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大着胆子将门打开看了眼。
原来是因为睡着了啊。
艾浅悄声走了过去，因为柔软的地毯更是没有声音，只见她一只手撑着头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闭着，另一只手还拿着钢笔。
她凑了过去，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好闻的气息，抿嘴微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当然没反应。
她咬唇抿嘴，看着她闭起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唇，这毫无防备的样子比以往柔和了许多，她的皮肤很白，被面前的台灯打着还泛着光。
这个样子的秦子双，简直能用相机捕捉任何角度的完美照片。
艾浅微微屈膝，双手放在大腿上在她面前站着，用气声小声叫了声：“子双姐。”
面前的人没有动。
她再凑近点，大声了一些，叫了声：“秦子双。”
秦子双的眼睛蓦地睁开，没有任何预警地两个人四目相对。
艾浅这才发现，她的再凑近一点，似乎凑地过于近了，随时那么一偏，两个人的唇就可能撞上。
秦子双看她的眼睛只不过一秒，接着视线转向了桌上的时钟，揉了揉眉心道：“这么晚了啊。”
艾浅趁机退后站好，干巴巴地解释：“恩，我敲门你没应就进来了，怕你出事，可看你在睡觉，就走了过来想叫醒你，你看，这天气这么冷，你这样睡着容易感冒。”
说完她咬牙挠挠头，这说的都是什么啊，说这么多干嘛。
好在秦子双淡淡应了一声，将手上的钢笔盖上。
“舒容走了吗？”
艾浅：“恩。”
她点头，“你早点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从书房里出来，艾浅深呼吸，走了几步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事去打扰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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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天空晴朗，太阳高高挂着，给冬天添加了一丝温暖，操场上人声鼎沸，叫喊声一片又一片，拉拉队也激情澎湃。
艾浅抱着一瓶水坐在观众席上，看着篮球上场的几个颜色相同的身影，左右移动着。
今天是高三的篮球决赛，决赛班级正好是她们班和隔壁的文科班，或许是因为最后一场，不仅场上的球员，甚至观众席上的学生都莫名地亢奋。
“进啦！”潘妍西在身边突然喊了出来，艾浅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班进了一球，她立马拿出脖子上戴着的勺子，配合着观众场的欢呼声用力吹了一声。
两个班级的分数不分上下，到了中场休息时间，文科班还要多出一分。
她和潘妍西的位置比较靠前，这会儿她正靠着她的肩膀喝水。
“这场比赛太刺激了，先前的几场比赛看下来，我以为我们班必赢的，可现在说不定了，文科班那个张文彬什么时候变这儿厉害了。”
潘妍西将水放在书包侧边，笑着说：“不会是上次打一架之后，破了什么奇怪的封印吧。”
艾浅白眼：“就不能承认他有实力吗？”
潘妍西哎哟一声，笑嘻嘻地看着艾浅，突然挽住她的手，在她身上闻了闻：“这是什么气味，护夫的气味啊，你们该不会是打出了感情吧。”
艾浅：“去。”
话音刚落，就见张文彬远远地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艾浅的身边坐下，接着一把躲过艾浅手里的水，仰头喝了下去。
艾浅：……
自从那次打架事件，两个人频频在学校碰面，偶尔也会闲聊几句，甚至奇妙地发现张文彬的家和艾浅同路，这么一来二往的，熟络了起来。
但好像还没有到这么熟吧。
张文彬倒是不在意，把水递还给她，随意抹了抹嘴，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看呢。”
昨晚他说的时候，艾浅只是说看看再说。
艾浅回答：“好歹也是我们班的比赛，不来看也说不过去。”
张文彬顿了顿，没有回话。
倒是潘妍西贼兮兮地凑了上来，用了不是寻常的说话语调怪声问她：“艾浅同学，这会儿你是希望我们班赢呢，还是希望他们班赢？”
艾浅横了她一眼，张文彬在后头低声笑。
最后还是她们班赢了。裁判的哨子声响，张文彬最后一个三分球直接上投，在全场观众的睽睽注视下，球和篮框擦肩而过。
“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放学的路上张文彬还在感叹，还做出了个投篮的姿势，将手中的空气丢了出去，“就差一分，太可惜了。”
艾浅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打击道：“注定是我班赢的，别再可惜了。”
张文彬投篮的手转了个方向，想敲艾浅的头，艾浅头一缩，人一偏，躲了过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个文科班的男生，一个理科班的女生，没想到也能这么畅通无阻地对话。
张文彬照往常送艾浅回到了小区门口。
艾浅看着门口的门卫大哥穿着大衣闲走，转身对张文彬笑了笑，正想说再见，却见到他的身后驶来一辆熟悉的白色小车。
艾浅顿了顿，见白色小车在面前放慢了速度，里头的人似乎看了她一眼，接着没停留地又开了进去。
她回头过看了几眼才晓得和张文彬说再见，接着一溜烟跑进去。
张文彬看着她的背影叹气，记得第一次送她过来时，他还感叹她的住处，艾浅摇头解释说只是借住而已，他还想再问什么，艾浅就撇开了话题。
以着她的脑袋做目标，他垫脚一跳，又做了个投篮的姿势，然后像是投中了一般，满意地笑了几声，转身朝着反方向走了去。
艾浅在家门口果然撞见了秦子双。
这几周她回来得有些频繁啊。
她跟着她走了进去换鞋，秦子双将手套往鞋柜上头一丢，有些疲惫地解开大衣在一旁挂好，突然问：“刚刚那个是谁？”
