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轩影沈默了一下,朝拓跋日轩下跪说:“王爷,并不是我推托,而是这个药确实有些特殊,我必须回趟黑山,要花些时间才能弄到,还请王爷给我七日时间,七日内我一定奉上!”
“你还要讨价还价?”
“不是的!我自然不希望将时间拖下去,实在我族中的堕胎之药非常特殊……”时间拖得越久他只会越舍不得这个孩子,但实在是这个药太特殊了,而且具体药方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必须去一次洛阳找到精通医术的阿二才行!
“你──好!七日就七日!你这就出发!七日内必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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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拓跋山水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召见之中,拓跋日轩就看得出来拓跋山水有意将这场对匈奴的战争交给他和拓跋雨渊,他也有自信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比自己更能胜任讨伐匈奴的镇西大元帅一职,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这麽快,原本以为还有些时日至少可以熬到拓跋轩影回来,却没有想到拓跋轩影前脚才走,他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便传来了拓跋山水的急召,说西部边境吃紧,要他速速准备即日出征。
既然领了皇命自然是一刻也不容耽搁,拓跋日轩纵然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为难也只能依旨行事,当天夜里便领著十万大军自京城向西北行军,而隔天拓跋雨渊则同样领军十万朝西南出发。
身为一军之首,拓跋日轩不仅仅是对於下属十分地严格,便是对自己也近似苛刻,他本是一夜未眠便连夜赶路,一连便是三日的马不停蹄,每日只是在午时休息两个时辰,让士兵们小眠一会。而在这扎营休息的两个时辰里,拓跋日轩并没有像下面的士兵那样抓紧时间来个囫囵觉,而是不断地琢磨著地图,以及即将面对的匈奴大军将会是如何的一场硬仗。
到了第五日,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难以承受,他的面色显得异常的苍白,便是骑在马背上的矫健身姿也有一丝了晃动,看得离他最近的副将车莫铎不禁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但是他自拓跋日轩十三岁入军营起一直跟随著他,知道拓跋日轩的脾气不敢轻易开口言劝。
不过拓跋日轩的这份顶针劲却也是他最钦佩的!虽说拓跋日轩的个性比较暴烈,惩罚起人来也从不心软,但是有功者他奖赏起来也从不吝啬。他对上对下都是一个态度,赏罚分明,军法严明,便是他自己犯了错也少不得一场军法自处。而对於军中有能力者,他也不管出身如何便加以重用,以致军中副将有好些皆非贵族出身。故而纵然拓跋日轩虽有罗刹王爷的名号在外,但是在军中的威望却甚高,而他的军队也是全鲜卑最厉害的一支队伍,被外界称之为“铁军”。
车莫铎一直忍著没有开口,直到快临近前线,他才对拓跋日轩说:“元帅,再往前便是匈奴的军队了,战士们连著行军几日都已疲劳,不宜作战,不如就地休息半日再前行?”
拓跋日轩沈默了一下,点头说:“传令下去,原地扎营就地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是!”车莫铎领了命令,便下去传了命令,而待到所有的事都准备完毕,他才到将军帐内向拓跋日轩复命,见拓跋日轩还紧锁著眉头盯著那地图以及这几日探子回报的信件看著,不禁上前劝道:“元帅,明日再往前只怕就要和匈奴相遇,您也好些休息吧……”
“啪”拓跋日轩将手中之物重重地扔在桌上,车莫铎却并未低头地面对著他,拓跋日轩看了他一眼,再朝外眺望了一眼,问:“外面的事都安排好了?”
“好了。”
“匈奴那边有没有什麽消息?”拓跋日轩眼睛虽然有些发红,但是却一直笔挺地坐著,没有丝毫的萎靡。
“匈奴认为我军最早也只能在後日赶到,因此打算在二日内攻下军事重镇西卫,再以西卫为据点袭击我军。”
拓跋日轩微微点了点下颚,又问:“西南那边怎麽说?”
