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浅瘪嘴，表示看不懂。
“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想起声音，她一惊，膝盖处弱弱地突然抽筋，扶在画上的手没稳住，下意识一个用力，连带着画，摔在了沙发上。
她立刻爬了起来，赶忙看了眼手中的东西，还有没有什么损伤，她呼一口气对着秦子双尴尬笑一下，又转身将画挂上，问：“单言是谁啊？”
秦子双已经走到了椅子上坐着，打开电脑，抽了桌边一份文件出来，回答她：“是个画家。”
等于没答。
秦子双又打开了自己的手提，传了几分文件到台式上，再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开始查看邮件。
二十分钟过去，她才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抬眼望去，那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板放空。
脸上的伤痕很明显，眼下一条，嘴角一块，这么远看着还有些肿。她敲键盘的手一顿，伸长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咚咚咚三声响。
艾浅听到声音抬头。
“去找圆圆要医药箱，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艾浅听后微怔，哦一声，摸了摸嘴角，“不用了，都已经结疤了。”
秦子双无奈，蹙眉看她：“我很忙。”
艾浅心里一咯噔，立马站了起来，因为这个动作，突然觉得后腿处一块地方被扯，有点疼。
她咬牙没停下来，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第六章 靠近
艾浅一出办公室，就看见了正在打印机面前的程圆圆，她和秦子双的办公室是挨着的，也是一派的简约风格，艾浅看着她的马尾辫，心想是不是这栋楼的员工都是这样的风格。
艾浅将校服的拉链往上拉一点，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声。
程圆圆回头，嘴里还咬着一张卡纸，含糊地说：“等等啊。”又转了回去忙活。
艾浅觉得自己不能闲着，在她搬一叠资料的时候伸手帮了忙，一同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艾浅顺道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程圆圆听后拍拍额头，仔细看了她的脸：“一直想给你弄点药膏，忙了就忘了，我这个脑子。”
说完她不好意思拧眉，到一旁的柜子里最上层，将药箱拿了出来放在艾浅的手上，拍拍她肩膀说：“拿去吧，我这儿也没你落脚的地方。”
确实没有，艾浅一进门便觉得惊讶，能坐人的地方全部都是资料和文件，甚至地上也有两三叠。
女生适合整齐，有些女生适合乱，程圆圆就是适合乱的那类女生，要是真整整齐齐地放着了，她倒是不适应也找不到该找的东西了。
只不过没想到，秦子双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
她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重新回头。
抱着药箱上前，艾浅道：“我有个问题。”
程圆圆给她一个侧脸，“问。”
艾浅上前一步：“刚才子双姐是把会议中断了去接我吗？”她在车上听得明明白白，有些内疚，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程圆圆倒是笑了，拿着手中的笔敲了敲她的额头，“不关你的事，还正好因为你给她一个借口，那帮人就是应该给撂下，给脸不要脸，只不过你子双姐这次有点狠了，我担心后劲太大。”说到这儿她又笑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快去弄伤口吧，多可爱一张脸，留疤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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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浅抱着医药箱又回到了秦子双的办公室，她正拿着座机在打电话，见艾浅进来也没有避讳什么。
她拿着药箱坐在沙发上，先研究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拿了一瓶碘伏，一包棉签出来。
可困惑的是，这里没有镜子啊。
她苦恼，左手摸着嘴角，盲目地沾了碘伏往上弄，可惜好几次都碰着了手指，还歪了很多。
她放弃这个艰难的工程，脱了鞋直接将腿放在沙发上，然后挽起裤腿到膝盖处，果然上面被磨破了皮，难怪一直觉得疼。
因为一直没有处理，流过的血直接将裤子黏在皮肤上，她这么一扯，生扯下来膝盖又开始汨汨地流血。
她拿棉花止了血，又拿碘伏消毒，最后糙糙地拿了三张创可贴贴了上去，然后她又往里摸了摸，黑线了，竟然还有一处伤，正在她大腿后，靠近膝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这道伤倒是不那么严重，或许只是挂到了什么，摸着也没有膝盖那处的面积大。
她将裤子再往上拉一点塞紧，拿了新棉签弄了点碘伏，伸手就想往上靠，可手腕突然被握住。
因为不太好意思，她此刻是背对着办公桌的位置，秦子双走过来她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接着手里的面前就被易了主，秦子双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艾浅一愣，看着低自己一头的人。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她，她只看着她的伤口，睁着眼睛明显的双眼皮，长长微翘的睫毛根根分明，淡妆眼线弯弯在眼角，倒是有些妩媚的气息。
冰凉的触感从皮肤处传来，突然的刺激感让艾浅倒吸了一口气，同时收回了视线。
秦子双涂完了之后，在药箱里翻了翻，拿了块医用棉布出来压在上面，又撕了白胶布牢牢黏住。
接着突然握住她的小腿，将她膝盖上的创可贴撕了下来，丢进垃圾桶。
“腿怎么这么凉。”秦子双拿起一块棉布突然说。
