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结 作者:桑鲤(上)【完结】(56)

2019-03-28  作者|标签:桑鲤 灵异神怪 恐怖 阴差阳错 宅斗

因碍于如今正是服丧期间,大家皆是在纪家府上用食,并不外出。不过这菜色丰富,倒也一点不比外头酒楼的差。只是叶结蔓心思重重,吃什么都差不多滋味,匆匆扒了几口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本欲早些回去,只是还未组织好言语开口告辞,便见上座的裴尧允视线忽然扫过来,落在她身上,随即开了口道:“爹和娘派人传来消息,说他们应该后日就能到达纪府。另外,娘让我同弟妹转达一声,在她到之前,务必克己奉礼,莫要在纪家闹出是非来。”

一旁的裴尧远闻言,眉头皱了皱,显然有些不满,压低声音道:“大哥,蔓儿不是这样的人。”

裴尧允瞥了眼裴尧远,淡淡道:“我只是按娘的原话传达罢了。”顿了顿,“何况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情况。”说着,望向叶结蔓,皮笑肉不笑道,“弟妹可能理解娘的苦心?”

“谨遵娘的教诲。”叶结蔓柔声应了,心底却有些急切。虽然白日方听裴尧远提及过此事,不过听到确切消息,还是暗暗觉得棘手。

离开饭桌后,叶结蔓带着一腔愁绪回了自己的院子。房间里光线已然有些昏暗,甫一进门,耳边已经响起纪西舞冷冷的声音:“今日聊得倒是畅快。”

叶结蔓转过头,眼前迫近一双红眸。她垂在身侧的手在昏暗里微微一颤,顿了顿,方低声道:“多了解些生意场上的事,总是不吃亏的。”

言罢,绕开纪西舞,打算往桌旁走去。

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有寒意一路窜上来,冻得叶结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皱着眉回头去看纪西舞,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目光犀利,眨眼间唇角弧度却又极快地往上勾了勾,缓缓道:“裴尧远对你有意思。”

叶结蔓一时看不明白纪西舞那笑是什么含义,只是对视了会,随即伸手去拂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同时道:“别乱说。”

“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其实清楚,不是么?”

见纪西舞的手纹丝不动,叶结蔓咬了咬唇,放弃了挣扎,抬头不满地望过去。她当然知道纪西舞说得没有错,之前自己惊鸿一瞥到的裴尧远眼底情意,想必早就被纪西舞收入眼底。只是叶结蔓不愿聊这话题,沉默了半晌,一字一句道:“所以呢?”

“没什么。”纪西舞却忽然松开了叶结蔓的手腕,昏暗里又朝她笑了笑。那面靥落在叶结蔓眼中,不知怎的竟有些觉得气闷,总觉得对方好像在试探自己一般。但偏偏又不挑明,徒将自己搅得一团乱。

“你到底想怎么样?”虽然松开了钳制,叶结蔓反而停下了脚步也不再走,紧皱着眉望着纪西舞,试图从她平静的眼底看出什么端倪。

“你觉得我想怎样?”纪西舞的眉微微一扬,之前僵持的气氛随之极快地消融了去,几乎让叶结蔓怀疑一开始对方眼底短暂的冷意。

见叶结蔓没有应话,纪西舞的半个身子又倾过来。尚未点蜡烛的房间,光线暗沉,只有天际一缕遗漏的日光自门缝里泄进来,不过咫尺就有气无力地散了。纪西舞的红眸在这片暗沉里格外显眼,令人挪不开视线。那白若通透的肌肤在幽暗里微微亮着,如同夜间昙花,洁雅而清香。

“记得,你是我的。”轻柔话语暧昧落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管是谁,都无法真正帮助你,只有我,才能将你拉离这污浊不堪的地方。”

冰凉的手攀上叶结蔓的脸颊,冷得她睫毛一颤。眼前纪西舞的眼微微眯起来,似在打量所有物般打量过叶结蔓的眉眼,俯身凑到她耳边,宛如亲昵情人。

“他再好,终归不会是你的归宿。”

第57章 地霸的线索

夜色渐渐笼罩纪府,辉煌灯火在昏暗中一点点亮起,若是俯眼望去,声势颇为浩大。纪府的长廊石路上,还是有不时穿梭的下人来往奔波。白色灯笼在微风里摇晃出凄凉气氛,沉沉地压在纪府上空,如同压下每个人身上般,令人不敢大声喧哗。

房间里,叶结蔓安坐在桌旁,手里执着本诗集,就着灯火翻阅,余光偶尔极快地扫过半个身子都倚在床头的纪西舞。之前的对话不欢而散,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叶结蔓的心思在诗行间总是忍不住游离开来,回想着那些缠绕心头的谜团,愈发感觉有丝丝缕缕的烦躁升起。

正思忖着,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动静,引得叶结蔓下意识抬头去看。不过一瞥间,两个人影已经极快地窜至她的身前站定。

“说罢。”一身黑色劲装的宁心抓着身旁壮汉的手一松,丢下话来。

叶结蔓此时也认出了那壮汉正是之前被宁心带来的地霸,他脸上还有未消完的淤青与血痕。地霸一脱离宁心的钳制,整个身子就跟着晃了晃,想来也是被方才前进的速度所震,一脸畏惧地瞥了宁心一眼,咽了咽口水才转向叶结蔓,哈腰粗着声音道:“夫人好。”

“轻点!”宁心扭头低声呵斥了句,“想把人招来么?”

