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应对,半天就冒了一个字:“爷……”
而江其琛只是板着一张脸:“上来,一起睡。”
“不……不不,我在地上凑合一下就行了,再不行隔壁还空着呢……”
江其琛知道陆鸣说的这些都是应付他,就算陆鸣现在是去隔壁睡了,等他一睡着,这人肯定又偷摸着跑到这来守着他了。
于是,他斩钉截铁的说:“就在这。”
“不行,这不合规矩……”
江其琛眉心一皱,什么规矩不规矩,这小子小时候跟自己睡的还少吗?
“别废话,给我上来,别逼我用强。”
陆鸣觉得自己又要疯了,江其琛自己都这样了,他只要两步一跑开,哪里还能逮的到他还对他用强……这样一想,陆鸣就准备动腿挪开几步。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江其琛再一次看穿了他的想法。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利落的坐起来,长臂一伸,抓着陆鸣的腰带就把他从地上扔到了床上。而后在陆鸣动作之前,铁臂紧紧的箍着那人的腰身,将人按在床上。
江其琛看着陆鸣那张颜色精彩的脸,心头的满足达到了顶峰:“我说了,你不愿上来,我就用强。”
陆鸣被他箍着动弹不得,一边感慨为什么爷都病了还有这么大劲,一边做着最后的抵抗:“爷……可是……”
江其琛从陆鸣身下拽出被他压了半边的被子,仔细的给他裹在身上,又隔着被子用胳膊死死地压着他,随后闭上眼睛,在陆鸣耳边重重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别说话,我累了,睡吧。”
江其琛的声音很轻,里面掺着难掩的困倦。陆鸣前一刻还在努力挣扎的手,登时就不敢再动了。
他直挺挺的躺在江其琛身边,与他同衾而卧,整个人僵硬的快赶上石板了。
陆鸣觉得自己的脑子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清醒了,也正是因为清醒,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清晰的感知着这种于他来说深入骨血的情愫。
那个他从孩童时候就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以一种拥着他的姿势睡在他身边。他一侧头就可以看到那人的脸,那人的眉目和薄唇。江其琛轻柔的呼吸无遮无拦的喷洒在他的脸上,他们甚至枕在同一个枕垫上。
再镇定的人面对如今这种情况恐怕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陆鸣心如擂鼓,脸上升起灼人的热度,这感觉和身体里邪气发作时的灼热完全不一样,但他却觉得这更叫人难以忍受。
陆鸣小心的吐着气,直到心口跳动的幅度慢慢减弱。他原本倦极了,可现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敢合眼。他想着等江其琛睡着了,自己就溜下床去,这样躺在一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陆鸣就这么一直等着,第一次意识到等待的过程竟然是这么漫长和痛苦。
江其琛的呼吸终于均匀起来,陆鸣微微的侧过头,见江其琛合着眼睛,一副熟睡的模样。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又轻轻的搭在江其琛胳膊上,正准备再轻轻地抬起来……
反手被人按住——
原本熟睡的人睁开眼,眼里清明的没有分毫睡意。
“爷……”
江其琛凝着他,不悦的说:“你要我说几次才肯听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趁陆鸣不备,伸出两指飞快而有力的在他颈间点了一下。
陆鸣闭了嘴,这次连眼睛也合上了。
江其琛把陆鸣搭在被子上的手放进被子里,看着他那张煞白的小脸,呢喃着:“早知道你要这样才肯乖乖睡觉,之前就不费那么多事了。”
陆鸣这一觉睡的很沉,沉到景行去了又回他也没醒。不过这也要归功于江其琛点他睡x_u_e时用的十分力道。
但即便是这样,在景行再一次推门进来的时候,江其琛还是对他皱了皱眉,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敢把陆鸣吵醒老子弄死你。”
景行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一天内崩塌了两次。
上一次进来还是一个躺在另一个腿上,这次两个人直接睡一起去了。
江其琛隔老远就对景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要起来,让他去把四轮车推到门口。
景行忙点头哈腰去给他推了四轮车,又跑回来轻手轻脚的把江大爷从床上挪到四轮车上,忙完了还记得回去帮陆鸣把被子盖好,生怕自己哪一步没做好怠慢了这个祖宗,那边那大爷会把自己给劈了。
景行推着江其琛到了隔壁,刚进门就听他问:“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哎哟,我的爷,您还记着外面出事儿啦!”景行揶揄道,从暖阁里取出陆鸣一早温在这里的白米粥,递到江其琛手里:“喏,陆鸣哥放在这的。”
“外面你就别管了,那些江湖大派听说不虚山有邪祟都炸了锅了,根本没心思c.ao心旁的了,就留了些弟子在这,其余的人都下山去了。”
江其琛接过,掌心的瓷碗温度刚好,不烫不冷。他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空空的肚腹瞬间暖了起来。
“师尊呢?”
“玄御真人正忙着给那几个留下来的弟子开大会呢。这还不是紧要的,就刚才那一会儿,裴天啸也传了信到天眼宗上来了,催着赶着说要在近几日举行江湖榜加试,把空出来的几个位子填补上。”
“哦?”江其琛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眉稍上扬:“眼下几桩事都挤到一处去了,他倒有心思忙这些。”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听说他已经把榜文发下去了,加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你瞧你这病犯的真是时候,若是加试,裴天啸肯定得把你一起叫上。”
江其琛放下碗:“我倒不担心这个。在他们眼里,我本就是个残废,现在也好,省的装了。我现在担心另一件事……”
“啥事?”
“我担心当年天眼宗宗主根本没有完全歼灭金莲教,如今他们卷土重来了。”
“什么?”景行被江其琛一句话说的大惊失色,但他联想起近日这一系列事情,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昨日,我与鸣儿入了一处地宫。我若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就是金莲教的余孽。不过,他们中有些人又不似中原人的长相,这中间肯定有些牵扯。”
江其琛的手搭在四轮车一侧的扶手上,指尖时不时的敲打两下,似是在思考:“景行,帮我传信给景止,让他帮我查一个人。”
景行附耳过去,听完江其琛的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行,我即刻就去给大哥传信。对了爷,你们走了之后大哥也传信过来了,之前陆鸣哥让查的事有结果了。”
陆鸣眼睫微动,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他先是心头一跳,想着自己怎么睡着了,然后才感觉脖颈间传来一阵酸痛。他捂着脖子从床上坐起来往身边望去,只见原本江其琛躺着的地方被角已经铺的平整。陆鸣伸手往被子底下探了探,掌心微凉,江其琛竟早就起来了?
陆鸣掀开被子下床,稍一动作,脖子就是一疼。
“嘶——”幽暗静谧的房间,陆鸣皱着眉头发出一声难耐的抽气。
爷下手也太狠了……
陆鸣坐在床边动了动脖子,感觉终于舒服了一点,便准备起身去找江其琛。那人真是半点不闲着,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还到处乱跑。
谁知,陆鸣还没走两步,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了。
江其琛坐在四轮车上,一只手还搭在车轴上,看样子是自己一点一点转着车轴挪过来的。他看见陆鸣先是一愣,他那一手下了狠力,陆鸣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你怎么起来了?”
陆鸣见了他心头一酸,赶忙跑上来把他推进了房里,明明江其琛才是病号,怎么自己更像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陆鸣把江其琛推到床边,半跪在地,整个人伏在他膝前:“爷,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身子好点了吗?”
江其琛看陆鸣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便勾了勾嘴角:“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倒是你,睡了一觉脸色还是这么难看。唉,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