艾浅疑惑地恩了一声，然后才说：“冬天经常手脚凉。”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秦子双麻利地同样包好了膝盖的伤口，接着拉着裤脚，一点一点小心地将裤子重新拉了回来。
收拾了垃圾，秦子双将药箱挪到了一旁，接着坐在了沙发上与她平视，微微靠近她，托起她的下巴仔细观看了一番。
她的气息很近，导致艾浅甚至有些忘了呼吸。
这哪像是大她7岁的人，这么近看，几乎没有瑕疵。
“问题不是很大。”秦子双完，从药箱的里层拿了一小盒东西出来。
她撕开包装纸，看了几眼盒子上的说明，将里面的膏药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艾浅好奇问，凑上去看了眼。
秦子双将东西挤了一点在指腹上，乳白色的小小一块，“祛疤的，眼睛闭上。”
艾浅听话地立马闭上眼睛，秦子双突然抬头这么一看有些愣神，面前的人睫毛颤颤，还能看到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乱转，双唇紧紧闭着，像是要受刑。
她突然想到几周前赵老师和她说的话，说艾浅家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她妈妈开学前就已经来电话，说让老师好好照顾她，也拜托老师不要过问艾浅家里的事，老师立刻明白一定是父母方面的问题，便觉得艾浅有些可怜。
赵老师还说，看见艾浅放学没回家，在教室的角落哭。
要不是这次成绩出乎意料地低，赵老师也不会想着和家长谈话。
虽然说赵老师是真的啰嗦了点，一件事也确实会重复说好几遍，但秦子双竟然也没由来地耐心听了下来。
艾浅哪里只是可怜，也太懂事了些，又倔又爱藏。
她失笑，眼神温柔了一些，对着她的眼角涂了上去，声音轻轻道：“女孩子有疤怎么能行。”她又挤了一些。
艾浅没有睁眼，没看到她说这句话的表情。她到底是冰冷还是温和。若是冰冷，那她为什么要说，若是温和，她又为什么要对她温和地责备。
想着她的手已经移到了她的嘴角，艾浅也睁开了眼睛。
秦子双低眉的样子映入眼帘，难得抿了嘴，微微挑眉看着很小心。
艾浅恩了声，表示应了刚才的那句。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秦子双又开口：“在找到归宿之前，只有自己能爱自己，年轻别太冲动。”
程圆圆突然敲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秦子双在沙发上侧身坐着，艾浅微微仰着头，仍秦子双处理她的脸。
程圆圆是带着事进来的，可她还是站着看，没有说话。
艾浅听见声音就想转头，却被秦子双喊了声，“别动。”
身边的空气开始有些变化，两人凑得很近她仿佛能闻到秦子双身上淡淡的香，不知她用的是哪款的香水，或者是没用，只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让从来惧怕的她，竟有了一丝安慰。
秦子双一点一点地将盖子拧了回去，直接放在了艾浅的手里，抬眼看了看伤口的处理，很满意。
接着她看她的眼睛，问：“知道错了吗？”
错？
艾浅恍悟，话题又到了打架这件事上。
“我没有错。”艾浅语气微弱，却带着一丝的倔强。
“好。”
秦子双站了起来，抽了张纸巾捏捏手，丢进垃圾桶对门口的人说：“圆圆，去找一篇1000字的检讨书，改一改给艾浅。”
艾浅，诶？
她看着秦子双走了过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车钥匙，穿过钥匙扣，在空中绕了一圈握在手心，整理整理外衣，对她勾勾手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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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双带她去了一家中餐馆。
已经是晚上八点，在加上天气的缘故，店里的客人非常的少，红色古木的装修风格，门口的服务员相应地也穿着旗袍迎接。
她们进来的时候，服务员微微颔首，礼貌地喊了声：“秦小姐。”
看来是常客。
没走两步，店里又迎面而来了个服务员，虽然还是旗袍，但颜色风格明显变了一些，她微笑上前，接过秦子双和艾浅手里的伞，做了个请的手势，问：“秦小姐这次吃些什么？”
秦子双手插口袋：“炒点清淡的菜吧。”说到这儿，她突然回头看了眼艾浅，补充：“再弄点小孩子吃的。”
艾浅：……
服务员领着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儿的景色真是好，虽然只是二楼，但熙熙攘攘的街道和灯光全都在眼里，加上下雨街道湿润，美不胜收。
菜很快就上桌，果然是清淡的四菜一汤，清淡的看不见一点红色，艾浅看着秦子双拿了筷子动手，才跟着也拿起筷子。
后方的一桌客人走了之后，她们留成为了餐厅里唯一的客人了，乍一看有种包场的味道。
艾浅头低低地吃着饭菜食物，尽量不发出声音，她第一次和秦子双单独吃饭，十分地煎熬，只希望再吃快一点。
“你和舒荣吃饭也这么拘谨吗？”秦子双突然说，话穿过汤的热气飘过来，有些虚幻。
她和张舒容吃饭啊，不要太放松才对。
“我没有。”艾浅咬住筷子。
秦子双摇摇头，夹起一块肉本想放进自己的碗里，可却在中间转了个弯，放进了艾浅的盘子里。
她索性就将那盘菜移到了她的面前，“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艾浅哦了一声，把肉放进嘴里。
气氛因为这几句话热了一点，艾浅心里顿顿，要不就把打架的事解释一下好了，被误会了是坏学生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今天打架的事情是这样的。”艾浅将筷子放下，准备长篇大论。
可她还没说一个字，就被打断。
“不是说你没错吗。”秦子双看了她一眼，勾唇淡笑：“还解释什么。”
无条件相信啊，感觉不要太好。
艾浅不自觉地低头抿嘴一笑。
这是服务员又走了上来，她抬头一看，见她从端盘里拿出了一杯香蕉布丁，一碗三种口味的冰淇淋球，还有一盘水果盘，全放在了艾浅的面前。
艾浅抽嘴角，她不想承认确实是自己喜欢吃的。
见到了便孩子气起来，她开心地立马伸出手，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冰淇淋丢进嘴里，然后又舀了一勺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