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年坐到陈墨染的床边,伸手,抱住那个小馒头,隔着被子,轻轻的说:“对不起。我第一次跟你说对不起,我只是还在意有些话。染……”
小馒头有规律的起伏着,半天都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柳夏年掀开被子的一角,看见陈墨染手脚缩成一团,像是一个在母体子宫里的婴儿一样,睡的正香。她说的那个难得一次的道歉,算是跟空气说了。
柳夏年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立刻被热乎乎的身体抱住。
柳夏年看到陈墨染一下子就攀到她的身上,觉得她应该是醒着的,却看她的脸,不像是。
也许是时间久了,成了习惯,陈墨染一定要抱着柳夏年才能睡着,自然而然的,身体有了自己的反射,不受脑子控制一样,也许在清醒的时候,陈墨染恨不得离柳夏年很远很远,但是现在,她却那么完全的信任着她。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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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课,陈墨染本来是要回去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柳夏年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有事情不回去了。
柳夏年接到短信,以为她只是要忙到晚上,也就没有立刻去接她,打算到了事情忙完了再去学校。
这个时候柳夏年正忙着事情,方鸿钧和他的妻子坐在她的对面,方鸿钧在看到那份寄给公司原本股东的通知函以后,被老婆一说,心里也开始怀疑,匆匆赶过来,带着一面不信任的表情,严肃的质问她:“小年,你这个是干什么,我的股份……怎么……你怎么能说全给你呢?”
柳夏年合起文件夹,放在一边,摘下略有点度数的眼睛,看着方鸿钧一脸的愤怒,暗想,只要牵扯到钱,原来每一个人都这样的充满着防备。
她把一张信函给方鸿钧,是写个公司的各个股东的,通知他们方鸿钧的股份已经全部转让给柳夏年女女士,而成为新的股东的柳夏年将以股东的身份要求查阅公司近两年来的账本。
而方鸿钧看到的却是那两句话,身边的方伯母读过书,全部看下来,脸上写着不满,她说:“小年,你伯伯相信你,才拜托你帮忙做这件事情的,我们也不想要多的,把本拿回来就够了,何必那么兴师动众呢,股份这个东西,我一个女人家不懂,但是你也不能欺负我们不知道啊。”
柳夏年的手撑着额头,低头的时候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苦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微笑,身体后靠在椅子上,手撑在椅背上,交叉在胸前,说:“伯伯,我说过如果你相信我,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当我以一个股东的身份要求查看公司历年来的账本的时候,而他们绝对不会愿意让我去翻阅,我就借此到法院去提起诉讼,而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会要求息事宁人。而到时候我们再提出自己的要求,实现的可能性就会大一点。”
柳夏年解释了那么多,可是两夫妻的脸上的警戒都没有任何的消除。柳夏年有点无力,而这个时候韩凤端着茶敲敲门,说:“我方便么?”
柳夏年伸手,说:“辛苦你了。”
韩凤把茶小心翼翼的放在两夫妻面前,朝着他们微笑。
方鸿钧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盯着柳夏年的脸,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心思。
柳夏年觉得脑子有点疼,坐直身,说:“伯伯,伯母,这事情只是一个威胁的借口而已,而我根本不会要求转让你们的股份,股份还是你们的,得到的钱也是您们两老的。我只是作为一个晚辈做该做的事情而已。”
两人互看了一眼,最后在柳夏年再三的保证下走了。
柳夏年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肩膀上放上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按摩起来。柳夏年闭着眼睛,说:“凤姐,你觉得我这样帮忙是不是很掉价?”
