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是,是吗……嗯,对,手艺还……还好……还好……将军谬赞了……谬赞了……”
就听安凉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天侑大感惊异,还从未见过师傅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呢!
“那不知将军要练枪到何时?我原本打算今日检查天侑的功课。”稳了稳心神,安凉开口询问。
牧倾雪一愣,暗道这安凉怎么这么轴!
“今日怕是不行了,不妨改日再检查吧,反正背书而已,不差这两天。”
安凉打量了一眼牧倾雪,又扭头看看天侑,微一琢磨。
“天侑,你觉得呢?”一双眼睛直盯着天侑,看得天侑不敢与其对视。
“我……我……我觉得……”
“怎么?我女儿陪我练练枪都不行了?”牧倾雪一把将碗筷撂在桌子上,满脸不满。
安凉皱着眉头,“将军,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还是那句话,习武练枪固然重要,但是功课也不可以有丝毫的懈怠。”
二人对视许久,安凉点了点头。
“既然将军执意,那便依了将军。”
说完,安凉深深的看了天侑一眼,起身离开。
“呼……”待安凉走远了,天侑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隐现的汗珠。
不过虽然是成功的骗住安凉,可不知为何,天侑心中却并不开心,反倒有些自责了。
“行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可不帮你了!”牧倾雪也松了口气,感叹安凉还没有那么固执。
“放心吧娘,不会再有下次了。”天侑点了点头,看了看门外安凉离去的方向。
牧倾雪吃完饭便回房小憩。
天侑收拾了碗筷后,偷偷溜进书房拿了《论语》便回房,正琢磨着师傅怎么没在书房看书,不想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见师傅正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天侑一惊,愣在当场,小心翼翼的想要把门关上,却不想安凉突然睁开眼睛。
“师……师傅……”天侑轻唤一声,在安凉的注视下,进了屋。
“嗯。”
“师傅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天侑仔细观察了一下安凉的脸色,并未有何异样,这才壮了壮胆子,然而余光不小心瞥见桌上的戒尺,这一颗心瞬间提起,当即就想转身出门冲进牧倾雪的房间……
“自然是来听听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一听安凉这话,天侑一张俏脸瞬间垮了下来。
“师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到了这步若还是没有认错的觉悟,那天侑这些年也是白活了……
“这是你第几次联合你娘来蒙骗我了?”安凉面露不善。
天侑抿抿嘴,一脸的尴尬,未敢抬头看安凉。
“师傅,天侑知错了……”
“哼。”
……
待牧倾雪睡醒一觉,起身伸了个大懒腰,这才心满意足,往女儿房间走去。
一推门,就见天侑正趴在床上苦背论语。
“哟,这么用功啊,走,陪娘练枪去,好歹,也要做做样子给安凉看。”牧倾雪说着,走到床边坐下,俯身看了看天侑手中的书。
天侑哭丧着脸,扭头看了看牧倾雪,“还是改天吧……”委屈的道了一句。
“嗯?怎么?”牧倾雪不明所以,可天侑却是低着头,也不出声。
看天侑这副样子,牧倾雪略一琢磨,又看了看天侑正趴在床上,当即一挑眉,抬手在天侑屁股上碰了一下。
“嘶……”天侑立马一皱眉,伸手到身后揉了揉。
“安凉打你了!?”牧倾雪语气一沉。
天侑撇嘴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
“好个安凉!”牧倾雪目露寒光,起身便要走。
“哎,娘!”天侑忙扯住她的袖子。
“别怕,娘去给你讨个公道!”
“娘……您别去……”
“唉……这次本就是我有错在先,还联合娘亲一起蒙骗师傅,师傅没说错,也没打错……”
“安凉这卑鄙小人,竟然趁我睡着了对你下手!”牧倾雪耿耿于怀,压根没听进天侑说了些什么。
“娘……?”一看牧倾雪暗暗咬牙的样子,天侑心道不好,这打都打过了,可别再因为这事,让娘和师傅的关系恶化了……
“娘?”
“娘,您给天侑揉揉吧,揉揉就不疼了。”
一听这话,牧倾雪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天侑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当即心下一软,坐在床边轻柔的替天侑揉着伤处,然而这心中却还惦记着找安凉算账……
竟然敢趁我睡着了动我女儿,这安凉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第三章 慈母心性(三)
待将天侑哄睡着了,牧倾雪起身直奔书房。
书房里,安凉正抱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砰!”一声巨响,书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然而,屋内的安凉却如是充耳不闻,依旧醉心于书籍。
牧倾雪气冲冲的进了门,扭头一看,安凉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不由得面色一寒。
“安凉!”一声怒喝。
“现在还早,将军稍等一下,等我看完这篇文章便去做饭。”安凉并未抬头,一双眼睛死活离不开书本。
牧倾雪气结,走到近前一把夺了她手中的书。
安凉保持着拿书的动作愣了半晌,“好吧,我这便去做饭。”最终无奈的道了一句,起身欲走。
“你别给我打岔,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什么事。”牧倾雪一把将书摔在桌子上,瞥着安凉的背影。
安凉一皱眉,似是万分为难,在屋中踱步半晌,沉吟许久。
“嗯,罢了,既然将军都亲自开口了,那这次你帮天侑蒙骗我的事,我便不告知国主了,只是将军请谨记在心,不可再有下次了。”
牧倾雪闻言更是一愣,心中那叫一个恨呐!
