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
牧倾雪面色一寒,“你在命令我?”
“我让你上去。”
“我若不上呢?”
四目相对,只觉得这帐内的气温竟是比外面还低了几分!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哼。”牧倾雪冷笑一声,转身欲出帐。
蓦地手上一紧,低头一瞧,手腕不知何时,又被安凉钳住了!
一抬手甩开安凉的手,返身便是一脚,然而安凉似是早知道她会如此,抢先一步抬腿挡了下来。
牧倾雪一怔,刹那间失神的功夫,已然被安凉抓着胳膊摁在了席上。
“牧倾雪,你何时能不这么逞强!”
安凉一声怒斥,抬手,牟足全力的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牧倾雪的娇臀上。
懵……
除了这个字,牧倾雪脑中再也找不出任何的词汇……
“安抚灾民要紧,那你的身子便不要紧了吗?”
安凉说着,右手便又高举了起来,然而兀自颤抖了许久,还是握了握拳,缓缓垂落了下来。
而此时的牧倾雪,初时的发懵之后,终于感觉到身后的疼痛,可随着疼痛一并袭来的,还有那无尽的羞恼!
我……被安凉打了?
我竟然……被安凉打了!?
我竟然……又被安凉打了!!!
“安……凉……”牧倾雪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几乎是咬着牙根叫出这个名字。
不等安凉反应,牧倾雪便挣扎着全身的力气,翻身坐起,一拳捶了过去。
第十六章 近距离
见牧倾雪一拳袭来,安凉也不躲闪,只是抢在牧倾雪这一拳落在自己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而后直接将她推倒摁在席上。
又一次的四目相对……可这次,却觉得帐内气温未免热的离谱,这牧倾雪竟是一脑门的汗!
帐内静的可怕,连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是了,离得这么近,想不听到都难。
这文曲本是在外面冻得发冷,想着进到帐中暖上一会,哪成想这一掀帘入帐,便是惊出了一身汗,连冻得发白的俏脸也不禁红了起来。
就见这安凉一条腿半跪在席上,上半身几乎是贴在了牧倾雪身上,两只手一边一个死死的摁着牧倾雪的胳膊,两人的鼻子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此时别说牧倾雪了,就连安凉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牧倾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慌乱,白嫩的皮肤简直吹弹可破,即便受尽战火的洗礼,却也未有丝毫的影响,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脸颊上还带着两片潮红,还有那精巧的鼻子……粉嫩的唇瓣……
牧倾雪也是从未如此观察过安凉,那一双漆黑的瞳孔如同一汪潭水,深邃不见底。此刻的她,眉头依旧紧蹙着,紧抿着嘴唇,唇角微微下撇,显然还存有余怒。
两人同时咽了一口口水……
时间也仿佛就此静止,等着这二人打量着彼此。
“那……那……那个……”一旁的文曲尴尬的出了出声,毕竟若是她再不出声……不知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
牧倾雪侧头一瞥,俏脸一红,“出去!”
“回来。”安凉也忙撑了撑身子,离牧倾雪的面庞稍远了些,然而却依旧保持着跪压在她身上的姿势。
文曲止住步子,却是不敢回头再看。
“去问问随行的士兵们有没有懂医术的,倾雪发烧了,常用的药材马车上都有,去煮碗能退烧解热的药来。”
倾……倾雪!
听安凉这脱口而出的一句倾雪,文曲差点没惊掉下巴,也不敢回身,忙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安凉,你今日欺我有恙在身无力反抗,我认了,但等我好了,定要剥你一层皮,来抵今日之辱!”
牧倾雪狠声开口。
“好,等你好了,安凉随你处置。”
安凉点点头,也不与她置气。
“但今日,你得听我的。”一双眸中满是坚定,丝毫不容置疑,说着,缓缓起了身。
“躺好。”
然而牧倾雪哪肯乖乖就范,一偏头,根本不看她。
安凉知她性子,也不恼,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席上,又将一旁的两床被子拿来,盖在她身上。
“先暖一会,等会吃了药再睡。”
之后,便坐在牧倾雪身旁,不再言语。
若放在平时,牧倾雪随随便便抬腿一脚,能将这安凉踹出帐中!可此时此刻,她却已然连抬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上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沉重,眼皮渐渐不受控制,一阵阵倦意袭来,根本无从抵挡。
正当牧倾雪迷迷糊糊就要睡去的时候,就觉得额上贴上来一只冰凉的手掌,勉力抬眼一瞧,就见安凉一脸担心。
微微侧头想要躲开,却已然是有心无力。
“唉……”安凉叹了口气,突觉身后发冷,伸手一摸,原来是披着的裘袍,刚才在外面怕是落了不少雪,进屋暖了暖,竟是湿的透透的。
忙起身解下裘袍晾在一旁。
“将军。”文曲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出去。”牧倾雪闻着药味,连眼睛都不睁,便让文曲出去。
文曲一怔,点点头,刚往外退了半步……
“回来。”
我……我就是一个小副将!你们到底让我听谁的!!
