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榕煞有介事地问:“你会不会觊觎我的美貌,晚上偷袭我?”
向远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觉得你很丑。”
傅榕:“……”
他愤愤地想,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讨厌?
这时,顾承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似乎在机场,顾承说:“别担心,我只是和昔日的学生道个别。”
向远扯了扯嘴角,“顾老师,你装得太不像了。一下子‘失忆’,一下子和我说现在,这样不好。”
顾承低低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下回注意。业务不熟练,接受批评。”
向远真的觉得顾承这次变了很多。
顾承见他又不说话,说了两句就挂断。
在医院里的时候,他很想和他说话,却不好意思说。直到那个叫傅榕说了几句后,顾承才发现,对特殊的人,是不能死要面子的。
他真的很嫉妒,傅榕能毫不顾忌地和向远说话。
向远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傅榕看着他的背影说:“我其实特别不理解你的做法,我认识的向远,绝对不会对前任的态度模糊不清。”
向远笑了一下,“对。”
他细看他的表情,了然,“看来你已经有打算了。”
向远弯了下唇角,算是默认了。
口袋里还放着那块手帕,闻上去还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向远将手帕展开,看得出主人很用心保管,除了折痕就没有褶皱,颜色也不显旧。
他想将手帕叠好,手指摸到一处有点凹凸不平。
翻过来一看,用同色的细线绣了点什么,向远凑近看,依稀是两个Q版的小人。
两个小人相互依偎,下面绣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说好的,老了以后要帮对方换纸尿裤。
第二十二章
这么煞风景的话能想出来的只有向远。
向远回忆了一下,记不清时间了,只记得有这件事,他和顾承谈论到老了之后怎么样,是互相搀扶着散步,还是一个人病了另一个照顾他,或者已经有一个不在了。
说到最后两个人俱是沉默。
还煞有介事地讨论起到底谁先死,各执一词,有理有据,说到后来向远都以为他们明天就八十了。
向远开了句玩笑:“我比较想老了以后给你换纸尿裤,没换到我就不甘心死啊。”
顾承当时没说话。
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绣在了手帕上。
好像也是以前,向远某一年在抽屉里看到了一卷线,但很快不见了,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们最后为什么走到了这个地步?
傅榕坐在他旁边,拿起桌上的橙子掂量几下,递给向远,“宝贝儿,帮我剥一下。”
向远心不在焉,拿起水果刀切了几下,“给你。”
傅榕:“……我要完整的。”
向远看他一眼,不为所动,“分尸的更甜,不信你吃吃看?”
傅榕听了他的话,默默把咬了一口的一瓣橙子吐了,剩下的丢垃圾桶里,诚恳地说:“求你,下回换个好听点的比喻,你生生让我吃出了血腥味。”
向远撇了下嘴角,似乎是嫌弃他脆弱的心理素质,默不作声把剩余的橙子吃了。
傅榕撑着下巴看他,“就这块手帕你刚刚能看半天?”他用下巴指了指被放在向远身边的手帕。
向远说:“这块手帕买来也很贵。”
傅榕长长地“哦”了一声,摆明了不信他的说辞。
向远吃完,起身洗手,擦干净后拿起了手帕,左看右看,最后放在了行李箱里。傅榕跟在他身后,“我还以为你要放在枕头边天天抱着入眠。”
向远很是无奈,“你身体没事了吗?回来就挤兑我。”
傅榕被他一提醒,好像真的感觉哪里不舒服,终于不再当小尾巴,抱着肚子趴在了沙发上。
向远把行李箱放好,站着出了一会儿神。
他无端想到书架里发现的卡片和一些小纸条。
顾承其实很擅长画Q版人物图,这是向远看到卡片的时候才知道的。每一张卡片上都画着Q版的向远,还配着他干的事。
有画上课睡觉的,头顶呆毛,还画了口水,配字“你也就敢在我的课上睡觉了”。
还有打篮球,画了跳起来投篮,篮球砸头上的情景,配字“真准”,又加了个小字,写着“揉揉”。
慢慢的,卡片和纸条记录了他的喜好,还配上顾承自己的吐槽。
他们第一次分手后,顾承画了他自己,面无表情地比了个剪刀手,旁边的向远被擦拭掉,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那是以前的一张照片,造型是向远硬让他摆的。
最后一张,他们相互依偎,就和手帕上绣得一样。没有字,签了日期,在三年前。
从最早的高中时期,到工作后。可是工作后画了没多少,就戛然而止。
顾承一点一点画了他们相处过的时光,笔尖勾勒出他的在意与感情,却藏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只有翻出旧物,才得以窥见端倪。只是那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