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娘听着屠十魅的回答，愣了一下，曾经最爱的顶嘴的小女儿，常把自己顶的说不出话的小女儿，如今如此懂事如此客气的回答，屠大娘心思复杂极了，她感受到来自小女儿的疏远之感，一时间，屠大娘觉得真不该来，不该见。
李持月在一旁看得明明白白，看来这对母女不像和九媚那么亲，不过想到屠十魅的为人，却也不奇怪，屠十魅和九媚是截然相反的，九媚对人真情真意，屠十魅寡淡无情。
九媚虽然有时候很蠢，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娘亲和妹妹之间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的忧心。
作者有话要说：
十魅放在心上的人就只有三公主和九媚…
第196章
屠十魅搀扶屠大娘，让屠大娘和九媚和李持月一同坐上自己的凤驾，凤驾极尽华贵和舒适，让屠大娘却坐立难安，看着外头浩荡的侍卫宫女，屠大娘清楚，屠十魅确实不单单只是她女儿那么简单了。屠十魅没有开口说话，屠大娘也不开开口说话，一时间凤驾之内，十分安静。
“十魅，我可想你了。”凤驾之内没有外人，屠九媚这才放肆的把身子往屠十魅跟前凑，挨着妹妹，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也便更好的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九媚觉得十魅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淡冷，又好像很有威严的样子，就好似自己第一次看到夫人的时候的那种感觉，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甚至有种过之而不及的感觉，屠九媚并没有被吓到，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表现，十魅一定还是她的十魅。
“我也想姐姐。”屠十魅朝九媚微小的说道，她知道九媚想她，即便时隔多年，她和姐姐双生子之间虽还没到心有灵犀，但是比寻常姐妹的亲昵，是怎么都消磨不掉的。
“娘亲也很想你。”屠九媚不愧是屠大娘的最贴心的女儿，马上替自己的娘说话了。
屠十魅淡淡笑了一下，不接话，只是看向屠大娘，她是信她娘是想过她，不过分量应该不会重到哪里去，她娘八个儿子，子孙无数，那颗心分不了太多，如果说九媚分了她娘大部分的宠爱的话，能给她的，少而又少。
屠大娘见十魅看着自己，以前十魅的眼睛是无比的通透，别人在她面前就好像无所遁形一般，此刻十魅的眼睛更是犀利，甚至让自己不敢和她对视。从小她确实无法对十魅向对九媚那般亲昵，这一刻，她才知道那是为什么，她心里是有些惧怕十魅的，作为母亲的她，又历来强悍的她，从不承认她会对自己的孩子会有畏惧的感觉。
“我自是也想娘亲。”屠十魅把视线从屠大娘身上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说到，事实上，她想起她娘亲的次数并不太多，如果有，想起最多的便是她娘对自己施加的暴力，不断的泼冷水以及不经意间的偏心，若是自己心智若是弱一些便不会有今天，而毁她之人，大概便是她娘，所以这样的回忆倒不如不要想起。只不过现在的屠十魅如果还要较真的话，那就不是屠十魅了，所以表面功夫信手拈来，她娘开心，九媚开心，也免得被外人看了笑话，没错，这里的外人便是只李持月。
李持月自然清楚这时候并没有自己说话的分，虽然屠九媚身子挨着屠十魅那般亲昵的样子让她心里颇有几分不畅快，但是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一副恭顺娴雅的样子。
屠十魅带着屠大娘等人入自己宫殿的时候，李凌月便马上放下手中的书册，她也有些好奇能生出屠十魅的会是什么样的。
李持月刚入殿，鼻子便先一步察觉到李凌月的存在，三公主竟然在屠十魅的殿内，李持月有些惊讶。若是这天下谁最仇恨屠十魅，非李凌月莫属，屠十魅是篡权的jiān后，李凌月是血统最纯正，思想最正统的皇族，以惩处逆党为己任才是，怎会在屠十魅殿中呢？李持月对自己的嗅觉从不怀疑，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她入宫最不想见到人，倒不是屠十魅，而是李凌月，李凌月这样光洁无垢之人，会映射自己的不堪，李持月羞于见她。
入殿之后，李持月果然看到在主坐之位的李凌月，惊诧得不能再惊诧了，屠十魅竟能允许李凌月坐在自己身侧，她们竟然可以和平相处，这等天大的诧异微微冲淡了李持月无脸见李凌月的羞耻之心。
屠九媚看到李凌月，也是有些诧异的，她记得李凌月，虽然就只见过一次，但是李凌月这样的美人会让人毕生难忘，所以九媚把李凌月记得很清楚，她记得三公主当初看十魅的眼神有多嫌弃，嫌弃到好像看蠕动的虫子一般厌恶。如今见她和十魅一起坐，那三公主如今看是十魅的眼神里哪里还有一丝的嫌弃，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屠九媚发现了十魅对那三公主和对别人十分不同，十魅看那三公主充满了暖意，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作为十魅的双生姐姐的九媚就是感觉到了，一瞬间九媚心情有些微妙了。
屠大娘看着李凌月，觉得和自己的女婿李持月有些相似之感，倒不是说容貌相似，但是那气质，那容貌，都是寻常人家养不出的，屠大娘无措的看着李凌月，竟不知如何应对。
李凌月看着屠大娘，七十岁的人，起来还很有精神，容貌虽然衰老，但是还是依稀能看出年轻的姿色，眉眼间的精明和干练还是有的，即便此刻看起来十分无措，大概只是未见过太多的世面，原来生屠十魅的人长这样。
“殿下……”李持月朝李凌月行了宫礼，李凌月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李凌月的情绪，李持月此刻猜测不出。
屠九媚其实不懂自己要不要行礼，毕竟她妹妹是皇后，但是见自己的夫人行礼了，她也有模学样的李凌月行了一个并不太标准的礼仪。
上次讨厌屠十魅及其和屠十魅相关的任何人都来不及，所以李凌月这才真正注意到屠九媚，在屠九媚身上，李凌月看到了永阳的影子，屠九媚的眼睛太干净了，虽然容貌相似，却看不到任何相似之处。李凌月看了一下屠九媚，又看一下李持月，因为她想起屠十魅说过，她们也是那样的关系，果然从屠九媚和李持月眼神之间，李凌月看到了亲昵，原来持月竟是喜好女子之人，这是李凌月大概也想不到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和屠十魅也行过女女之事，心里莫名的有种奇怪的说不明的情绪。
