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的模样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要不是事先看了她的照片,单莞姿跟莫子涵也不能认出她来。
“你的腿……”
莫子涵还是跟以前一样露着妩媚的笑容,她知道季延心怀歉意,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她,“恢复得不错,医生说再过几个月就能试着站起来了。”
季延敛着眉,对这她们深深鞠躬,“是我的错,连累了你们。知道你们不会怪我,但请收下我的歉意。”
莫子涵跟单莞姿不约而同的笑了,这个人的变化真的很大。她褪却了稚气,变得成熟稳重。“要报答我们,就好好的待季江,她很苦。”
一瞬间的愣神,季延扯着苦涩的笑意,连连应答,“会的,我会好好待她。”
庄严肃穆的教堂里,随着钟声,白鸽飞舞,阳光透过教堂彩色的玻璃洒在季延脸上。她静静的听着神父站在讲台后面念着沉稳悠扬的词句。季江拖着席地长裙款款而来,阳光变换着角度划出不一样的色彩,铺着玫瑰花瓣的红毯被细细的微风抚弄。
“风情……”这两个字悄悄地从季延嘴里窜出来,干涩的唇抿到一起,她未自己的想法自责。
季江微笑着,季延看的出她很幸福。
清晰温煦的声音轻轻念着致辞,季延颤抖着手将戒指套在季江的无名指上。
心好痛……
唇瓣碰在一起,季延却不想进一步深入。季江睁开眼,疑惑的想要退开,却又被她一把扯进怀里。季延发泄一样的吻她,周遭的欢呼声渐渐将她心碎的声音淹没。
当你穿梭于纷扰的人群,你的心里还怀着对我深深地眷恋跟似念,那些美好的思绪就像只身一片美丽绝伦的盛开的玫瑰,芬芳怡人的气息漂浮在眼前,久久不散……
可惜,站在我身边的不是你。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风情淡淡的看着越来越小的城市。
她笑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她想,以后自己会笑着活,活的比现在好比现在精彩。没有她,也一样。
茫茫人海遇见了你,感谢上苍眷恋,让我曾经拥有过你。只要有你我就是富足的,就算全世界都排斥我,我也只需要小心保存着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已经足矣。
谢谢你,曾让我爱过,感动过。
季延,我走了。
没说再见,因为我们不会再见。
米黄色的纸张从季延手里滑落,她撑着桌子,全身的力气似乎全部被抽掉。
涟涟的泪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米黄色的纸张上,浸开的水渍就像盛开的一串佛铃。
我们自此便要形同陌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逢
时光辗转,五年匆匆而逝。
古朴典雅的别墅二楼房间里,面容张扬俊秀的人正悄悄从背后抱住快要做母亲的女人。月光照的庭院里草地莹莹,湿地的露珠闪耀着纯白色的光芒。
季延轻轻拥着季江,大手不安分的在已经七个月的肚子上来回摩挲,另一只手随着季江的手拨弄衣柜里的衣服。撅撅嘴,拿出一件黑白拼接简约的宽裙,“就穿这件吧。”
季江莞尔,双手捧着季延的脸颊轻轻抚摩,“怎么突然这么殷勤?”
“宝贝女儿在你肚子里呢,快让妈咪换衣服,爹地带你出去玩。”季延半蹲着身子,咧着嘴贴上季江的肚子,“让我听听小宝贝儿开不开心。”
季江揉揉季延的头,眼神里的柔情一览无遗。这几年季延做什么都以她为中心,生活里她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但这种生活却缺少了应有的激情与浪漫。她们不像是热恋的夫妻,反而处处相敬如宾。如宾,就像对待宾客一样。如此却不是季江想要的,所以她瞒着季延要了这个孩子。
一开始季延是抵触的,她过分激动不满的反应让季江很是受伤。可随着季江的小腹渐渐大起来,季延也开始逐渐适应这种状态,毕竟女人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
季江想要去逛商场给孩子买些小衣服小鞋子,虽然早了点儿,但季延还是无可奈何的要陪着这个怀孕的小女人去逛逛。
晚上商场里的人还是不少,季延小心翼翼的牵着季江在婴儿用品区转。柔和的灯光打在季江侧脸上,她仔细的看过一件一件小小的衣裳,浑身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季江再转身,手里却多了一双小小的鞋。两只淡蓝的小鞋躺在掌心里,软软的,小小的,就像是宝贝的小脚已经穿上的那种喜悦。
“可爱吗?”
季延笑着戳戳这双小鞋子,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很可爱,我们的孩子穿上一定会更可爱。”
我们的孩子?这句不经意的话像是柔柔的涟漪荡进了季江心底。她踮着脚尖,不顾旁边还有人看着,轻轻吻在季延的唇角。
一旁年轻的小姑娘都掩着嘴悄悄地笑。吻完之后,季江却忍不住红了脸。季延为她小女人的姿态心动,让小姑娘把东西装好就拉着她去刷卡交钱。
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季江挽着季延的手臂,语气软软的,“小延,我想吃酸梅。”
“又吃?家里没有了吗?”
季江怀孕之后就特别爱吃酸,季延怕她胃口不好也就由着她,可这女人越吃越多,整天都到了无酸不欢的地步。
“不要我要吃,是你闺女要吃。”
看季江这幅委屈的模样,季延无奈搂住她,“好吧好吧,我们直接去地下一层买酸梅好不好?”
捏了捏季延的脸,“这才对嘛,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梦里想过无数种再相遇的场景,却不曾真的实现过。
季延没有想到,时隔五年,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再闯进自己的生活。
感觉时间都凝滞,思绪似乎断开。季延呆呆的,手里还拿着一罐酸梅。直到那个人推着购物车走远,她才感觉自己的身体稍微有了丝温度。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在偌大的琳琅满目的商品架里穿梭。哪里去了,她又到哪里去了!?
