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样,这都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而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非常非常准。
02.
艾登走进法医室的时候,莫妮卡正好在洗净她的双手,那表示她已经完成了验尸。
他把手上拎的纸袋放在桌上,「死因?」
莫妮卡拉了张纸巾擦手,转身靠在水槽边望着他,神情显得很严肃,「颈椎骨折,后脑二枪,背心一枪,听起来耳熟吗?」
艾登沉默了会儿,这果然不是好预兆。
「时间?」
「尸体还没完全腐化,但以最近的天气来看,至少有三个月了。」莫妮卡走近她的办公桌,转过她的萤幕,「他手臂上有块刺青,我清理过拍下来,一会儿送出去确认,运气好的话可以很快查出身份。」
「……不用了。」艾登盯着那块图案,「我知道他是谁。」
莫妮卡停顿了会儿,见他没有想说下去的意思,只耸耸肩,「我还是得送出去。」
艾登侧头望着她,「帮我拖一下,能拖多久拖多久。」
莫妮卡望着他半晌,叉着手臂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是跟J有关,不过你还是得给我个理由。」
艾登没有犹豫太久,对莫妮卡隐瞒没什么必要。「他是半年前失踪的DEA卧底探员,如果现在被发现尸体出现的话,DEA一定会马上干预J的卧底行动,而局里不会希望DEA插手他们已经布了两年的局,DEA跟NYPD缉毒组的问题已经太久了,我不要这件案子毁在政治上。」
莫妮卡耸耸肩,「那你想怎么解决?」
「我要逮捕汤米.华肯。」艾登从口袋里掏出那包药丸。
「你不想让这件案子毁在政治上,却要毁在你的手上?」莫妮卡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真觉得他什么都能原谅你?在经过马丁的事情之后?」
艾登跳过了关于马丁的问题,只平静的回答,「我们的目的相同,我们要杀了凯尔和马丁的凶手,不管是东尼.李斯特甚至是布莱德.肯特都不重要,再让他待在那里,就算他真的搭上线,抓了李斯特,目的也只是要他供出肯特而已,凯尔和马丁的案子只会被当作筹码来换线索,最后李斯特只会被判个几年就放出来,这对我们毫无意义。」
艾登望着莫妮卡,继续说下去,「J知道结果的,他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他现在可以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但等他真正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受不了的。」
莫妮卡松开了她盘起的长发,像是想松口气般的拢拢她的长发,「所以你想一口气得罪缉毒组跟DEA?J还是会怪你的,他花了两年时间,你随便插进去就想夺走他的案子,但是这样他组里的人不会怪他,最多同情他有个无情无义害死他弟弟还踩在他身上往上爬的朋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艾登笑笑地把刚刚拎进来的纸袋拿起来塞在她手上,「鲑鱼培果加双份起士,你最喜欢的那家。」
莫妮卡拎着那个纸袋,无奈的看艾登离去。「你当初要对我有对J一半的心,我早嫁给你了。」
艾登头也没回,「你忘了你说过我没有心。」
法医室的门被他推开又关上,莫妮卡只能抱着双臂,无奈的瞪着那扇还在摇晃的门,轻声咒骂着。「混帐。」
艾登当然没听见莫妮卡的咒骂,反正就算听见了他也无所谓,他也没被人少叫过混帐。
但提起马丁,永远是他人生的遗憾,他爱这个孩子如同自己的弟弟,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但那却变成他跟杰瑞米心中的一根刺。
那一天是杰瑞米的生日。
本来要在凯尔家为他开个派对,但杰瑞米时常在那里过夜的生活感很难整理掉,基于那凯尔不敢出柜,而杰瑞米的公寓太小,于是他让所有人到他家来。
马丁那一年才刚进麻省理工,杰瑞米不想马丁花时间从麻州回纽约,于是叫他别回来。
那天的派对非常的热闹,直到深夜除了值夜班的人以外,所有人都不想放下酒瓶跟喧闹的机会,直到所有的人手机跟传呼接连响起的时候,大家都心理有数有大麻烦了。
艾登接了手机,所有人都回了传呼。
有人陈尸在凯尔的住处,身上的驾照证实了他的身份,那是马丁,杰瑞米的弟弟。
杰瑞米脸色苍白的说那一定搞错了,拿起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机。
杰瑞米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艾登,边按开了手机,留下来的一通留言,是马丁慌张的求救和刹然中止的制式系统语音。
艾登当时什么也没说,只冷静的要所有人回到岗位上。
凯尔看起来更慌张,他只是揽住了杰瑞米的肩,『我们先到现场,走吧。』
艾登望着凯尔神情心虚慌乱的带着脸色越发苍白的杰瑞米离开,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跟着到了案发现场。
颈椎骨折、脑后一枪背心二枪,处决式死法。
马丁是个好孩子,很聪明也很努力,是杰瑞米的骄傲。
但他却为了回来给他哥哥说声生日快乐而惨死,杰瑞米连最后的求救电话都没接到,所有人议论着艾登的自我和任性,凯尔反常的替他说话,猜测他『应该』是为了让杰瑞米好好的玩,才关了杰瑞米手机的,这不是个错误。
而他至始自终没有解释和道歉,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杰瑞米没有哭,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弟弟的尸体,脸色苍白忿怒却冷静,凯尔看起来是更难过的那一个,他向其他人解释着马丁会在他家是因为原本派对要办在他家,因为杰瑞米让马丁别来,所以也没有通知他换了地点。
凶手是职业级的,马丁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因此办案方向朝目标原本是凯尔或是杰瑞米去侦办。
那之后连续七天杰瑞米不眠不休的想查出线索,但是却什么也查不到,逐渐过火的行为让上司强迫他休假。
那七天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在杰瑞米被强迫休假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应该说是第四天的凌晨,有人按了门铃。
艾登放下手上没读完的资料,锁在抽屉里,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开了门,杰瑞米站在门口,苍白疲累而痛苦。
『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
艾登退开了些让他进门,杰瑞米只是低着头,声音有点颤抖。『什么线索都没有。』
『会有的,我在查。』艾登轻声开口,走到他面前,十天,他知道这是极限了。
『我害死他了。』杰瑞米仍然低着头,声音颤抖而嘶哑。
『你没有。』艾登缓慢而认真的开口,伸手抱住他,慢慢的加重力道,抚着他的背。『我们会查出凶手的,我不会让他有上法庭的机会,我们可以解决的,没问题的。』
他还记得上一次他看见杰瑞米哭是什么时候,就在他觉得视线模糊、呼吸困难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杰瑞米怒吼着什么,炙热的眼泪就落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