是要加害于你,你竟是为她担忧了安全?”
微愣,自己也不知为何,自然而然,便是如此询问了,想必,是因了空对凤姬的愧疚吧?
“呵呵,傻沐儿。”
卿如此笑着,唤我时伸了手在我头上轻揉,状似宠腻。
那一瞬,我有些微的失神。
卿的身高,是因了司徒昶的身形,还是本身就,比我高一些?
“怎么了?沐儿?”
就此停了步伐,细细的看卿,怎地就觉得眼前之人,忽地熟悉了许多?透过卿的血红眼目,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双黑色眼目,属于司徒昶那已然空洞的眼眶中,怎地会有那双黑目呢?是卿的幻化,还是我的错觉?这些,我都无从探究,只是在那眼中,见了我的身影,相似的画面出现,心不由颤抖。
“沐儿,你这是怎了?怎地哭了?沐儿...”
卿见了我的泪,瞬时惊慌了起来,想必他未从思索过,那本该傲慢之人,怎会与眼泪这种弱者才有之物有了牵连吧?然,我,不过是弱者罢了。
“沐儿,不哭了,沐儿一贯坚强,为何忽地哭了呢?”
我未回答卿,脑海中不停闪烁的那些幼时回忆,我阻止不了。
“永哥哥,你看你看,你眼目中有沐儿。”
“永哥哥你来了,你来陪沐儿玩耍了么?”
“永哥哥,沐儿生辰,可有备好礼物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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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撒娇语句,换来的,是那人温柔一笑,揉着我的发,轻笑言:“呵呵,傻沐儿。”
司徒昶,是永哥哥,竟是我幼时大哥,那逃亡前,唯一的留恋。
记得最初见了司徒昶的名,因年幼,把昶字唤为永,家人矫正,我却是执拗的唤他永哥哥,久而久之,忘了他的名,只记得他是我的永哥哥,宠我疼我与我一起玩耍的永哥哥。
记得我第一次与人对视许久,看了自己的身影在他人的目中,随着光亮微微闪动,只觉有趣,伸手抚着永哥哥的眼角,不敢碰了永哥哥的眼,生怕里面再也无我,小心翼翼的似是发现了新奇的东西般向着永哥哥撒娇。当时,他因了我的碰触眨了眨眼,再看时,仍有我,这种发现让我兴奋了整整三天。
记得学习诗词,静不下心,父亲一怒之下把我关进暗房,永哥哥就爬在暗房窗旁不停的唤沐儿,沐儿。我在房中,抬眼看永哥哥那双黑色眼目,笑着唤他。
记得自从认识了永哥哥后的生辰,总会被永哥哥带去不远的密林玩耍半日,永哥哥总会在玩耍间变法术般赠与我生日礼物,各式新奇玩物,次次都使我笑弯了眼角。
思绪不停,司徒昶三字在脑海中,成了一根细丝,记忆随着这些细丝闪动着,忽地,一声笑,皆是嘲讽的笑声碎裂了那三字,一切亦随之碎裂,留与我的,是那浓烈的痛。
笑声停止,那傲慢的声音皆是嘲讽:“你终是知晓了?沐儿,有时你真是无情自私,那司徒昶初见你之时便明了你是幼时的沐儿,为何你却是在今日才知晓呢?真是无情。”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忍不住嘶吼,我已无法顾及卿的讶异,蹲下身,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然,如此,却仍是无法止住我无止境的颤抖。
“沐儿,你是怎么了?告诉我啊。”
卿的焦急声传入耳中,亦传至空的耳中,紧紧闭着的双眼看清了黑色中那抹蓝光,蓝光中有什么伸出手,抓住了什么,随着心脏猛的抽痛,我知晓,空抓了我的灵魂深处维护生命的元神,正用力的抓紧,似要捏碎。
“给我起来,擦干眼泪,停住颤抖,你给我记住,你是代替我之人,不许有任何思绪,不许让卿担忧。”
缓缓的站起身,用手擦了眼泪,咬紧下唇,掐疼了自己的双手,许久,终是停了颤抖。
然,空未松手,细细的用力,不让我元神被捏碎,亦不让我离了那被困着灵魂的不停抽痛。
我知晓,空要我做何事,我抬首,对卿一笑,言:“卿,无碍,无须担忧。”
卿听闻,皱了眉,在他眼中,血红色目中,竟有一抹苍白人影,是我么?
“真的无事么?”
“真的。”
卿看了我许久,终是叹口气,伸手抱住我,宠腻着言:“如若有事,卿愿与你分担,沐儿。”
感觉到那手渐渐离了我的元神,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卿,那些宠腻,是对我,还是空?又有谁知晓?
拥抱间,涌上一丝温暖,身侧起了一阵风,风过,竟是未带来丝毫寒冷。
闭了眼,靠在卿怀中,细声言:“永哥哥。”
风带走了我的轻唤,我听到风中的悲鸣,却是知晓,我的永哥哥,是再也不法在这世界存在了,亦无法听闻我的呼唤。
直至空中闪过一丝雷鸣,卿方才微微推离了我,牵了我的手,加快步伐向着雨语镇前去。
入了雨语镇,找了一间客栈,进去时,倾盆大雨骤然而下,随之响起的,是雷鸣。
在客栈房里,我怔愣的看着客栈外的大雨,“啪嗒啪嗒”的不停落下,眼中有什么东西随之闪动着,然,不得不止住,生怕惹了空不愉快。
虽不怕死,然,未见幽垣前,不想死掉,不想灰飞烟灭。
“沐儿。”
卿在身后唤我,我回身,看向卿。
“好好休息。”
颔首,却是无法用言语回答什么,想必如若此时发生声音,那么,应是颤抖着的。
卿见我如此,欲言又止。
许久,卿似是终作罢,回身,走出了房门,轻轻关好了房门。
我已然失了看雨的兴致,走至桌旁,坐下,伸手搭在桌上,空白了脑海,什么也不愿想。
“这才是我的乖沐儿。”
骤然响起的傲慢声,让我微微一愣,抬首,与我样貌相同之人,竟是活生生在眼前,傲慢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