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浏览一张张照片,想要从照片里发现什么。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有关于那个女人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就当季延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张照片突兀嗯闯进了她的视线。
照片上的风情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却已经在街边卖花了。那好像是冬季,虽然没有雪,却可以从周围行人的穿着来推断出那一天并不温暖。
对于季延来说,这不是她最想知道的。真正吸引她的是照片上风情不远处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正与一个颇为凶煞的男人搂搂抱抱,放大,再放大。
那女人左手虎口处果然有一处疤痕。
这么说那女人真的会是风情的母亲?可是为什么她的一点资料都查不到。难道说……
季延想着,去看风梅第一次出现的时间。
果然,正是她被宣布死亡一个月后。
季延猛的坐起来,屏幕的光亮将她的身影投放到她身后的墙壁上。她湛蓝色的眸子闪着锐利的光芒,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陷入了罗网之中,而风情只不过是一个诱敌用的饵料。
窗边的窗帘被扬起,气氛诡异的让人恐惧。季延翻身下床,关紧了窗户。
窗外是漆黑的夜,屋内是昏暗的光。季延眉头缓缓皱到一起,惨白的唇紧紧抿着。
强忍着不断上涌的血腥气,季延转身跑进卫生间。短短的几步,对她来说却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望着镜子里面日渐憔悴的自己,季延再也不能维持淡漠的伪装。她的手捂着脸,唇上还染着血,泪水顺着指缝淌下来,她呜咽着仿佛绝望的悲鸣,“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风情给季延送牛奶发现季延晕倒在卫生间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
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看着身穿白衣的医护人员抬着她从自己面前经过。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僵在那里,浑身上下变得冰凉。她竟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恐惧像是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跟着坐上救护车,在想要给那人的亲人打个电话的时候,她竟发现除了她的名字自己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
风情茫然无措的看着医生把细小的针头刺进她的血管里,鲜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慢慢流进她的身体里,那本不属于她的血液却无她亲密无间融合了。
蓦地,风情看着季延的左腿黛眉慢慢蹙起。在她白皙的小腿上,有一颗暗青色的六芒星。
那个位置…
没等她细想,车上的医生匆忙的问她,“你的血液是A型吗?可输入的血液不多了。”
她拼命点头,说:“是!”
季延在被确定腹腔内不再出血的时候,从CPU加护病房里转到了普通病房。
风情不知道要怎样联系到她的亲戚朋友,只能衣不解带的照顾她。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火红的落日沉在高楼大厦之间,它慢慢的沉下去,从辉煌变得萎靡。
坐在病床边的风情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目光闪烁的瞥了正安静睡着的季延一眼。思虑了许久,终是慢慢掀起了洁白的被子。
季延的左小腿就暴露在她的视线里。风情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不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会吗?会是那样吗?
手指落到光滑的皮肤上,没有想象中的凹凸不平。季延突然袭来的凉意,不禁挪了挪身体。
风情猛的收回手,指尖的温度似被灼烫一般。“不是她,不是吗?”
“嗯…我睡了多久了?”在她慌神的时候,季延已经悠悠转醒。因为嗓子发干,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
风情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季延舔了舔干裂的唇,望着风情再次问她,“我睡了多久了?”
“啊...一天,你昏睡了一天。”
风情别扭心虚的模样落在季延眼里,她动了动暴露在外的腿,笑着调侃,“你不会是打算就让我这样等着护士来查房。”
季延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她自认为风情看不出破绽。幸亏回国之前做了去疤痕的手术,不然刚才一定会让风情发现。
“对,对不起。”风情尴尬的替季延盖好被子,转身走向饮水机,“你要喝水吗?”
“你说呢?”
倒好温水,回头却见到季延已经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你别起来!”
“没关系。”接过风情递来的水,只抿了一小口,就被季延放到柜子上。孤零零的一次性纸杯里,还冒着氤氲的热水。季延摁了摁眉心,“能帮我把我房里的电脑带过来吗?我还有工作。”
“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做完这件事我就去做切除手术。”
“你...”一句话都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什么事情比你的命还重要?”
“这件事不做成,我生不如死。”
“好,我去帮你拿。你的手机我放在柜上了,不舒服的话要叫医生。”风情的声音柔柔的,她拎着包走到门边。
“嗯,知道。你可要记得关好门,别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发现房里什么都没有了。”季延看着她的背影,提高声音说道。屋子里已经有些暗了,周围静的很,只有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她的话像是温热的白开水,让风情的心有了一种像是两年前才会有的悸动。“知道了。”
门被关上,季延合上了眼。她可真是无耻,居然用这种方法打动她。当愧疚很爱情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当再也没有威胁的时候,她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她吧。那张SD卡,也会完好无损的落入自己手中。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季延睁开眼,平静的瞥过亮着的屏幕。手指滑动,接起了电话。
“喂,玟璧。”
“你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头的楚玟璧有点着急,今早就一直联系不上她。怎么打,得到的都是机械的回答。
季延刚开机,她的电话就进来了。
“有事吗?”