艾浅微愣，答道：“隔壁班的同学。”
秦子双听后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偏头问：“叫什么？”
艾浅疑惑，还是回答：“张文彬。”
秦子双听后微微扬眉，但也没什么多余的表示，直接朝里屋走了进去。
第十章 听
厨房大门紧闭，满是油烟机的声音，艾浅一身围兜站在灶台前，一只手拿着锅铲，另一只手拿着一盘白菜。
自上次买回油盐之后，她偶尔也会在家煮些东西，虽然都是些简单的材料，但足以填饱她这个求学者的肚子。
此刻她穿着一双棉拖鞋，身上的校服还没有换下，头发因为方便扎了两个小辫子在两边，从微波炉的门上反光镜一瞧，倒是有些学生当家的味道。
艾浅微微一笑，嘴里哼起了小歌，看着锅里的油，一个上前将手中的白菜倒了进去。
很快地，两碗蛋炒饭起锅，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觉得还行就直接端了出去。
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她将围兜取下放在一旁，双手放在口袋里，踏着小步跑了过去。
可还没到门口，书房门便从里面被开了出来，秦子双站在门口。
她已经换了居家服，看样子今晚是不准备出门的，浅蓝色的一身套装，显得她更纤细了一些，这会儿头发已经散了下来，中分随意披着，有些慵懒的模样。
艾浅对着她笑了笑，指着餐桌问：“吃饭了吗？我弄了蛋炒饭。”
秦子双早发现她一个人在厨房倒腾了，小小的身影左右晃动，而她是掐着时间出来的。
“恩。”
她应了一声，就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艾浅在她的对面落座，没开饭，而是拿着筷子放在嘴里咬着，细细地观察秦子双的表情和动作。
见她用勺子慢慢地舀了一口递到嘴里，艾浅吞吞口水。
秦子双抬头，看到的便是对面的人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期待。
她淡淡，又喝了一口汤道：“还行，能吃。”
能吃，这是什么评价。
艾浅低头扒了几口饭，不过好在还不坏。
秦子双大概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拿起了一旁的纸巾。艾浅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这样，她原以为是因为秦子双的胃口小，后来听张舒容提到这事，才明白是因为她在防止更晚一些的应酬。
艾浅将口中的东西吞下，开口道：“你晚上不出去的话，还是多吃点吧。”
秦子双听后微怔，接着一笑，没有理会这句话，倒是突然问：“周一的成绩出来了吗，怎么样？”
她怎么会知道周一做了小模拟测试的事？
艾浅抿嘴，头低了低道：“张老师说考得还行。”
秦子双摇头，补充：“张老师说你的英语不行。”
艾浅抬头，惊讶地看着她，本以为把张舒容搬出来，可以尽快地略过这个话题，可没想到反被她噎住。
她尴尬地哈哈两声，看着等待她下文的秦子双说：“子双姐，你真的要当我的家长啊？”
管吃管睡管学习。
秦子双不置可否，反而说：“我是你的小姨。”
艾浅瘪嘴，有些赌气的成分说：“你以前都不想承认的。”
这个以前，就要追溯到艾浅十岁的时候，她那时还是个稚嫩的小学生，背着书包上学去。
可巧地有一天，冯玉和秦子怡出门旅行，艾浅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于是两个大人就把，把她交给了放假一个人在家的秦子双，让她看着两天。
艾浅一直觉得，秦子双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因为她那个时候见到的秦子双，也是同现在一样的，冷冰冰的样子。
那两天几乎是艾浅此生最煎熬的两天，只要视线范围内出现了秦子双这个人物，她都十分地惶恐，若是两人目光相碰，艾浅可能会夸张地吓晕过去。
当时迫于无奈，秦子双刚好朋友聚会，也就带上了她这个拖油瓶，但却不关照只把她丢在角落不闻不问，这样一来当然会有人好奇有人问，问她是谁带过来的。
艾浅那时指着秦子双的背影说：“是我小姨带我过来的。”
这句话大概是被秦子双听着了，她拿着一杯饮料淡淡地就转了过来，不屑地看了艾浅一眼，冷冷地说：“我可没有这么丑的外甥女。”
那时的艾浅很胖，脸上是肉，又因为冬天的原因穿的厚重，脸颊通红，妈妈不在身边自己随便扎了个马尾辫，头发几乎是乱七八糟，全然一个丑丫头。
之后她们便很少碰面，有听到她的名字都是在冯玉和秦子怡的聊天中，说她成绩优异拿了多少奖，说她出国深造，说她回国了在某企业，说她自己买了一套傍山别墅，风景非常好。
秦子双此刻也大概想到了那段往事，确实是年少无知了些，嘴角微微一勾，拿起身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艾浅以为她要喝，可这杯水却顺着异常的轨迹推到了艾浅的面前。
艾浅愣着看她。
秦子双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允许道歉吗？”
艾浅立刻明白，心里窃喜。这是端茶赔罪的意思？
她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大喝一口，十分满足，扬眉看着她说：“允许，但我不接受。”
秦子双无所谓，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头微微斜着，懒洋洋的样子将手放在桌上，习惯动作敲了敲桌面，发出了节奏性的响声。
秦子双：“得寸进尺。”
艾浅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其实她压根就没指望这些，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她嘿嘿笑了两声，举起杯子把水全部喝下，大方方地说：“好了，我原谅你了。”
秦子双挑眉，双腿交叉放着，一只手放在椅背上撑着头，低眉看她：“行，那现在来说说你的英语成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