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我的行李箱走到里面,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大大的玻璃窗外,阳光斜斜的照进,打开窗户对着就是那条河。从
上往下望去,可以看见朦朦胧胧的绿色。
汲月瞳走到我身边,和我并肩看着下面的风景。
我说,我会不会给我造成麻烦?
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挺寂寞的,有时候想过养一只猫,但是这里不让养,你来了有个说话
的伴也不错。不过啊,你要快点结婚哦!
为什么?怎么突然说到结婚问题?
女人总要结婚的,不是说守着一个房子过一辈子。我的年纪比你大,有时候想也该是走进婚姻的坟墓的时候了。到时
候这里就不知道要给谁了。她回顾着四周,有点惋惜的说。
我看向外面的天空,觉得身边的鸟儿好像在煽动这翅膀,要离开我。那是迟早的事情,不能把她变成自己的爱人,只
能看着她走。也许拥抱也许祝福。
下午看电影,我故意挑选了那部自梳给她看。她问我是什么电影,我只是淡淡的说,别人推荐的,不错。
拉了窗帘,没有说话,她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地毯靠着沙发,只是安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那看的只是一份淡淡的感觉,女人间的情意细腻,相依为命。
她说,这部片子以前看别人说过,是讲女同性恋的。
好看么?我问。
干净,感动。觉得比较的干净,没有我想的那么的……。她停顿了,不说下去。
我笑笑。
为什么女人会爱上女人?不一样都是女人么?看着对方就像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样。她有点好奇的说。
因为跟女人在一起很舒服。我说。
只是这样么?
不然呢?我伸伸懒腰,靠在沙发背上。我用玩笑的口吻问她,汲月瞳同志,你会接受同性恋么?
社会调查么?她弯腰,笑着说。
算吧,看看这个世界的包容程度是多少。
作为一个知识女性,我会说,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那是自由和人权。我不会干涉,但是也不会参与进来。
乖孩子。我起身,拿出碟子,收了起来。
老总打来电话,问她身体好点了没有。她用的是感冒了的借口,我看见她微微有点不自然的继续用谎言堵上前面的谎
言。
打完电话,她长长的叹气。
明天要上班了?
恩,日本客户要走了,姐夫要我去送机。
工作真辛苦。我坐上沙发,靠着她说。
她也靠着我,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没有办法,要想养活自己就要好好工作。独立女性的辛苦劳累都是值得的。
呵呵。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跟她住在一起,只是每天早上起来可以看见她而已。
她对我只是友谊,我不是个穿着厚厚盔甲什么感觉都没有的白痴,当然明白,我们之间没有暧昧的迷雾。
她给我做饭,在厨房里忙碌,我想过找个人为我做一辈子的饭,然后坐着一起吃,吃完了她会催我去洗碗,梦想里的
世界是这样的。
我告诉过别人我的梦想,找个女人组一个家,有人嘲笑有人摇头有人直接说你在做梦。
找个女友很容易,去一趟吧里,找一个同样寂寞的灵魂,说几句话,说动了她的心,或是一夜欢好,或是一段时间的
情意。只是很多人走进过自己的生命,到了自己身边,近的可以拥抱的距离,但是很多人都走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数出来也是密密麻麻的一大串。
和女友在一起的日子里,有想过以后就这样在一起,但是转瞬就消失了。因为我怕,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值得我爱
她爱到可以和她一起到老。她要是老了,难看了,像是洋洋说的,上车要被小孩让座,过马路要人扶着,脸上的皱纹
都爬成了丘陵,还不会爱像现在一样爱着她。就是因为这份犹豫,所以在她们要走的时候不会很坚决的去挽留她们。
和汲月瞳在一起,看着她对我微笑,看着为我做饭,然后想,一辈子都在这个房子里,别离开,我们都不离开,不找
男人,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今天没有了,成了昨天,明天就变成了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终点。我想要去怀疑是不是
值得的时候,都已经进了火葬场,她也躺在我身边,手拉着手,一把大火把我们都烧的干干净净,剩下一堆尘埃。没
有人为我们送行,我们的骨灰被人随便扔在大海里。这样算不算也是一种浪漫。
我的爱情可以这样洁白无暇的守护着她,在她身边默默无语,可是我的欲望却不能。
爱一个人总会去想着占有和拥抱。
但是汲月瞳是不能拥抱的人,因为她的基因就是直的,她的脑子思考的方式直接写着找男人嫁男人,男人男人男人…
…
很可怕不是!
我到酒吧找小路,解解闷,却看见她旁边一张熟悉却几乎要忘却的脸。
econ!我不敢置信,酒吧的舞还没有开始,灯光灰暗,旁边的玻璃杯里,一个白色的蜡烛发的微弱跳跃的光,照亮了
一个轮廓,但是我确定是她。那张脸,有着年少时候的大致模样,却被时间雕琢的模糊不清。
她抬起头,看见我,立刻认出我来了,说,你还是没有变。一看就知道是你。这张脸长的还是那么可恶,你不会老么
?
小路看见我来,拉着我坐下,econ说,我从蝙蝠那里知道你的事情了,现在呢?有什么进展么?
蝙蝠?