“你企划做好了吗?计划要提前了。”
“怎么了?”
“批给季泫土地的那个局长因为受贿已经进监狱了,我正让人去警告他不要供出季泫。一旦那块地被政府收回,我们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了。”季延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天的飞机,可以吗?”
“你尽量快些,一定要让季泫下定决心非要得到那块地不可。”
“好。”
“你怎么不开灯?”屋子里漆黑一片,风情在墙上摸索着找到开关,啪的一声,灯全开了。
刺眼的光亮让季延有一瞬间的恍惚,“呵,我够不着啊。”
季延藏手机的动作被风情一眼看到,她没说什么,只是如常的走过去替她拉好了被子。
“电脑我给你放这儿,还没吃东西吧,来医院的路上我买了些粥。”
淡淡的香味随着风情打开外卖盒窜进季延的鼻子,手上还挂着葡萄糖。季延抬头双眼放光,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好好好,我喂你。”风情脱掉风衣,挽了挽袖子,用小勺慢慢把粥弄凉。
季延藏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把手机推到枕头下面,然后微笑着咽下风情送到嘴边的清粥。
“我后天出院,你明早帮我收拾些衣服带过来。”
“后天?”喂粥的动作一顿,风情有些吃惊,然后又说,“医生说你需要尽快住院,你怎么……”
“我必须去,你懂吗?”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风情垂首,她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她于自己,只不过是雇主;而自己于她,不过是过客匆匆。
在沉默里两个人度过了这难熬的时间。
深夜,季延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她杂乱无章的心思像是无数的红丝线将她缠住,缠住了她的决绝,缠住了她的感情。
而这一夜,风情握着季延给她的戒指陷进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当天亮的时候,她们都将自己伪装的毫无破绽。可若是有一个人能脱下伪装,那这一切就不会继续错下去……
季延的创意天赋与生俱来,她拥有时代式眼光,在短时间里做出一份让季泫满意的企划案并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准确的让专人估测出那块地能够承重多少。若是在龙腾转给景腾之后出事故,那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住进医院的第三天上午季延办好了出院手续,直接登上了飞往Z市的飞机。
她没告诉风情她去哪里出差,只是告诉她自己最晚一个星期后就会回来。
飞机轰隆的起飞声在广阔的空间里会响,季延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再回去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埋在心里的恨,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查出肝癌也不过是近一年的事,她能站起来与常人大抵无异行走之后,就出院了。在一次的复查里,医生给了她肝癌晚期的诊断。
她没告诉任何人,却唯独告诉了风情。也许是因为她觉得风情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而伤心,也许是她本就是相信她的。
无力的闭上眼睛,嘴上即便是说了一万次不在乎,可心里还是在乎的。
下了飞机季延直接去了盛世旗下的一家酒店,她是应该去看看莫子涵她们的。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季延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跃,一条简讯就发了出去。她望着天花板出神,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从进了房间就只做了躺到床上这一件事的时候,季延不淡定了。
匆忙到浴室冲了个澡,季延换上睡衣吞了几片白色药片。她颇为疲倦的躺到床上,现在才是中午,可她却感觉精力差得很。
身体刚沾到床,意识仿佛就被抽走,昏昏沉沉的睡回去。
到Z市的第二天,季延便准备去龙腾跟季泫谈合作的事。
细嚼慢咽的吃完了早餐,连一丁点儿油腥都没沾。季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清楚。
或许等胜劵在握的时候,她会去做切除手术。如果老天一定要她带着恨意死去的话,那她也不会反抗。都说人定胜天,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如今再站到龙腾大厦前,季延仰头望着这座承载着无数年轻的梦想的大厦,唇角挑起,自嘲的笑笑。
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摧毁美好,她要亲手毁了季家的根基,大厦倾倒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她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初出茅庐不耍手段的季延了。季泫教会了她,通向成功的路有很多条,不一定非要走那条阳关大道,羊肠小道反而更易到达目的地。
不择手段,是弱肉强食的爪牙。
来迎她的人是林登,那个满脸横肉被她赶出龙腾的家伙。没想到,季泫竟然把他找回来了。
“您好...我是林登。”林登一脸谄媚的迎上来,本想夸大一番,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季延。
“Alexis。”季延一口纯正的英式发音,她淡淡的瞥了林登一眼,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厌恶。
她很了解季泫,季泫既然派这个找人厌的家伙来迎她,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景腾敢派来这边人一定不是阿谀奉承之辈。
“带路吧。”
季泫的办公室仍是沿用季延的那一间,不过里面的装潢与季延背道相驰。季延崇尚简约,而季泫则注重身份。
“来了?”季泫交叉着手,他跟季延的面容有三分相似,他的父亲与季丘棽本就是双胞胎兄弟,只是季丘梵夫妇死的早,才只留下他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