“小延。”季江的手搭到季延肩膀上,她捂着肚子跟着季延的脚步,喘息急促。
季延这才注意季江已经满头大汗,心里有些内疚,“你有没有事?”
伸手抚平季延紧皱的眉头,季江轻声问:“你看到了谁?谁让你这么慌张?”
“没有,只是见到了个熟人,想要打个招呼。”
季江只要用心想想就能知道是谁让季延这样慌张,可她不愿意去想,这场美梦已经持续了五年,她希望能一直持续下去。
季江靠近季延怀里,嗅着她身上清新的薄荷香气,“我们回去吧。”
“好。”
随着季江跟季延离开的身影越来越远,商品架后女人捂着嘴的手慢慢放下来。岁月像是停滞,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滚烫的泪水沾湿了她的面颊,坐在购物车里的小孩子扯着风情的衣摆站起来,伸着小胳膊想要给她擦眼泪。
“妈咪不哭。”
风情弯腰吻了吻女儿的头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悥悥担心。“妈咪没事,悥悥乖,悥悥不是还要吃薯片吗?妈咪带你去拿。”
小宝贝抱住风情的脖子,甜甜的吻印在风情脸颊上,“悥悥不吃了,妈咪我们回家吧。”
“好,妈咪带你回家。”
夜半。
季江已经熟睡了,季延却躺在床上停不下思绪。云遮不住皎洁的月光,树影在摇曳,静得可以听见风声,可心却静不下来。
过了许久,季延终是悄悄地披着外套下床。
随着房门渐渐关上,本应熟睡的季江却睁开了眼。果然是这样,这么多年她还是记着她。
七年了,从季延十九岁到二十六岁已经过去了七年。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自己啊,为什么那个女人能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她的心,而自己却只能在她身边徘徊。
就算有了她的孩子也不能让她把心腾出一点儿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凭什么?!
季延,我哪里欠你了?
泪水顺着眼角沾到枕头上,即便是从前季延利用她的时候都未曾有过这般苦涩心疼的感觉。如今,这五年的时间以为季延能够忘却,可她还是一心系在那个女人身上,心里的苦涩像是一瞬间被释放,心痛的难以自持。
昏暗的客厅里,季延低着眉眼,纤细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烟,她的嘴唇就像冬天的干草一样,皱折干裂。
没办法控制这孤独的星火,就像无法控制眼垂下时盈出的泪水。
手机屏幕射出的蓝色荧光照着她忧郁的眉眼,拇指在屏幕上灵活的跳跃,直到短信提示发送成功。
叼在唇边的烟快要燃着她干裂的嘴唇,季延终于哭起来。头一次,她像是失去玩具的孩子一样,隐忍着啜泣。
“叶然,就是这里吗?”
前座上的叶然点点头,回答:“是这里,风小姐在这间咖啡店做服务生。”他有点儿不自在,前天半夜季延让他连夜去找商场的监控,那个人果然是风小姐。叶然自己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些年那女人还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当年的事,叶然对风情还有芥蒂。说实话,要不是季延吩咐,今天他都不会来这里。
“服务生?赚的钱够他们生活吗?”
“风小姐业余还在做设计,住的地方虽然是旧楼房,但似乎过得也还可以。”
季延坐在车里,目光却停在不远处的咖啡馆那边。绿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车里悠扬轻缓的音乐循环播放不知多少遍。
由远及近那个身影似是穿越万年而来,由模糊变得清晰,由淡然变得热烈。
季延一眼就看到牵着一个小孩子的风情,她匆匆打开车门,“你在车里等着。”
叶然耸耸肩,识趣的关上车窗。
风情漂亮的黑色长发随风飘动于纤细的腰间,微微抿起的薄唇有些苍白。风情知道,季延一定会找到她的。可如今,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个人?
她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自己应该怎么跟她相处?自己跟她又是什么关系?风情想要逃,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挪不动脚步。
五年,整整五年。 而今再见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季延却出奇的平静。
她微笑着,走近牵着孩子的风情。季延蹲下身子,揉了揉季无咎的头发,就像很久以前风情边叫她小鬼边揉她的头发一样。 “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季无咎抬头看着这个瘦瘦高高的“哥哥”,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奶声奶气的答道,“我叫季无咎。” 说完就张开小胳膊求抱抱,“哥哥抱抱无咎好不好,无咎喜欢哥哥,等我长大了要嫁给哥哥!”
无咎的声音如惊雷贯耳,一下子惊醒了愣住的风情。她赶忙想要把无咎抱起来,远离那个她一直想逃开的人。季延却先她一步把小萌娃抱起来。季延轻轻在无咎脸颊上落下一吻。“我不是哥哥哦,是妈妈的爱人。”
“那无咎就不能嫁给哥哥了,那你是无咎的爸爸吗?”无咎啜着手指,下一秒眼里却含了晶莹,“无咎没有爸爸,别人都说无咎是野孩子,没人要的野孩子。”
说着说着,一向听话懂事的无咎竟然哇的一声哭出来。风情从未听她提过这些,只是小家伙有时侯从幼稚园回来会闷闷不乐,问她却什么都不说。
季延拿袖口轻轻擦去怀里孩子的眼泪,眸子里满是疼惜,“以后让我陪你玩好不好?”
“好。”小萝莉边糯糯的回答边用力的点头。小孩子就是好哄,上一秒还嚎啕大哭,下一秒就破涕为笑。 小无咎被季延抱在怀里,这时却张开双臂想要风情来抱。
风情站在那,不知该不该上前。她犹豫着,这个人像是从天而降般的再次出现让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