就她啊,说是因为名字太俗气了,所以一直嚷着要换名字。
小路重重的放下酒杯,说,还说我,别忘记你自己的名字有多菜场,你现在辉煌的英文名字还是当年组队的时候我提
出来的。
当年的事情害记得那么清楚干嘛。econ笑笑说。她的头发散开着,脸上的不羁和年轻时候的轻狂都褪去了,换了另外
一张脸,更加的柔和,变的女人了,也变得我不认识了。
那提什么,提你现在的事情?小路说。
现在有什么好说的。econ伸手拨开她的前额的刘海,手指上有明显的白的一圈,但是没有戴结婚戒指。
窑子,你知道现在的她是怎么样子么?小路有点不屑的说。结婚,嫁了一个没有种的男人,居然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她以前的女人去找她,她避而不见,彻底的沦为她那万能无敌的妈妈的傀儡……
你他妈的说够了没有!econ拍着桌子大声的叫着。
你现在装大爷了啊,你知道洋洋为了你哭了多少回,她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就是死在那个家里不肯出来,当初你是怎
么说的,你说你一定会离开,这只是一时的闹剧,现在你怎么就不愿意了,你爱上那男人了?还是觉得和女人干起来
没有那个根本就是性无能的男人来的爽。
小路被泼了一脸的酒,她闭着眼睛,任由那酒往下流,她说,econ,你死了就别回来,现在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都
一个废物了,别以为你摘了戒指就可以回到我们中间来,谁瞧得起你。
你不懂说个屁啊。econ压着声音说。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乖乖喝酒,废话真多。我把一打的啤酒放在桌子的中间,她们的事情我插不上话了,听得
出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天要下雨娘要嫁,老子的女人都没有搞定,要比谁惨还怕比不过你们。要同情她们还不如留着
力气同情自己。
喝吧,喝够了就回家洗洗睡觉去,谁也别说谁了,自己的故事都说不完。我说。
窑子,你真够无情的,没看见我们在打世界大战么?小路开了一瓶,事前被我摇晃过,所以里面的啤酒花突然冲了上
来。像是白色的喷泉,爬满了她的手。
econ喝着酒,说,你不懂,我这样做我愿意么?可是我不是我自己一个人活着的。
然后你想说什么?说你老妈快死了是不是?少来,看电视去吧你。
这样的剧情是很肥皂剧,不过,真的。econ拿着自己的杯子去和我的碰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却不喝,转着杯子说
,我妈得了咽喉癌,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么?就在你的鼻子里面长了一颗东西,我妈瞒着我瞒了一年,到最后快死了
才告诉我,她说她那么做只是想要我结一次婚,生个儿子给她看看,然后就没有遗憾的死翘翘了。她死前多恐怖,你
不能想象,我妈很漂亮的,你看过香港小姐就知道,当年我妈绝对有资格去参加,可是到最后她的脸肿的像是一个包
子,巨大的包子,那么大,你能想象么?好像一个鼓起来的馒头……econ比划着自己的脸,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
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默默的喝酒。
我离婚了。econ突然轻轻的说。跟那男人离婚了。那男人太好,好到居然在离婚的时候还说如果以后想要和男人结婚
就去找他。你说那男人是不是傻的可爱。孩子归老爸养去了,老爸反正空着没事干。叫他为孙女操操心,省的那么老
了还去勾引小蜜。
我给了她一支烟,她摇摇头,说,早不吸烟了。
小路突然搂着她的肩膀,头紧紧的靠着她的头,激动的说,你怎么就离婚了,有那么好的男人不抓住干嘛。下辈子谁
照顾你这个变态的老女人。
你个笨蛋,说话没前没后的。econ笑着打她的头。
小路问老板娘要了几瓶二锅头,换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服务生送上二锅头。
我说,这里怎么有二锅头备着?
小路说,还不是你说的,要二锅头,老板娘特地进了一箱。还是喝这酒来的爽快,几瓶就能放倒了。
我说,我喝死了就回不了家了。
那里已经是我的家里,我直觉的认为。
你有家你还会到这里来。小路给我倒了一点,没打算灌死我。
我把她当家,自个幻想着不可以么?我猛灌一口,妈的呛死我了。
你换个对象算了,听你说的这辈子都是弯不了的跟钢管一样笔直的人,你一定没吻过她,对不对?
吻,别说吻,我连抱抱她都不成。
econ说,你别毁了她的幸福。
econ的眼神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年的她的眼神了,那时候,她的眼睛锐利的就不像是一个女人的眼睛,直接干净,而
且叛逆,不会屈服。现在却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圣母,说出那话就让我觉得耳朵不舒服。
我的声音有一些提高,不满的说,我可以给她幸福,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让她快乐。
econ只是叹气,倒了一杯啤酒,安静的喝着。
小路的工作时间到了,跑到台上唱歌去了,还是按照她的习惯,关了大半的灯,黑暗里,econ说,这辈子,我觉得自
己真的对不住洋洋,如果你想找一个可以永远在一起的人,就去找她好了,她是个念旧情的人,也许心里还是有你的
。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你都离婚了,现在去找她不是更加好。
套句老话,我们都回不去了。现在我早就不是她要的那个人了。她轻轻的说,黑暗里,淡淡的惆怅蔓延,就像是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