犹豫了一下,考虑着牧倾雪的病,文曲还是进了帐。
“起来把药吃了。”
见牧倾雪不理会,安凉轻笑一声,“要我喂你吗?”
牧倾雪一皱眉,不等她反应,安凉便坐到床头,一把将她扶起,让她靠坐在自己身上。
文曲咽了咽口水……忙低下头,暗暗警告自己不该看的不要看……万一将军哪天恼羞,挖了自己的眼睛,可不是好玩的……
甫一被安凉搂在怀里,牧倾雪自是又羞又怒,牟足全力抬起手肘狠狠的撞向安凉腹部。
“嗯哼……咳咳……”安凉吃痛,忙捂着肚子好一通揉搓。
也亏了牧倾雪这身上没什么力气,要不然就这一下子,安凉非吐血不可。
安凉也是哭笑不得,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想着,将牧倾雪两只手并到一起,一手抓住。
“文曲,拿药。”唤了一声,然而身后并无动静。
扭头一瞧,就见这文曲高举药碗挡在脸前,低着脑袋紧闭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曲!”提高了一个音调。
“啊……”文曲忙走到近前,就见自家将军被安凉搂在怀里抓着手腕,却还是咬牙切齿的向自己使眼色。
文曲一低头,装作没看到。
“安大人,药。”将药碗端到安凉面前。
“嗯。”安凉盛了勺药,放在唇边吹了吹。
“将就喝一下吧,出来的急,不曾带蜂蜜。”
牧倾雪将头偏向一旁。
安凉叹了口气,刚要开口,抬头一瞥这文曲还在身旁,想了想,便低头贴着牧倾雪耳旁,轻声耳语一句。
“你!”牧倾雪大怒,俏脸唰的一下,又红了几分。
文曲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突然见自家将军一脸尴尬的看向自己,忙又把头扭向一旁。
就听这安凉轻笑一声,“吃药。”
文曲再回头一瞧,好嘛!将军这头小倔驴竟真是听了安凉的话,乖乖张嘴吃药!
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勉强喝了小半碗,又是一口喂来,本都灌到嗓子眼的药汁却是死活咽不下去,尝试了好几次,刚咽下去,却又在下一刻尽数涌了出来。
“唔……”牧倾雪一张嘴,刚喝下的一勺药便吐了出来,污了安凉一身。
“咳咳……”看牧倾雪又有吐意,安凉也不敢再喂了,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看她感觉好些了,才将她身子放平。
抬手细心擦拭着她脸颊的药汁。
“行了,不喝了,睡吧。”将她放在外面的手放回到被子里。
第十七章 好官方的理由
“安大人,灾民们都安置好了,刚才我去看了一圈,基本上也都睡下了,另外又派了几人去找州府大人。”
“嗯好,你辛苦了,休息吧。”
安凉点点头,指了指一旁刚刚用多余的杂草帮文曲铺的一张席子,转头继续翻阅手中的书本。
“劳大人费心了。”
“大人……”
“文曲,你我也算是旧识,还是叫我安凉吧。”
“嗯……安……安凉……那个,将军怎么样了?”
安凉回头看了看牧倾雪,“烧退了,睡了一天了,估计一会就该醒过来了。”
“对了,可还有热水?”
“热水倒是有很多。”文曲点点头。
“嗯,一会她起来,给她吃点东西,喝些热水,再好好睡一觉,明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文曲一蹙眉。
“可是我们现在没东西吃了,连士兵们的口粮也都吃光了。”
“我那还有小半块饼,总比没有强些。”
“你不吃吗?你也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吧?”
“我不妨事,她是病人。”
文曲不再多言,盯着地上的烛台直发呆。
“咳……”席上牧倾雪轻咳一声,翻了个身子,估计是睡热了,伸了只手臂放在外面。
安凉回头一瞧,轻笑一声,将书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抓着牧倾雪那只不听话的胳膊,又给塞回了被子里,还特意又掖了掖被角,不留丝毫缝隙。
“安……安凉……”
“我……我想问你一事……”文曲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猜测了。
“嗯?”
“你……那个……你是不是……是不是……喜……喜欢我们将军?”
“为何这么问?”安凉微微一笑,拿起书册握在手中。
“呃……看你今日这般关怀照顾将军……”
“出行前,陛下再三嘱咐我,让我务必照顾好牧将军,若她有什么闪失,我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安凉说着,不自觉的攥了攥手中的书册。
“就因为这个?”文曲一愣。
“嗯,就因为这个。”安凉抱着礼貌性的微笑,看着文曲。
“真的就……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