“征西大将军那边与前日意外遭遇匈奴埋伏,损失惨重。”车莫铎将探子的回报一五一十地告诉拓跋日轩。
拓跋日轩冷哼了一下,似乎对於拓跋雨渊的遭遇并不感到意外或是担忧,甚至眼里多了一丝兴奋,而紧绷著的神经似乎也有了一些放松,他看向车莫铎,说:“你就在这里守著,到了丑时便将本王叫醒。”
“是”车莫铎应了一声,就见拓跋日轩朝一边的榻上躺下,并未解开一身沈重的盔甲,而手更是没有离开过他的弯刀。
看著拓跋日轩似乎随时都会睁开眼睛手握弯刀杀人的戒备模样,他早就习以为常,想到有人说拓跋日轩就是睡著也想杀人是何等的残暴,他不禁鄙视地冷哼了一声,那些在京城里享受著歌舞升平的文臣又怎麽知道他们武将在前线的辛苦?拓跋日轩自十三岁参军到如今已经遇到过大大小小多少次刺杀与突袭了,若没有这份警戒早就人头落地了!他们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的人,你若不比他人先下手那麽掉脑袋的便是你了,所以拓跋日轩的刀比任何一个人的刀都得快都得准才能保住性命才能统领千军万马。
那些站著说话不腰疼的文人说他是罗刹,那是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当你的手沾染了千万人的鲜血,当你眼前全是泡在血河里的破碎尸体时,任何一个人都会化身为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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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注定要走一趟的路,拓跋轩影走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尤其再次回到中原他更多了一份伤感,只是一想到拓跋日轩居然还肯将自己留在身边,他又精神一振,多了一些希望。他了解拓跋日轩,自己对他做了那麽多,他肯留下自己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宽容,而现在甚至还愿意让自己继续呆在他身边,足以说明自己对他是与众不同的──这是不是说,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甚至有实现的希望?!可是拓跋日轩知道自己失去了力量,他是否还愿意留下自己?
拓跋轩影患得患失地想著,突又自责地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父亲,只想著自己和拓跋日轩的事,却从来不曾替这个孩子著想过,可是他替这个孩子著想又怎样?拓跋日轩是决计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想到这个,拓跋轩影又忍不住难受了起来,他猛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抬头仰望了天空看了许久,将心安定下来,继续朝南前行,他必须抓紧时间才是!他接下来所要做的是不仅仅是说服自己那个脾气并不好的弟弟,恐怕还要回黑山一趟……想到山上的长老们他实在无颜面对,当年自己任性离去,今日回来又只是为了取堕胎之药,而堕胎本是山魅族中最大的禁忌。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脚下的步伐却加了速度,忽然他感到有百余人就在自己的前方,他微微一愣,他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自己使用妖力挑的都是非常隐秘的小道,而现在怎麽会突然冒出这麽多人?而且从这些人的气息吐纳看得出来,他们并非一般人……
他忙收敛起气息,躲入一边的密林之中,就看到不远处一群作商队打扮的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正在和三个黑衣人交涉,他当下警觉起来,那些人虽然扮作商队的样子,但是他们站姿沈稳,队伍整齐,吐纳规律,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而那边的三个黑衣人虽然穿著汉人的衣服,可是明显比汉人要粗壮的身材以及浓厚的口音──他们分明是匈奴人!
意识到这一点,拓跋轩影多了一个心眼,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著他们对话。
“如何?那些兵器是不是比起鲜卑人的更加锋利?那五千死士是不是很好用?”就听到那领头的问。
“不错!没有想到你们汉人的士兵居然能这麽厉害!确实让我们佩服!我们可汗特来表达最高的谢意!”
“呵呵,这也算我们皇太後的一点心意,边防之上我们还是会继续帮助你们的,还会再提供大量的武器。”那个领头的说。
“多谢!请给你们尊敬的皇太後带上我们可汗的问候和感谢,至於那些马匹我们也会如期奉上的。”
这些人说完话,领头的便带著商队先行撤离了,那三个匈奴人却在原地又呆了一会,旁边一个匈奴人开口说:“这些汉人怎麽突然帮起我们?”
“哼,汉人是最为狡猾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我们,谁知道他们那个皇太後在打什麽鬼主意!不过现在看来至少不算坏事,这次一定要让拓跋日轩那家夥死在我的马蹄之下!一洗往日之耻!”