敢情,这家伙是还打算给自己告上一状呢!?
“好,好,好!”牧倾雪哭笑不得,指着安凉,连道三声好。
“我问你,你凭什么打天侑?”
安凉一脸正色,“天侑早有言于我,会在今日之前将论语背熟,可今日她不仅食言,还意图借你之力来蒙骗于我,你说她该不该打?”
“她……”牧倾雪一时语塞。
“那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带她去了军营,让她与白凤她们切磋武艺,没时间看书。”
“将军,我还是那句话,习武练枪固然重要,但功课也是丝毫不可懈怠的。”
“我知道将军想与她多些时间亲近,所以给她布置的功课已然减轻了不少,她但凡每日花上半个时辰看一眼书,今天也不至于挨了这顿板子。”
“你……”
“你若是让她看兵法,我自然不会干涉,可这论语有什么可看的!?”牧倾雪撇撇嘴。
“将军,兵法之道有你亲自教授,自然比看书来的更为透彻。而这论语,乃是圣人之言,行身之则,其中蕴含无数为人处世之道,正适合天侑学习。”
“哼。”牧倾雪不满的哼了一声。
“将军,你也知道陛下文武并重,对待天侑的教育更是如此,将军若是觉得安凉的教授对天侑没什么用处,便请去找陛下理论,只需陛下一道口谕,安凉立刻搬出将军府,决不纠缠。”
说着,安凉对着牧倾雪躬身一礼。
“你!”
“你别拿国主来压我!”牧倾雪一甩袖子。
“将军若无其他事,请自便,晚饭做好后,我会去请将军的。”
这该死的安凉,竟然搬出了国主!
牧倾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了咬牙,转身便走。
待牧倾雪走后,安凉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半晌,突然一脸无奈的抿嘴一笑。
……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凉又交代了几句,告诫天侑要认真完成功课,天侑自是不敢再怠慢,而一旁的牧倾雪,一脸不满却又没有多言。
关于天侑的教育问题,她已经数次向国主提议换人,可国主不是含糊其辞,便推说有事要忙,给岔了过去。
牧倾雪也是无奈了,琢磨着下次进宫,再提提这茬。
……
吃过饭后,安凉照例去到各屋点灯。
刚从南院点完灯回来,就见天侑正在自己门前候着。
“师傅。”见安凉回来,天侑忙上前一礼。
“嗯。”安凉点点头,领着天侑进屋。
“师傅,您又去点灯了?”
“不是跟您说了,这些日子娘一直陪着我睡,起夜也陪着我去,不会再迷路了,您不用替天侑点灯了,再说将军府屋子又多,您每天点灯得花费小半个时辰呢。”
“不碍事,习惯了。”安凉微微一笑,抬手将天侑唤到身前。
“让师傅看看你的伤。”说着,起身将天侑揽在怀里,抬手剥了裤子瞧了一眼。
一片红肿,还有几道淡淡的板痕。
安凉皱了皱眉,将天侑扶起。
“一会回去让你娘给你擦点药。”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哎,知道了。”天侑微微一笑。
“师傅……”
“嗯?”
“下午的时候……娘是不是来找您了?”
“是。”
“啧……哎……娘定然又说了些恼人的话!”天侑一脸愁容。
“师傅,娘说的话请您别放在心上,娘今日也是因为维护天侑……她没有……”
安凉抬手打断了天侑的话。
“你的意思师傅明白,你若不想让师傅与你娘为难,那便乖乖听话,日后再不可联合你娘来蒙骗师傅了。”
“是,师傅,今日之事,是天侑错了。”
天侑对着安凉一揖到地,诚心认错。
“嗯。”安凉点点头,将她扶起。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对了,厨房里有安神汤,你端一碗去给你娘喝吧,她今日怕是又动了火气。”
“好,师傅也早些休息。”
“嗯。”
……
天侑房间里,牧倾雪洗漱完毕,坐在床边,顺手拿起那本论语翻了翻。
“娘。”天侑推门进屋,一眼便看到牧倾雪,当即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