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谢总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向远下意识就说:“爸,你……”
糟糕。
向远和顾承在一起那么多年,二老早让他改口叫了爸妈。向远见到顾长铭太过意外,一时忘了改口,冲口而出才发现不该这么叫。
顾长铭没生气,“哦,我还以为你连声爸都不肯叫了。”
向远:“……”其实,该改口了也没错。
顾长铭身边坐着个年轻人,笑道:“顾董,介绍一下?”
向远认出他是常来接谢总的人,姓萧,对头公司的总裁。
谢总往萧总身边一坐,“顾叔叔,别搭理他。”
顾长铭不喜欢别人叫他“顾董”,原因无他,一次有人找他,连喊几声“顾董”,听起来像“咕咚”。后来,大家都改口叫了顾老大……
顾长铭白了萧总一眼,“小兔崽子,就你和我对着干。”他看着还站在门边的向远,招了招手,“站着干嘛,过来坐。”
向远坐到顾长铭身边,“顾叔……爸……”
顾长铭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阿远啊,就算你和承承闹翻了,也可以认我做干爸。”
向远颇受二老照顾,闻言便笑着说:“我知道了。”
这次饭局和顾长铭没有关系,谁都不知道顾氏董事长来这里是干嘛的。谢总对他们家的事有所耳闻,意味深长地看了向远几眼,一脸好像有戏可看的样子。
向远本来应该帮谢总挡酒,顾长铭拉着他说话,一时便顾不上。顾长铭修身养性,不喝酒不抽烟,没人没眼色地过来劝酒,坐在旁边的向远也幸免于难。
萧总有意灌谢总的酒,收到后者怒视也只是笑眯眯地将他杯中的酒倒满。向远一边和顾长铭说话,一边分神往谢总那里看。
啊哈,他已经趴下了。
散席的时候,谢总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不过萧总本人在这,向远也不用操心。
向远陪着顾长铭下楼,很快顾长铭的司机把他接走。顾长铭上车前伸手一指,“喏,看那里。”
向远顺着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回过头来,顾长铭已经走了。
他哭笑不得,只当被耍着玩了。
雪已经下得很大,向远走出几步,手已经冻僵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车。
风大了起来,向远压低伞,没注意迎面走来一个人。
来人在他三步之外停下,向远低头绕过他想走,擦身而过时,那人极轻地唤道:“阿远。”
声音很快被风吹散,向远顿时停住脚步。
顾承站在他身边,没有打伞,雪落在他身上,睫毛一颤,轻轻抖落一片。
回过神来,向远已经上前一步,伞罩住两人。
顾承摘下手套,趁着向远愣神间,执起他空着的手,戴上了手套,又将伞抽走,戴上了另一只。
手套很温暖,向远举起手晃了晃,笑道:“顾先生又是什么意思?”
顾承看着他,眸光深沉,“向先生你好,我叫顾承,曾经担任过你的英语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向远收起了笑容,怔怔地看着他,蓦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想重新认识你,认识现在的你,然后再次爱上你。
向远配合地说:“我记得你,顾老师。”
顾承仿佛是松了口气,“记得就好。”
向远乐得装傻,“顾老师你现在在做什么?”
顾承带着他往前走,“我现在就在工作。”
“什么?”
“到了。”两人已经走到了路边,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向远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顾承开了锁,替他打开车门,“我现在的工作是司机。”
向远收了伞坐进去,“那你之前的工作呢?”
顾承给他一个塑料盒,示意他把伞放里面,“我休假了,现在出来开车。”
向远把伞放好,“是吗?那也要注意身体啊,下雪天还是带把伞的好。”
顾承点头,“好。”
客气又疏离,好像真的是久别重逢的师生。
向远侧头看他,两个月未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同。
车开到了地方,顾承头也没抬,慢慢地说:“谢谢……二十。”
向远险些笑出来,顾承的耳尖有些发红,估计活那么大都没问人要过二十块。
他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给他,顾承好像不太想接,迟疑了几秒才接过。向远打算告辞,顾承说:“还有件事。”
向远等他下文。
顾承这回红的不是耳朵,是脸。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给你的那张卡……那个分手费……”他说不下去了。
向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