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桀骜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是在现在的心情下,似乎恢复内力这种大事也没法叫她高兴起来,她对自己的表现非常不满,在心里默念了十遍“内力恢复了我该高兴”之后,终于牵出一抹极其勉强、比哭还不如的冷笑,然后带着这股笑容转向了小宋:“上班迟到,罚跑二十圈。”
“啊?”小宋懵了,“店…店长,我…我是因为这…这些人…”
独孤桀骜用眼角余光的余光瞪了他一眼:“一群不入流的小杂种就把你吓得不敢开门营业了,那下次要是来个下九流的杂碎,你是不是要吓得尿裤子?”
小宋:“不店长你听我说,这些人…”
独孤桀骜猛然回头,看着他阴森森地一扯嘴角:“滚开,去跑步。”
小宋吓得整个人一哆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三绕五绕的,一下从这群社会青年中绕开,一溜烟沿着金湖跑步去了。
独孤桀骜这时候才把注意力完全放到黄头发青年身上,下巴微微一点:“跪下磕三个头,自己脱了衣服跳到湖里,我就饶了你。”
黄头发青年早就被她的种种无视给气得发疯,这会儿都笑了:“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他的眼睛发现自己早已身体悬空,倒退着飞了出去,嘴巴却本能地说完一整句话才来得及尖叫。按照他几秒之前的记忆,独孤桀骜应该在他说“这人”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扔了出去,而在他说“是不是”的时候又扔了四个人,接着在他说“脑子”时踢飞了三个,“有毛病”时一字两个,而就在他尖叫的时候,独孤桀骜又一脚踹在了最后那个倒霉鬼的命根子上,从惨叫声可以判断这倒霉鬼受到的伤害不轻。
黄头发青年来不及有更多感概就整个人落入了湖水中,寒冬腊月的,金湖的湖水是如此清澈而冻人,黄头发青年的小腿瞬间就抽搐起来,接着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他伸出手挥了挥表示求救,这手也压根没太多机会露出水面。他呛了一口水,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沉甸甸地往下掉之前,想到的却是“早知道还不如自己跳进来,起码不会坏了这身装x专用服装”。
陈锋刚跳下阿斯顿马丁就看见有人从半空中落进了金湖,她倒吸一口凉气,一路小跑过去,跃进湖中,朝着黄头发青年奋力游过去,反手夹住他,吃力地向岸边游。
在她身后,一大群穿着跆拳道、剑道服、拳击装或者各种奇奇怪怪装束的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各自的摩托、电瓶、汽车上跳下来,有一波奔向那群被扔得到处都是的社会青年,有一部分跑到湖边,脱下衣服/腰带结成绳子扔给陈锋,合力把陈锋给拉了上来。
☆、第121章
陈锋本硕都在离金市很近的申城就读,在大学里面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哪怕毕了业,也是社团的元老,属于一呼百应的那种。碰巧金市因为离申城近,许多陈锋的学弟学妹都在这里找到工作,有人干脆组织了一下,建了个医科大校友会,定期不定期地举办一些联谊,陈锋理所当然地又成了校友会里的风云人物。又因为陈锋和几个骨干校友都热爱散打的关系,这些学弟学妹们也常常被他们带去健身(挨揍),于是校友会里也渐渐加入了一些校友们在各种健身活动中认识的朋友。陈锋在这群人里的号召力相当强。
所以,陈锋只是给几个玩得好的校友打了电话,顺便在校友群里扔下一句“有人来我朋友店里砸场子,有空的来帮忙,金湖路799号萨瓦迪卡泰国菜”,却叫来了将近四十号人。
这些人有在校大学生休假回家过来帮学姐忙的,有轮休在家无所事事正好替朋友出头的,有义愤填膺热血上头来伸张正义的,也有唯恐天下不乱乐颠颠跑过来围观看热闹的。
为了方便行动(打架),每个人几乎都把自己最运动最拉风的装备穿了出来。剑道社的带了竹刀,招招摇摇地放在电瓶车的后摆,一路过来不知多少回被当成泥瓦工;跆拳道社的里面穿着秋衣秋裤外面穿跆拳道服再罩羽绒服,下车时候脱掉羽绒服,哆哆嗦嗦地奔过来,美其名曰“增强体魄锻炼意志”;拳击社的倒简单,穿着像丝袜一样的紧身运动裤外面套短裤再挎着拳击手套就行;最搞笑的是有两个做法医的把自己的家伙行头带来了,人家猛一看还以为萨瓦迪卡出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一群热情洋溢的校友们把陈锋扯上岸以后,立刻又自动分成三拨,一小拨去救黄头发青年,一小拨去看看独孤桀骜有没有受伤顺便看看地上的人死没死,一大拨如拥护英雄一样对陈锋嘘寒问暖,有年轻学妹和柔美学弟争相脱了自己的衣服给陈锋披上的,有远远看见独孤桀骜动手的来拐弯抹角地打探独孤桀骜是什么来头的,还有老大难青年巴巴地跑来捶陈锋的胸:“哥们儿你行啊,这么正的妹子也给你搞到手了,叫我们以后怎么混。”——他们看见陈锋这么着急,又听见店员们叫“店长”,都以为独孤桀骜就是陈锋所说的(女)朋友。