“聪明的律师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凤姐按着她的肩膀,笑着说。
“难怪有人总是说,世界上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债,你欠了就要一辈子还下去。为什么是我?”柳夏年抬头看着韩凤,韩凤摸摸她的额头,说:“因为你是柳夏年。”
柳夏年低笑。
韩凤好像想到了什么,说:“小年,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柳夏年轻扬眉毛,无声的问:“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你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了。”
“哪有那回事。”柳夏年转过头去,说。
“信不信是你的是,我猜什么就是我的事情了。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小年没事就出去请假,也一定是有爱情的滋润了。”
柳夏年看看韩凤,说:“那你老公给你的滋润一定很多。”
韩凤娇笑着打了柳夏年一下,说:“讨厌,说什么呢,这算是办公室性骚扰知不知道!”
柳夏年说:“我说了什么让你想到了sex这东西了?还是你脑子里本来就藏满了什么。”
韩凤红着脸走出办公室。柳夏年重新打开文件夹。
陈墨染在学校里走了半天,不知道到那里去好,她还在生柳夏年的气,觉得柳夏年也许已经开始厌恶她了,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始怀疑这几天的冷淡的关系是不是因为她的无理取闹闹的柳夏年不开心。
陈墨染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抱着膝盖,没事干,就开始想柳夏年,想到最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的掉进这个名叫柳夏年的泥坑里了,而柳夏年却迟迟没有表示。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陈墨染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跳出来,就是,分手。
很快就被否定了,好好的闹什么分手,可是这个想法一直会盘旋下去。陈墨染不想回去,也只是在等着柳夏年过来,证明她还是在乎她的,所以她用那种小孩子的法子吸引着柳夏年的注意力。
到了晚上,柳夏年的车子还是没有出现在校门口,陈墨染在门口等了半天,看着一辆辆的车子来了又走了,到最后,要熄灯了,而陈墨染打柳夏年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打了很久都没有接通,陈墨染这次相信,柳夏年是真的不理睬她了。
陈墨染一路小跑回自己的寝室,幸亏寝室的钥匙还随身带在书包里,打开门的时候,熟悉的自己的床铺已经堆满了别人的东西,冬天的被子和大包小包的,那群人在自己的地方做面膜的,梳头发的,看见陈墨染来了,就好像看到鬼一样的。
陈墨染走到自己的床边,手一扫,把上面的东西都扫了下去,而寝室里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她,不敢说什么。
陈墨染一声不吭的把收拾起来的棉被再拿出来,铺好,衣服都没有脱就盖了棉被睡了。
寝室里的其余的人交头接耳的细声嘀咕了几句,得出共同的结论就是和她的男友闹翻了。也不敢去惹愤怒中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拿到寝室的走廊里,堆起来,好等陈墨染走了,继续堆在她的床上。
陈墨染转了一个身,面向墙壁,闭着眼睛,棉被是自己熟悉的棉被,却因为很久没有晒了,已经有了霉味,上面没有柳夏年的味道,而自己在其中却觉得冰冷,三四月的春天,好像外面在下雪一样。
陈墨染想着平时这个时候柳夏年应该抱着她睡,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睡着的,想着就觉得悲伤,眼泪从眼角不受控制的溢出来,热乎乎的烫到了滑过的肌肤。
陈墨染心里想着,明天即使柳夏年来了,也绝对不会原谅她。
第 23 章
23
23第二天早上,陈墨染是被及其强大的力量推醒的,她昨晚才因为苦哭累了,不得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本来就特别疲劳,在一阵伤心过后,身体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而在早上五六点就被这样暴力推醒,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张艳丽的就好像埃及艳后却头上燃烧着火焰的脸。
