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动声色，看似轻松的走过去，当作他什么也没注意到，只在脑子里暗暗数着。
两台车，路灯下讲着手机的年轻人，一对坐在路边的情侣，对街二楼那户从不关灯的人家的灯居然是暗着的。
最少有八个，他抬头望了下，艾登的窗几乎是暗的，看来只有夜灯亮着。
杰瑞米望了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
他放慢脚步慢慢走进楼里，虽然只在二楼，但他还是搭了电梯，他不想在楼梯间就被拦下来。
他走到门前按着电铃。
等了二十秒，索性抬脚踢了下门。「我知道你在，给我开门。」
没等他踹第二下，门就开了，艾登半开着门挡在门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不紧张也不是开心或者欢迎的神情。
杰瑞米瞪着他，沉默了几秒艾登才开口，「有事吗？」
「来的不是时候？」杰瑞米挑起眉，没什么笑意的笑笑，「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听你问过我这句话。」
艾登停顿了会儿，才笑了笑，「……有点，玛丽莲在里面。」
「噢？因为白色屋顶分手的那个？」杰瑞米笑着，「你从不吃回头草的，什么时候转了性？」
艾登又停顿了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时候跟杰瑞米说过这件事，但没几秒就放弃了，「J，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明天我……」
「我没有蠢到看不出来你拿自己当饵。」杰瑞米冷冷的望着他，用着从来没有过的冰冷语气，「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能原谅你？包括让你害死你自己？」
艾登的神情有些动摇，僵持了几秒，艾登闭了闭眼，放弃的后退让杰瑞米进来，探头出去确认没有问题才关上门。
杰瑞米走进屋，屋里很暗，除了盏小灯以外，只有窗外的路灯照射进来的微弱光芒。
他朝对面的窗望了眼，「雅莉安娜好像塞了二十块钱给朗迪。」
艾登翻了翻白眼，从沙发坐垫下拿出对讲机，「朗迪，明天早餐你买单。」
把对讲机塞回坐垫下，没有理会耳机里传来的抗议声，艾登叹了口气，「你怎么发现的？」
「有监听吗？」杰瑞米四周望了下。
「没有。」艾登的脸色看起来不知道几天没有睡好。
「有时间吗？」杰瑞米试探望着他。
艾登望了下时间，「说没有的话，你会走吗？」
「你说呢？」
艾登无奈的望着他，「带枪了吗？」
「我休假。」杰瑞米偏了下头，「有把没登记的。」
「希望那不是用来毙了我用的。」艾登笑笑地开口。
「我确实很想。」杰瑞米瞪着他。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杰瑞米想这一星期艾登也没好受过，大概也没睡好。
最后是杰瑞米打破了沉默地开口，「你跟汤米交换了什么条件？」
艾登耸耸肩，「我放过他，他给我凶手。」
「你抓了他什么把柄？」杰瑞米朝他走近了一步，「光是那张愚蠢的逮捕令上写的罪名是没用的。」
艾登又看了下时间，指指窗外，「J，现在真的不是个好时机，没有监听可是有录影。」
杰瑞米伸手从沙发拿出那个对讲机，「朗迪，给我二十分钟，你欠我的。」
艾登又翻了翻白眼，抢过了对讲机。「朗迪，闭嘴。」
杰瑞米没有耳机，当然不知道朗迪说了什么，只是扯着艾登走进那个留给他的房间，那房间没有窗，至少不会留下任何有可能辨识出他们交谈内容的影像。
杰瑞米只开了个床头小灯，就着晕黄灯光望着艾登。「K，告诉我。」
艾登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才有些无奈的开口，「汤米有个哥哥。」
「死了的那个？」杰瑞米疑惑的开口。
「他没死。」艾登只是简单的回答他。「而且他就是那个布莱德．肯特。」
杰瑞米怔了怔，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怎么查出来的？」
「说来话长……」艾登话没说完，看见杰瑞米的脸色，只疲惫的抹着脸，「大部份是你告诉我的。」
杰瑞米皱起了眉，他不知道自己告诉过艾登什么，大部份艾登来的时候，他们不是混在楼下黏着小心说几句话，有时间的话就找个机会上楼聊一聊。
他是说过汤米不少事，但大多就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但艾登能爬得这么快，就是因为他总是比任何人都能在小地方察觉到一些问题。
「我漏了什么？」杰瑞米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艾登看着他的神情，只抬起手来示意他冷静，「你跟我说过，汤米没什么嗜好，除了调他的配方以外，空闲的时间连上网都懒，但是他偶尔打电玩。」
「我陪他玩过的，他甚至没有一个朋友，也不跟人聊天，拒绝任何人组队，就只是砍来砍去的，我以为他只是在发泄些什么。」杰瑞米皱着眉回答。
「也许。」艾登耸耸肩，「刚开始我也不在意，但有次乔许跟我抱怨，汤米给他弟弟钱买点数卡好陪他打电玩。」
「乔许？你说吧台的乔许，哈登？」杰瑞米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弟弟周末就来忙打扫收桌台赚点零用钱，汤米高兴的时候就塞点钱给他，这没什么，他帮忙收拾的时候客人都会扔些零钱给他。」
「汤米不只高兴的时候塞点钱给他，他每周给他钱打电玩，所以我研究了一下他弟弟的帐号，他有固定的队伍跟朋友。」艾登尽量耐心解释着。「我查了每一个，找到了住在LA的文森特．李。」
杰瑞米没有再回答，只是望着他。
艾登又望了下时间，「文森特，李是退伍军人，双腿残废，没有亲人独自一个人靠政府津贴生活，但是他已经五十八岁了，我用了点关系让人拍了几张照片回来，那家伙绝对没有四十岁，而且他从来没兑过养老支票，接下来要在当地找个六十上下双腿残废的无名尸绝对不难找，比对一下退伍军人的资料，很快能找到真正的文森特．李。」
艾登停顿了会儿，「所以，问题就在那个文森特是谁？汤米的哥哥死于帮派械斗，当时LA的毒品市场很混乱，汤米的哥哥是其中一个毒品贩子，他贩毒养大汤米，送他去念了加州理工，在汤米的哥哥为了争地盘而死后，汤米离开学校，消失了一阵子，之后就来到纽约，差不多时间，布莱德．肯特开始在东岸崛起，卖的就是PD跟各种混合迷幻药，还有高纯度的海洛因，所以我认为那个文森特，就是汤米没死的哥哥，后来的布莱德，肯特。」
杰瑞米只是安静的听着，像是在消化这些资讯，在思考到底这些线索是怎么接起来的。
艾登又接着说下去，「我问过乔许的弟弟，他说文森特是主动搭讪他的，送了他很多……我讲不出名字的东西，总之是些虚拟的武器之类的，所以很快就变成了朋友，汤米不跟他们组队也不跟他们聊天，但因为汤米是付钱给他玩的人，所以他打什么任务都会叫一下汤米，他以为汤米喜欢看人玩，所以他们不管在哪，总会在附近看到汤米的角色，公开频道大伙总是会随便聊，汤米最多跟他们打个招呼而已，所以，我想他们只是在互相确认对方没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