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双扶额，缓缓靠近一点，双手放进口袋，开口问：“多大？”
男生似乎才过了变声期，声音有些鸭子嗓，还有些低沉，小声地说：“16岁。”
秦子双摇头，过去一点，拉开一旁的椅子，在床边坐下，微微靠着，双腿交叉看着他，接着伸手过去，挑起他的下巴。
是个稚嫩的脸，睫毛很长，眼睛很大，小嘴微张，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她的手转了个方向，托起床上的被子，整个一拉盖在了他的身上，接着环顾一周，没有看见他衣服的痕迹。
卓云义做事还真绝。
“叫什么名字？”
男生微微颤颤：“小果。”
秦子双看着他的头顶，问：“是艺名？”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小果的笑点，难得听他笑了一声，接着立马又收起了笑脸，声音再次压低，低声说：“恩。”
小果说完似乎想起了今天的人物，立马拿开被子，慢慢跪了起来，猫似的趴在秦子双的面前，一副乖巧的模样看着她，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秦子双冷冷，偏开头没看他，忽然站起来，正好此刻，门铃响了起来，她跨步过去，从猫眼看了看，打开门，见程圆圆拿着几个袋子站在门口。
她偏身让她进来。
程圆圆提着袋子，包包有些往下掉，她边往上拉一点，边说：“廖先生那个色老头没有为难你吧，卓云义非把我拉开，不然我也可以帮你挡挡酒的……哎，这谁啊？”
程圆圆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床上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秦子双顺着看了一眼，小果已经识趣地躲进了被子里，她走了两步，将程圆圆新买的衣服提起来看一眼，觉得还行又放了下去，声音冷淡道：“我倒是要问你，是不是和卓云义说了什么。”
毕竟是跟了秦子双有些日子了，程圆圆立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内心一寒努力回想，接着拍了拍脑袋，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不是和卓云义说的，或许，可能，应该是，和楼下的八卦，她们谈到你喜欢的类型。”
程圆圆看了秦子双一眼，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又继续：“她们有的说是大叔，有的说是霸道，总裁，有的……”
秦子双打断她：“说重点。”
程圆圆难过的脸色补充：“然后我说，你可能，喜欢小的。”
接着程圆圆一副十分难看的脸色看着秦子双。
这下她全明白了，她又看了眼小果，过去喊了一声，问：“你是市中的吗？”
这句话一出，程圆圆也好奇地凑了上去，疑惑的眼神看着秦子双，又看了小果。
果然小果惊讶之余点了头。
秦子双想到了几天前，和卓云义一起参加的一个晚会，她在门口便看到了小果，在服务员的中间站着，兴许是匆匆来迟，他的校服还没有换下，导致秦子双多看了几眼，只是没想到，这几眼被卓云义误解了。
大概又是家里困难的戏码，秦子双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只是看着他低着的头，又问：“一次多少钱？”
小果有些愣神，接着畏畏缩缩地说了一个数字。
秦子双恩了一声，偏头看着程圆圆道：“听到了？”
程圆圆点头。
接着秦子双便拿着新衣服去了浴室，等到她换好出来之后，房间还是那副景象，倒是程圆圆和小果聊上了，她也没什么理会，丢了一句：“你处理。”就直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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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双是直接回的家，顺便在路上带了艾浅喜欢的哪家奶茶。
开门进去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下意识地就皱眉。
“你怎么还在这儿？”
秦子双看着一只手撑着脑袋，微微靠着沙发座椅，看着艾浅的样子，心里一阵不舒服。
“子双你回来啦。”刘浩天一副献媚的嘴脸看着秦子双。
秦子双啪的一声将钥匙丢在茶几上，和玻璃碰撞发出了刺激的响声。
“艾浅，进去做作业。”
艾浅没抬头，哦了一声，接着开始收拾。
秦子双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着，看着刘浩天说：“我看你也是阳奉阴违的人，为什么非要执行你妈妈的吩咐。”
刘浩天耸肩，也趴了上去在沙发坐好，拿起桌上刚才艾浅给她倒的一杯水喝了一口，虽然已经凉了许多。
他笑嘻嘻：“这不是刚回国没找到工作很无聊嘛。”
秦子双打断：“但是我忙。”
“可是你也陪我吃饭看电影爬山喝咖啡，还见过家长了啊。”
刘浩天话音刚落，艾浅收拾笔袋的手一抖，整个笔袋的笔掉了出来，洒落一地。
秦子双俯身下来帮她，看着地板，却是对着刘浩天说话：“你先回去吧，我再联系你。”
艾浅觉得自己和秦子双捡笔的动作非常的冗长，等到大门关闭，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她才重新再将笔袋的拉链拉上。
她突然觉得心很慌，不明就里。
“我先回房间了。”她将书本放在面前，没有看秦子双，提脚就想走。
秦子双喊住了她，似乎有些叹气的意味，对着艾浅说：“我和刘浩天吃饭看电影，都是秦子怡逼我去的，而且不是单独相处。”
艾浅背着她哦了一声。
秦子双无奈摇头，看着她走了两步又叫住了她，“奶茶带着。”
艾浅哦了一声，仍旧是背对着她，倒退了几步，伸手将奶茶袋子用食指勾在手里，又往前走，可惜又被秦子双拉住。