那地霸被吓了一跳,有苦难言地点了点头,才极不习惯地压着难听的粗哑声音别扭道:“夫人,小的已经打听到了那女子身份,特来禀告。”

叶结蔓闻言连忙自凳子上站起来,同时与宁心对视了一眼,开了口:“继续说。”

地霸低下头去应了:“是。小的为此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好多兄弟四下寻找,要知道这线索这么少,光是凭一个人的长相要找到对方真是辛苦……”

“长话短说。”话才刚起了头,宁心已经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打断了地霸的话头。

“是,是。”地霸不敢得罪宁心,忙不迭地点了头,加快语速道:“那女子以前是一家叫醉春风的青楼姑娘,当时名唤香兰,但四年前被人赎了出去,之后就不知所踪,也不再与楼里姑娘联系。因为没有人知道女子去了哪里,我只好千方百计想办法打听是谁赎的人。醉春风的妈妈本来说不知情,只道当时是一个小厮过来帮忙赎香兰的,对方十分谨慎地没有露面。我自然不甘心听到这些话,只好趁人不注意直接套了她麻袋逼问想再试试。虽方式粗鲁,但却有效得很。嘿,你们猜怎么着?醉春风的妈妈果然瞒着我。其实她虽然当时的确没看到人是谁,但是妈妈说她有一次偶然撞见香兰在偷偷与人联络。只是她也是见惯了很多场面的,也曾猜想过香兰是不是故意被人安排到青楼里来查探来往一些情报。加上后来香兰又被人突然赎身,愈发印证了她的想法。当然,这些怀疑妈妈从头到尾也没表露过,毕竟在社会上混得多了,有些麻烦她也不想沾惹,也就假装不知情随他们去了,只要她自己有利可图就行。”说到这,顿了顿,地霸目光有些古怪地晃了晃,看得叶结蔓心里咯噔一下。不待两人反应,地霸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而妈妈说,与香兰联络的,应该正是纪家的人不假。”

待地霸言罢,宁心脸色已经十分沉凝:“对方可有说到底是纪家的谁?”

“我问了,妈妈说这个她真的不知道,不过来头应该不小,可能是纪家哪位少爷罢。”地霸见宁心脸色不好,不敢胡乱猜测,怕对方朝自己泄愤。

虽然之前便有猜到此事与纪家有关,但如今当真确认与纪家脱不了干系,叶结蔓还是觉得有些悲哀,尤其望见宁心攥紧在身侧的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目光瞥向床边的纪西舞,见她望着他们这边,一副冷漠神色,愈发觉得不是滋味。

地霸见两人都不说话,鼓了鼓勇气,搓着手踟蹰道:“这……夫人,你看小的已经尽力了,这之前说好的银子……”

“你虽然打听到了是纪家赎的人,但那香兰到底在哪里不是没有什么着落吗?”不等叶结蔓应话,宁心已经冷言道。

闻言,地霸脸色暗了暗,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又觍着脸道:“小的虽然还没打听出那女的在哪里,但有打听到当时她被赎身之后曾在东来客栈下榻过一晚,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我猜那时应该是那位小厮带去暂歇的。两位也知道东来客栈的后台是纪家,小的不好去闹事,况且如今过去四年,听说那东来客栈的掌柜已经换过,因此只能给出这些线索了。看在小的尽心竭力的份上,这银子小的也不求多拿,至少给个辛苦劳顿费也好。”

“东来客栈?”宁心目光一沉,对地霸后面的话恍若不闻般,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四年前东来客栈的掌柜是纪广源……”话落,她抬头望向叶结蔓,“我知道纪广源在哪,你等我消息。”

叶结蔓点点头,知道这事由纪家身份的宁心出面更好。

地霸见自己被忽视有些急了,再次开了口:“两位,你们看那银子的事……”见宁心冷眼扫过来,地霸头忍不住缩了缩。

“好了,还是给他一些罢,毕竟也不算全无收获。”叶结蔓说着,朝地霸道,“给你辛苦费可以,但这些事你得给我们烂肚子里才行。否则……”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地霸连忙应了,眼底有些喜色。

宁心明白叶结蔓的心思是想用钱堵住地霸的口,软硬皆施瞒下这些查出的事情。她算是默认了,也不再多说,只伸手抓了地霸的肩,丢下话来:“随我来。”

话落,不过眨眼间,已经消失在叶结蔓的房间。

见宁心带着地霸离开,叶结蔓面有豫色,转头去看纪西舞,却见对方已经自床榻上起了身,拖曳着一身白色裙袂缓步朝门外走去。

“我出去一会。”

淡淡话语自纪西舞口中落下,叶结蔓心中一动,下意识迈出一步想要跟上,脑袋突然涌上一阵晕眩,带着整个身子都趔趄了下。她连忙伸手去扶圆桌,脚却不小心撞到了凳子,虽稳住了自己,但膝盖还是传来痛意。而那声响也惊动了往外走去的纪西舞。

纪西舞顿住脚步,转头望向叶结蔓,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因痛意沁出虚汗。她略一踟蹰,还是回身走到叶结蔓身旁扶住了她的身子,低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头晕。”叶结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之前的眩晕感已经褪去,只感觉些许疲累。然而她不想纪西舞发现,表面若无其事道,“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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