文白这时候才从车里慢吞吞地挪到这边来,刚要反驳“我才不是她女朋友”,就看见陈锋苦笑着拍掉对方的手:“那个不是我妹子,这个才是。”她有气无力地指了一下文白,老大难青年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文白虽然也很漂亮,然而终究气场太过诡异,穿着打扮也实在很难符合正常直男的审美,于是敷衍地“哦”了一声,马上笑开了花地问陈锋:“所以那个妹子没有男朋友?”
陈锋:“…有主了,别想了。”她明明是个女的,为什么这群人总是把她和妹子们的男朋友相提并论呢?
老大难青年失望地低了头,看一眼文白,叹一口气,拍拍陈锋的肩膀,做了一个“我理解你”的表情,显然是觉得陈锋不追独孤桀骜而俯就文白,全是因为有人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文白:“…喂你那表情什么意思?还有我不是陈锋的女朋友!”
老大难青年更加同情地看了陈锋一眼,看得陈锋打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边流着鼻涕边对文白说:“小白,昨晚的事先别提,你先让店员开门,让我进去吹个空调换个衣服好不好?”
文白:“搞半天门都没开?独孤桀骜这个店长怎么当的,喂,你,叫独孤桀骜过来!”她离独孤桀骜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却非要转头指定一个店员,让店员去叫独孤桀骜。
被她叫住的店员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回答:“老板,今天是宋领班开门,钥匙在他身上。”
文白装模作样地皱了眉:“那小宋在哪?上班迟到,扣工资哦!”她出来得晚,隔得又远,没看清这边的具体情势。
店员扭扭捏捏地伸出食指,往边上一指,文白才看见正在寒风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宋。
文白招招手,小宋一路小跑过来,文白跟他拿了钥匙,顺便又叫他开门,谁知小宋哆嗦着看了独孤桀骜一眼,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罚跑还没跑完,先…先去跑步。”说着又一溜烟冲了出去,差点整个人扑在地上。
文白:“艹,信不信我开除你!喂,你,叫独孤桀骜过来!”她又转向另外一个店员,然而陈锋搭住了她的手:“小…白,你…能不能先开门?冻…死…了。”
文白:“独孤桀骜,你跟我进来!”大踏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走进去,转头一看,独孤桀骜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这边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一样。
文白咳嗽一声,拍了拍一个店员,指挥他去叫独孤桀骜。
那该店员战战兢兢地过去,躬着背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店长”。
独孤桀骜没有反应。
店员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了文白一眼,文白把两眼一瞪,他只好再次转头,小心地提高音量,语气却尽量柔和谄媚:“店长,文老板想请您过去一下,您看…”
文白在那边听见,非常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什么请,是叫!叫!”店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却并没有出声附和,只是继续小心翼翼地看着独孤桀骜,头更低,腰更曲,背更驼。
而独孤桀骜依旧一动不动。
文白气急,亲自走过来,对着独孤桀骜大喊一声“喂”,发现独孤桀骜还是没有反应,气得顺手就戳了独孤桀骜一下——她现在已经知道独孤桀骜的厉害,戳的时候下手很轻,戳完马上敏捷地跳开一步,防止独孤桀骜报复。
文白算得很聪明,可惜这回独孤桀骜并没有动手,她被文白轻轻一戳以后,居然缓慢地晃了一晃,接着整个身体向前一扑,先慢后快地扑下去,恰好倒在了欧景年的怀里。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欧景年被独孤桀骜砸得整个人退后几步,还是后面几个人扶了她一把才站稳,错过了重要场面的欧景年以为独孤桀骜吃了亏,又气又急地搂住她,质问文白:“…小白,你对独孤干了什么?!”