她扣着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前进的步伐。
她瘪嘴有些带笑地说：“又干嘛。”
秦子双听着她的声音，有一股难辨的松懈感，“我不会离开你的。”
艾浅再次背对着她，哦了一声，接着小跑过去，将房间门关上。
秦子双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撩头发，重重地坐进沙发里。
刚才她说了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的？
好笑。
但是她不知道，艾浅一回房间，门关上的瞬间，顿时大跳了起来，无声地笑了几声，又左右蹦了蹦，打开手中的奶茶，用力地拿习惯往里一插，用力地吸了一口。
兴许太用力了一点，直接呛到。
她咳了咳，镇定了下来，才觉得刚才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有秦子双在身边，就觉得特别的安心。
她说她会照顾她。
哈哈哈哈哈。
夜已经很深，艾浅自顾自地瞎欢乐了一番，又补完了张老师给她的作业之后就打算睡觉。
最近张老师似乎有些急躁，或许是自己告诉她，她想要提高成绩的事让她有些压力吧。
但最压力的还是自己，这么多的作业，没人帮她分担啊。
有点挑灯看书的感觉，想到潘妍西早上说的那句话，她说她每天夜里十点准时睡觉，她看着墙上已经是12点的时钟突然有些羡慕。
但是她不会放弃。
打了个哈欠，她回到了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说是梦乡，因为她做了个梦，她梦到了自己8岁的时光，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去A市的游乐场。
那时A市游乐场刚刚建成，圆了多少小孩子的梦想，她记得那一周兴奋地等着周末的到来，茶思饭想地在礼拜六早早起床，还穿了件爸爸刚给她买的白雪公主的裙子。
后来的一切幻影太快，她只知道自己玩得很开心，还买了许多的周边，回去的路上一脸兴奋，直问什么时候再来。
接着便开始噩梦，爸爸的车直直撞向了迎面而来的一辆，混乱之间她在车里滚了好几圈，然后是杂乱的喊声，流血的痕迹。
艾浅从梦中惊醒，双手还在颤抖，梦太真实，像是曾经发生过。
哦不，本就是曾经发生过。
她揉了揉头发，才发觉已经汗湿了全身，还有一个特别的感觉，突然觉得小腹有些阵痛。
她顿时惊醒，掀开被子一看，先是倒吸一口冷气，接着才笑了起来，来大姨妈了啊。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她倒是不慌不忙，拿着被子床单就朝外走，虽然知道隔音效果好，但她还是蹑手蹑脚地过去，摸黑到了洗手池将整个床单泡了进去。
她洗了大概十来分钟，头上的灯突然被打开，她有些不适应地转头看了一眼，只见秦子双有些迷糊的双眼看着她，接着又看她的手。
“我在洗被子。”艾浅解释。
秦子双气声恩了声，“我看得出来。”
艾浅不知道她是看出来她在洗被子，还是看出来她来了大姨妈，只好默默回头又继续洗。
秦子双问：“你洗被子晚上怎么睡？”
艾浅忽然抬头，似乎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秦子双无奈，双手插着口袋，淡淡飘一句，“洗完了来我房间，我们一起睡。”
第二十章
艾浅洗完被单洗床单，洗完床单洗裤子，洗完裤子发觉自己实在没什么东西好洗了，便对着阳台上的衣架发呆。
她还记得这里，几个月前她和秦子双在这儿见面，那时候她们不是很熟，她很讨厌自己。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牵绊的呢？
她又是什么时候想要依赖她的？
不明白。
艾浅深深叹一口气，鼓起勇气，搓搓手回头。
她关掉了所有的灯，磨蹭了所有能磨蹭的事之后，才走到秦子双的房间门前敲门。
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她的心咯噔一声。
她安慰自己，不过是两个女人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此之后，便打开了门。
秦子双并没有睡觉，而是微靠着床，手里拿着一本书，床头灯开的弱小，不多不少正好能看清前方的路，她进来的时候，秦子双抬眼看了看她，又低头下去，翻了一页。
艾浅舔舔下唇，走了过去，看着坐在正中间的人问：“我躺哪边？”
秦子双没有抬头，倒是将书收了起来，象征性地往右边挪了一点，说：“你不是习惯睡左边吗？”
其实床很大，她不挪动，艾浅躺在左边的位置也是很足够的，但是，她怎么会知道她习惯左边这回事？
她悄声走了过去，掀起被子的一角，拖了拖鞋上去，在床的一边躺了下来。
艾浅想，不知道秦子双是否能感受到床边的塌陷。
“不怕掉下去吗？”
艾浅背对着秦子双，突然听到她淡淡地说这么一句。
她吞吞口水，将被子撑起来一点，往里靠一点，但像是又怕被教训，又往里了一点。
再往里一点。
“不怕我掉下去吗？”
艾浅突然停住，吐舌小小翻了个身，平躺着才发现此刻已经靠着秦子双很近，虽然秦子双离床边还很远，但艾浅也因为这句玩笑话笑了起来。
气氛安定了不少。
她觉得贴地有点紧了，所以又往自己那边挪了一点，可秦子双像是一块吸铁石，吸得她舍不得离开。
所以，她再次，靠近了秦子双一点。
“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秦子双带着笑的语气传来，艾浅抬眼与她的目光对视，接着也裂开嘴对她笑。
好像挪来挪去的，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秦子双身上独有的气息飘了过来，艾浅见她微微倾身过去，将灯光熄灭，房间顿时暗了下来，还没有适应的瞳孔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靠着其他感官感知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