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同样对裴天啸施了一礼,难得恭敬的正色道:“裴家主。”
“不必多礼。”裴天啸挥挥手,景行便站到江其琛身边去了,只听他接着说:“唉,我是瞅着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只剩我们这些老家伙了……”说到此处,他忽然一顿,神情落寞的禁了声。
江其琛见状出言宽慰道:“家父生前同裴叔叔交好,若是见着裴叔叔如此哀愁,怕是也要痛心的。”
裴天啸重重的叹了口气,连声音都染上几分嘶哑:“是啊,想当年我们四个多要好啊。可如今,竟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其琛呐,我这个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江其琛示意陆鸣将他推到裴天啸身边,然后他伸手附在裴天啸的手背上,温声道:“裴叔叔,你还有其琛呐,只要您不嫌其琛腿脚不便是个累赘。”
“说的哪里话!”裴天啸方才还落寞的脸上突然有了怒意,他反手把住江其琛一只手腕,厉色道:“究竟是谁害的致远,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还有流之和连秋……我不能叫他们死不瞑目。”
听到江连秋的名字,江其琛不禁有些黯然,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从裴天啸手中抽出。由着陆鸣将他推到旁边,半晌才听他说:“裴叔叔,辛叔叔的事有眉目吗?”
裴天啸郑重的点了点头,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正色道:“当今江湖,能一夜之间将致远一家一百余口一剑封喉的,怕是只有那个行踪莫测的‘影子’了。”
“影子?”江其琛一脸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我听闻这个组织,素来不过问江湖之事,为何要……”
“再怎样不愿c-h-a手江湖事,但只要身处江湖之中,又怎躲得过‘权力’二字?”裴天啸言辞犀利,似乎辛家被影子灭门一事已是板上钉钉。
“您的意思是,他们为了请命符?那十二年前霍叔叔的案子呢?据我所知,‘影子’现身也不过是最近五年的事,难道他们已经蛰伏了这么多年?”江其琛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对裴天啸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裴天啸闻言沉思了片刻,接着说:“十二年前之事暂无定论,但此番辛家遭劫必和‘影子’脱不了干系。他们妄图得到请命符,他们要的是请命符里的大乘……”
裴天啸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江其琛打断:“裴叔叔,此事不便外说,小心隔墙有耳。”
裴天啸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面上沉静了许多:“此番出事,江湖各派齐聚于此。既有名门正派,也不乏些许邪魔外教。他们约定三日后在东陈祖坛召开江湖大会。”
“江湖大会?”江其琛面露不解的望向裴天啸。
裴天啸解释道:“似是要集结人马,追击‘影子’。”
江其琛道:“裴叔叔,其琛平时只管管自家盐庄,对江湖之事也是知之甚少。既然这件事兹事体大又牵连甚广,其琛自己做不了主的地方,还要劳烦裴叔叔多多照拂。”
裴天啸本就不惧江其琛,他素来自信,而江其琛年纪轻不说又是个残废。他之所以肯来此见他,为的不过还是江家那块请命符。如今不用动刀动枪,江其琛自愿唯他马首是瞻,自是少费许多功夫。
裴天啸心下一阵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与你爹多年挚友,他仙去多年,只留下你一人,我替他照顾你,那是应该的。”说着他站起身,讳莫如深的瞥了一眼江其琛身边的陆鸣,开口道:“其琛呐,三日后的武林大会,你作为世家家主理应前往。若是各方都要出力……”
江其琛会意一笑,他顺从的说道:“裴叔叔,其琛不便于行,恐怕难以出力。但是,我身边若是有您用的着的人,您无需顾及,直接差遣便是。”
“如此甚好。”裴天啸退后几步:“致远那边还有后事待我料理,今日便先回去了。”
江其琛闻言挥手将景行招来,对裴天啸说:“裴叔叔事务缠身,其琛也不久留您。其琛腿脚不便,便让景行替我送送您。”
“裴家主,请。”景行手心朝上,恭敬的将裴天啸送出了门。