文白:“…我只是戳了她一下而已。”
欧景年的脸色非常吓人:“戳了一下就把她戳倒了?”
文白从没见过这样的欧景年,心里发虚,慢慢倒退一步,眼角余光看见黄头发青年已经醒过来,被几个人垂头丧气地押送出来,立刻把头一扭,食指一转:“跟我没关系,是他干的!”
☆、第122章
文白把责任推卸给黄头发青年的时候,陈锋刚刚换了一套衣服从储藏室出来。欧景年没有理会文白,直接就问她:“陈医生,独孤她又晕倒了。”她重点强调了“晕倒”两个字。
陈锋迅速地走过来,给独孤桀骜做了个简单的诊断,依旧是像前两次一样,什么也诊断不出来,不同的是,这回独孤桀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上满布汗水,看得出正在遭受折磨。
陈锋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还是先送医院吧。”
欧景年看看文白,又看看黄头发青年,最后又看着陈锋轻轻说:“陈医生,我不是怀疑你们医院,但是前两次送独孤去,你们那里什么也检查不出来,你看是不是推荐个什么别的医院,在附近城市的都行,可以专门检测某种疾病的那种?”
陈锋:“她这次晕倒的病症未必和之前一样,我觉得还是先去检查一下才好。”她停了一下,有几分傲气地说:“…说实话,我父亲和那几位叔叔伯伯已经是金申一带最顶尖的权威了,你换个医院还未必一下子找得来这么多人。”
她说得的确有道理,欧景年虚心地接受了意见,只是在搀扶着独孤桀骜往停车位走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问文白:“小白,你能送独孤去医院吗?”
文白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她是你女朋友,你不去?”
欧景年眼睛转了一下,低声说:“我等下去,但是现在我有点别的事要先处理一下。”
文白哦了一声,绕着欧景年走了半圈,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才说:“你肯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欧景年:“…没有,只是一点私事而已,一点…家务。”
文白冷笑起来:“你的家务都是我经手的,能有什么值得你抛下女朋友跑一趟的?”她看了欧景年一眼,想起什么,慢悠悠问:“不会是跟杨爱红有关吧?”
欧景年不太自在地说:“你别瞎猜,就说帮不帮忙吧?”
“不帮。”文白假装没看见欧景年惊愕的脸,两手抱在胸前,淡淡定定地说:“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事,不然不但我不帮你,这一群人也不会帮你。”陈锋刚皱起眉,就被她一眼给镇压下去,于是陈锋那一票朋友们也都不开口。店员们在两个老板之间果断地选择了文白,一个个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欧景年说的话。
文白看欧景年还沉默着,又说了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一直很光明磊落,什么都可以对我说。”
欧景年苦笑了一下,想了一会,对文白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