拓跋轩影紧蹙著眉头看著离去的三个匈奴人,他已经认出了那其中一个匈奴人,那是匈奴有名的大将军乌伊邪,他曾多次败於拓跋日轩手下,故而一提拓跋日轩便是咬牙切齿。只是他没想到汉人居然会私下帮助匈奴人,他记得不久之前拓跋日轩还私下会过那位汉人的皇太後,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麽,但是至少应该达成了某种协定,看来这位皇太後倒真是两面三刀、老- jiān -巨猾!
他不禁又担忧地朝北方看去,从乌伊邪的话里判断,拓跋日轩应该已经上了战场──这远比他预料的要早得多,拓跋日轩现在的身体……他虽然不会如妇人一样意外流产,可是那胎儿渐大便会开始不断地吸食母体的精气,而拓跋日轩又是那种上了战场便不要命的人……他心里突然多了一份沈重的不安,心神分外不宁,犹豫著朝南走了几步,又猛地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朝西北直奔而去!就算他现在拿到了堕胎药,拓跋日轩也不可能服下,比起拿堕胎药,他现在更著急於拓跋日轩的安危,无论拓跋日轩会不会责备自己,他都要在第一时间赶到拓跋日轩的身边!
打定了主意,拓跋轩影的步伐如风一般快速,马不停蹄地朝匈奴与鲜卑的边界急奔而去,三日的行程并作了一日,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找到拓跋日轩之前居然会先行碰到拓跋雨渊!
日映影随(66-70(美强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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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与鲜卑的边境,那是一片辽阔的草原,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却因为夕阳而染上一层豔丽的绯红,远方的苍茫也渲染著厚厚的一层红,却不知是残阳如血还是征战的士兵流下的血泪。
空气之中弥漫著的血腥味让拓跋轩影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他皱眉凝望向前方,前方很安静,只有草原风狂袭而过的呼声以及苍鹰盘旋的啸声,然而却带著死亡的单调,似乎曾经有战事发生过!
“滴答滴答”淹没的草海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高高低低的,看来这马已经受了重伤,而且马背之上驼著一个人……这个人的气息很弱,虽然弥漫著厚重的血味,但是他还是敏锐地嗅出了他原本的气味,这人是……拓跋雨渊?!
他微微错愕,忙寻著马蹄声奔过去,果然看到一匹身染红色的白马之上驼著一个奄奄一息身穿盔甲之人。拓跋轩影上前拉住马匹,将马上之人抱下马来,擦去脸上的血渍仔细一看,除了拓跋雨渊还能是谁?!
他凝眉看著拓跋雨渊,他受的伤很重,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有性命之忧……拓跋轩影瞥了一眼那与拓跋日轩有著几分神似的面容,没有多少犹豫,便将掌心对准了他的丹田,渡了一些气过去,然後简单地帮拓跋雨渊包扎了一下伤口。
看了看天色已晚,又看了看怀里昏迷的拓跋雨渊,他又担忧地眺望了一眼北方,最终还是决定在原地渡过一夜。
割出一快平坦的地来,点燃火堆,他脱下外衣披在拓跋雨渊的身上,拿出怀中的笛子,轻轻地吹奏著,那笛声哀惋之中带著轻柔,是他小时候用来哄弟弟们睡觉的曲子,如今希望能让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拓跋雨渊能够安定一些。
拓跋轩影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夜他遇上了拓跋日轩,当时的拓跋日选也是身负重伤,但是他却以毅力强撑著没有倒下。他至今还记得拓跋日轩那时高傲而孤寂的眼神,如同这草原上的孤鹰,也正是那样的眼神让他陷於其中而无法自拔。他不知道为何他爱拓跋日轩爱得如此深,也许是他们一样的孤独,也许是拓跋日轩比他更加孤独,让他忍不住靠上前去试图温暖他冰冷的心,希望他那双伤人的同时伤己的眼睛多一些温暖,也许……有太多的也许让他即使感到累了却也不愿意离开拓跋日轩……
“冷……冷……”拓跋雨渊不断发出的梦呓让他停下了笛声,看向一边发抖的拓跋雨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冰凉得有些吓人,他漂亮的眉头不禁凑到了一起,他的妖力并不像阿二那样在於治愈,除了自疗以外对於旁人最多也就增强一些抗力,却不能真正治好对方的伤。拓跋雨渊的情况颇为危险,但是现在他又不能让他受颠簸,那样只会恶化拓跋雨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