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凯尔之前,他向来是待在艾登那里比自己这里的时间要多。
因为艾登一开始就挑了个大房子,他笑艾登该不会是准备以后结婚用,艾登却笑着说给他留了个房间,他可以随时过来住。
艾登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对环境和食物都有些洁癖,他忍不住那种得意的心情,但只笑笑的连谢都没有说,然后嫌给他买的床太小,艾登当时瞪了他一眼,说那是给他『一个人』睡的。
其实他们一毕了业,艾登就提议过一起住,但是他没办法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只说想要点自己的空间,他没有艾登家境好,别说是买,他没有多馀的钱租更大的房子,只租了个小房间,但特意去买了张又大又舒适的沙发,虽然艾登还是会抱怨不好睡,但至少有个地方让艾登留下来睡。
在认识凯尔之后,他待在这个房间的时间就更少了,大部份时间都睡在凯尔那里,在艾登抱怨的时候,他也会找时间去他那里混个一晚上,或是让艾登过来他这里。
某种意义上,艾登那里比他这里还像个家。
艾登喜欢保有自己的空间和习惯,所以几乎不带女人回家,除了莫妮卡,能进到他家里的女人少之又少,而他虽然不太在意,但因为艾登总会抱怨有别人坐过『他的』沙发,所以他也不太带情人回家,除了凯尔,他带回去过的一只手都数不完。
他有时候会想那是不是真的不太正常,他们都在下意识的让自己的家保留最多关于对方的回忆。
他现在躺在床上,已经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回这个家是什么时候了,但他却记得艾登最后一次睡在他沙发上的情景,也记得他最后一次在艾登家里的对话,甚至是艾登的笑容。
关于艾登的事他都能轻易的回想起,但他一直不愿去回忆起凯尔和马丁的事。
只要一想起他们,他就充满了痛苦,或许还有罪恶感。
马丁是为了他生日回来而死,而凯尔是为了马丁死的。
马丁死的时候他正在接受大家的庆祝,他正在玩闹。
而凯尔死的时候,他正睡在艾登床上。
他记得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艾登就坐在床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几乎像是紧张。
他见过这个神情,就像那一年艾登帮他待在医院里守着他妈妈,他回去接马丁下课,喂饱他弟弟,拿些换洗的衣服,当他回到医院的时候,艾登站在电梯口等着他,脸上就是这种神情。
而那天艾登就好好的站在他面前,马丁已经死了,还能让他害怕失去的只有一个。
艾登不用说他也能猜到。
他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不过艾登望着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慌,想伸手过来抱他的时候,他推开了艾登。
凯尔会不高兴的,他当时只这么想。
他问了艾登现场在哪里,艾登回答了他。
他的凯尔就死在一条窄小肮脏的巷子里,跟马丁一样死法。
他问了艾登现场怎么处理的,艾登停顿了会儿,说他会交给提姆。
他道了谢,那让艾登更沉默。
但他当时没有多馀的空间去思考艾登的想法或是感受,他只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麻木了一样,什么都没办法感觉。
他过去的人生像是被一笔抹掉了大半,他还剩下什么?
他一直想着,只有艾登了,只剩下这个占了他另一半人生的人。
凯尔肯定会很不高兴。
不管是身为他的搭档还是情人,他至少要对得起凯尔对他的付出,他要破这个案子。
为了他的情人,他的搭档,他的弟弟。
他主动争取要去卧底的时候,他没有告诉艾登。
他想艾登一定会听到风声,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妨碍他,包括艾登。
但一直到出动前一晚,艾登都没找过他,这又让他有些不安。
于是他等到深夜才去敲门,看着艾登的神情,他知道艾登很生气。
但他知道怎么应付艾登,一向都是。
但艾登也是最懂得怎么说服他的人,一如往常。
所以他甚至不敢进门,只站在门口告知这件事,并要求艾登支持他,
艾登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几乎想拔腿就跑。
但最后艾登只是告诉他,一个月至少要连络他一次,。
他答应了,那对艾登来说已经是让步。
刚开始他一个月连络他一次,用简讯。
二到三个月打次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
但七个月之后,艾登突然出现在他跟汤米常混的吧里,他当场愣了住,他理应要吓出一身冷汗,但看着他认识艾登以来从没见过的花俏打扮,他却笑了出来,再自然不过的伸手去拥住他。
那天起,伊森.艾克斯只要隔月就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吧里。
他以为可以持续下去的,但只不过两年,艾登就撑不住了。
汤米被捕的那天,他一直告诉自己也许那只是艾登警告他快没耐性的做法而已。
艾登一向任性而为,他知道的。
但等他上司领走他,脸色难看的告诉他,他的卧底身份已经被揭穿,而汤米明早就会被保释,他们手上只有一具如烫手山芋般的DEA探员尸体,一份汤米不晓得曾送出几百颗的药丸成份比对,一张莫名其妙的逮捕令,他们最多能以持有毒品将汤米提出告诉,但汤米只要有个有常识的律师,这件案子根本就上不了法庭。
他两年心血就这样被艾登毁了。
也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他上司只能说明白他的心情,让他放个二星期假再回来,组里同事都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他气得只想亲手勒死艾登,结果却换来更莫名其妙的告白。
他其实没搞懂艾登想说什么,他想艾登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是艾登根本不知道说出来的话会被他解读成什么意思。
加上他仍然记得那一夜的罪恶感,于是只能落荒而逃。
杰瑞米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床头的钟,时针指着下午三点。
算算日子,他在家里滚了将近一星期,连大门也没踏出去,只叫了几个比萨,请邻居的小鬼帮他买酒,最后酒喝得比吞下去的食物多。
他有时候希望他会醉,但也许是体质,他怎么喝也很难真的醉倒,但他很会装醉或装嗨,卧底两年不嗑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但他尽量保持清醒,尽量想法子不把药吞下去,这点他在刚进缉毒组的时候就学过。
还是新人的时候,同期的伙伴们还跑过各家夜店比过谁学得最像,艾登尤其擅长像是变魔术一样的把药滑进袖口里,连吞都不会吞下去,但看起来却是最嗨的一个,喝酒也是,明明只要几瓶啤酒就能灌倒,但艾登却总有办法让自己是喝最少的那个人。
他的新搭档丹瑞带着啤酒来看过他几次,一起看了几场球赛,说了些最近的状况,DEA很难缠而且一直抱怨他们花了两年没有成效却不愿跟他们交换情报,提姆还是很火大,汤米被保释之后还是每天混在那个吧里,他们持续监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