“我想我在做梦!”陈墨染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次是她身上的被子全部卷走,刚刚热乎乎的盖着的被子没有了,身体受了冷,一下子反应过来。
陈墨染坐起身,瞪大了红肿的眼睛,看到一只白色的大腿慢慢的抬起来,线条优美的小腿出现在她眼前,离她的眼睛就十厘米,而那红色细跟高跟鞋的鞋跟就在眼前。
陈墨染一下子出了一声冷汗。那高跟鞋的鞋跟对着她的眼睛中间的鼻梁,她头动也不敢动,眼睛转到旁边,沿着小腿一直往上,紧身的牛仔裤包裹着的修长的大腿一直往上就是黑色的衬衫,衬衫就扣了两个扣子,露出小蛮腰和黑色的裹胸,雪白的胸前的肌肤,再往上就是那张愤怒中的美丽的脸了。
“沐未央?”陈墨染看到那张脸,一时半会不能明白这个画着金色烟熏妆,笔直中发,像是埃及艳后的女人就是上次见过的风情万种情妇装扮的沐未央。
“是啊。胸大无脑的女人。”沐未央放下脚,站到地面上的时候,自然而然摆成一个漂亮的pose,就好像广告里的模特,在展示她身上的商品。
“你来干什么?”陈墨染下床,找她的鞋子,连鞋带都没有解开,脚直接伸进去。
沐未央双手环抱在胸前,说:“柳夏年那白痴被人捅进医院了。”
“什么!”陈墨染尖叫着站起来,抓着沐未央的手臂,用力的摇着她,连忙追问:“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干吗!”沐未央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还是决定离这个会发狂的女人远一点来的安全。退后一步,说:“就在昨晚,我接到凤姐的电话,说是她在晚上七点下班的时候从律师事务所开车出来,到一条没多少人的路上,被几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团团围住了。啧啧,居然这样还死,柳夏年真不是人。”
“你是不是她的妹妹啊,她没有死你那么高兴干什么?你幸灾乐祸,你不是人, 你没有良心……”陈墨染抹着眼泪,一边骂着沐未央。
沐未央说:“我本来就不是她妹妹,我只是受她委托来接你去看她最后一眼的……”
“不!”陈墨染推了沐未央,力气大到让沐未央踉跄的往后倒下去,幸亏后面是别人的床,床上睡着一个女生,倒在她的身上,抱住了沐未央完美的身体的完整。
“你个疯女人。”沐未央咬牙,站起来,甩了她一巴掌,说:“要不是为了接你,她还会走那条路么?那条路从来都是最乱的,要不是离这里最近,她会遇到他们么?我是没有良心,我恨不得她死了算了,至少我不会现在还在这里呼呼大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陈墨染哭着喊着,可惜沐未央只是冷冷的笑着,好像看到她哭泣悲伤等负面情绪交错的表情,觉得舒服。
到陈墨染求着沐未央带她去见柳夏年的时候,沐未央才离开,陈墨染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下楼,上了她的红色的甲壳虫。
一路上,陈墨染都不停的问沐未央柳夏年到底伤的重不重,而沐未央只是看着前面的车流,一句话都不说。面对沐未央的无情,陈墨染的心里又痛又急,恨不得立刻赶过去。
到了医院,陈墨染冲出车子就开始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冲撞,不知道住院部在哪里,就一股劲的往前跑。沐未央停好了车子,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着自己的节奏。
等陈墨染抓着一个人问哪里是住院部的时候,沐未央已经走上了台阶,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女人,说:“喂,这里。”
陈墨染放开那个人,撒开了两腿,朝沐未央跑去。
沐未央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在花岗岩的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叫人侧目,而她那时尚的造型让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一个脚已经断掉了拄着拐杖过来的人甚至滑到了,要旁边的人帮着才能起来。
陈墨染跟着沐未央,一路小跑,两人的路弯了不知道几次,过几个走廊,走过了不知道几个房间,才在走廊的尽头,看到那间房间,门口墙上的牌子上写着柳夏年的名字。
而走廊的尽头的房间,就是紧急手术室。
陈墨染推开门,看到离门最近的那张床上,睡着一个人,脚上打了石膏,吊在床上,陈墨染一看,眼泪就开始哗啦啦的流,不需要任何的准备工作,就完全进入悲伤的角色中,飞扑到床上,抱着那人,嚎啕大哭,喊着:“柳夏年,柳夏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