江其琛目送着裴天啸离开,他耳目过人,直到听到外面一阵马蹄飞驰的声音,才从四轮车上站起来。他摇着手中的折扇微一用力,周身的筋脉瞬间复活一般窜动起来,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爷,还是您有先见之明,知道那老狐狸还会再试探你。”景行刚把人送走,回来便看到江其琛运功,忍不住赞叹两句。
江其琛露出狡黠的笑容,接过陆鸣递到面前的茶水轻抿一口,缓缓说道:“若不是我一早便将周身经脉封住,怎能打消他的怀疑。不过眼下,他应该确信我是个没用的瘫子了。”
“他是按捺不住了。”一直未说话的陆鸣,终于开了口。
江其琛轻笑一声:“人呐,有时候越心急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我现在倒觉得,辛家灭门一事,可能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景行,给景止传信,让他三日后务必赶到。”说着,又转向陆鸣:“鸣儿,今夜与我去辛家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嗯,脐橙和老裴就是一对戏精~耶
第7章 第六章 探秘(1)
是夜,隐藏在桃林里的辛家府邸。
几日前,这里还一派灯火通明,其乐融融的样子,可眼下却静的骇人。
辛家大门前,只有三两个承天鉴的守卫看着。谁曾想从前名震江湖的一方世家,最后只能落得个由外人收尸的田地。
两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鬼魅般的从辛家院头上闪过,径直往辛家家主辛致远的书房飞去。正是准备夜探辛家的江其琛和陆鸣。
二人悄无声息的落地,迎面便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陆鸣素来厌恶血腥之气,他蹙起眉,伸出一根手指掩在鼻子下方。和江其琛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推开了书房的门。
二人前后脚的走进房间,陆鸣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走到案前指着桌子说:“爷,当日辛致远的替身便是死在这。我赶到的时候,尸体还是热的。”
江其琛走到桌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依稀可以看到桌上大片干涸的血迹。
陆鸣走到书架旁,与那日一样,轻轻转动墙上的灯盏,书架应声分开。
“爷,这是辛致远书房中的密道,后面连着一间小屋。”
江其琛闻言阔步走了进去,密道隐秘在桃林深处,眼下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两旁茂密的桃树便是最好的遮掩。即便是飞升到桃林顶上,也不见得能在这发现一条密道。
但很快,两边的桃树越见越少,一座小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江其琛素来云淡风轻的眼睛难得的锐利起来,他盯着眼前的小屋,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开口问道:“辛致远那天就死在这?”
陆鸣点了点头,推开门。小屋还和那日一样,空无一物的房间只摆了一张老旧的桌子。陆鸣走到桌旁,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迹说:“我到的时候,他便躺在这,还没死透。”
江其琛踱步走到陆鸣身旁,又在不大的房间里绕了一圈,他眉头紧锁,沉声道:“他说什么了?”
陆鸣低头想了一会儿,尽力还原当天的情景:“当时,他被人抹了脖子,说话已经很艰难。他看到我,指着地上一个空盒子……”说着陆鸣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脚下说:“大概就是这个位置,有个空盒子。他刚说了‘请命’二字,就断了气。”
江其琛没有出声,若有所思的盯着陆鸣的脚下,半晌才道:“所以,你便因此觉得那盒子里原本装的是请命符。”
江其琛一句话说完,陆鸣忽然周身一震。对啊,当时辛致远指着地上的空盒子,说了“请命”两个字,他下意识的便觉得那盒子里原本是装的请命符。
这间屋子虽然隐蔽,但若是被人知晓了那房中的密道,想找到这儿来轻而易举。请命符那么重要的东西,会直接摆在这屋子里?可若不是,辛致远想告诉他什么?
“这房间里,除了这张破桌子别无他物。四大世家历代守护请命符,辛致远定不会这么儿戏。”江其琛说着,伸手将陆鸣拉开,自己蹲下身,掏出腰间的折扇,用扇柄在地上轻轻敲打着。
很快,两处不一样的响声传来,江其琛和陆鸣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这屋子里果然有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