“太后大和老夫人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本宫和持月就不妨碍你们叙旧。”李凌月觉得作为外人，不该打扰人家母女姐妹叙旧。
李持月闻言看着李凌月一愣，她以为李凌月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见自己，更何况和自己独处，但是一想到等下和李凌月独处，心里有些不自在，李持月对李凌月是有些羞愧的。
屠十魅看了李凌月和李持月一眼，然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她想李凌月应该会原谅李持月，至少李持月看起来还是比李明月好上太多，至少在李凌月心目中会是这样。
第197章
李持月随李凌月出来，行至御花园后，李持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作何？”李凌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语气很淡的问道。
“持月在此向姐姐请罪。”李持月其实心里没有底李凌月会不会原谅自己，毕竟她认识的三公主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何况当日写的决裂书，实在太打脸了，换了自己，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胸襟，不过无论如何先负荆请罪再说。
“你先起来说话吧。”李凌月知道自己这个堂妹从小身子骨就弱，便让她先起来说话，毕竟入冬的地上不比夏日，多跪一会儿定会跪出问题的，不论原谅与否，她也不希望这个自小体弱的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
“姐姐不原谅我，我绝不起来。”李持月知李凌月心软，便使了苦肉计，不过这长跪的画面若是落到了九媚眼里，定要心疼死了。
李凌月看着李持月这般坚持，心里有些复杂。
“当日之事，你早该料到有今日，今rì你又何苦为难我呢？”李凌月问道，当日收信之时，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可是人性如此，李凌月也不知道从何怪罪起，但是总有一颗疙瘩在。
李持月还是不答，就是跪地不起，她所做之事，她并不想辩驳，也不能辩驳，不然皆有狡辩之嫌，她倒不后悔自己所做之事，只是对着李凌月，有确确实实有愧。
“持月总是这么聪明，总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最适宜，明知我硬不下心……”李凌月见李持月还是跪地不起，那铁了心的样子，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做这样的事情，我不后悔，我自小多病，多次在死门关走了好几回，看淡了许多，不求富贵，不求权势，不求贤名，只愿远离尘世凡俗活得开心自在。错就是错，无可辩驳，只是姐妹之中，我与姐姐感情最真，对着姐姐，心中有愧，若姐姐真不愿原谅，我亦不强求，只当我自己寻个心里自在。”李持月说得话皆是肺腑之言，李凌月能原谅她自是最好不过，若不能，她今日跪地谢罪，也算是让自己不再有愧。
这样自私得如此坦荡，竟然李凌月反而不知从何怪罪，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不能以要求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毕竟人与人皆是不同，只是她心里还是一直希望有人和自己是一样的，或许失望多与苛求。
“罢了，你起来吧，你不过是选择明哲保身，蝼蚁尚且偷生，我岂能要求你为我招致祸害，那样反倒是我与你有愧。”李凌月终还是不忍，其实她让李持月跟随自己出来的时候，或许已经决定原谅她了，只是还差了一个台阶而已。
“我便知姐姐会心软。”李持月这才起身，跪在地上其实也不算很久，她都觉得膝盖骨发冷。
“外面风寒，去殿内吧。”李凌月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再披李持月身上，这个妹妹身子骨真的是弱得让人很不放心。
“嗯。”李持月心里头开心，即便她在李凌月的披风上闻到了不属于她姐姐的气息，也并未削弱太多的喜悦。
“姐姐最近还好吗？”李持月开口问道，屠十魅素手遮天，按道理，李凌月应该过得不是那么好，可是现在看着她姐姐的样子，又不像过得不好的样子。
“还好。”其实李凌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姐姐和她……”李持月欲言又止，其实披风上的味道已经告诉自己答案了，但是李凌月是那种宁死不屈的人，可是屠十魅又是那种手段多到让你不得不屈服的人，只是问出口还是有些怕她的姐姐有些难堪，但是最让她诧异的是，李凌月没有自己意料中那么恨屠十魅。
“什么都瞒不过持月，有时候觉得持月的聪慧定在我之上，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通透的。”就像一开始就看透了自己和肃亲王会输给屠十魅，就像现在，什么秘密都瞒不过她。
“持月不过是鼻子灵敏而已，只是有些诧异她用什么逼姐姐就范，还让姐姐没那么恨她。”李持月真的好奇极了，虽然她知道她姐姐未必会说。
“持月这般聪慧，真的是可惜了。”李凌月觉得李持月这等聪明的人，却只是想置身之外，有些可惜了，不然定是很好的帮手。
“再聪慧，也只是女子，姐姐和我若皆是男子，持月说不准会随姐姐放手一搏，女子的心本就没有男子大。”李持月清楚李凌月话里的意思，她还是不想管天下归属的问题，若是她是男子，大概会是另一种心态，当然，假设永远只是假设。
“她也不过是女子而已。”李凌月若有所思的说到，她做到了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姐姐没有这个心，你我都没有。”李持月太了解李凌月了，她们都没有野心，屠十魅那样有野心的女人少而又少，而且敢他人之不敢想，当然她确实也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