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发出嘶鸣,速度由慢及快,继而撒开四蹄,正面猛冲过去。二十余汉骑分散在赵嘉左右,呼啸前冲,犹如展开双翼的苍鹰。
“杀!”
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两支骑兵凶狠地撞在一起,战马的哀鸣被刀锋撞击声掩盖,利刃挥舞间,血光飞溅。
鼻端充斥血腥,赵嘉放弃思考,本能地挥舞长刀,击杀所有拦在面前的敌人。眼前陡然一亮,发现自己已经穿透胡骑的队伍,调转方向,战场中心留下数具尸体,既有胡骑,也有汉骑。
“杀!”
没有迟疑,也不可能迟疑,赵嘉再次策马前冲。长刀砍出豁口,嵌入敌人的肩头,拔不出来就干脆松手,抽出短刀继续拼杀。
战马交错而过,又有数骑跌落马背。
受伤的手臂变得麻木,从侧腹流出的血染红了身上的铠甲。不需要回头,赵嘉就能知晓,跟在身后的汉骑已经不到十人,对面的胡骑还有接近二十。
汉骑浑身浴血,血从刀身漫过,刀柄变得s-hi滑,当即利落撕下一条衣摆,将兵器缠在手上,准备下一次冲锋。
胡骑固然凶狠,终究也是人。战斗力再是强悍,遇到豁出命去的敌人,同样也会犹豫,甚至生出胆怯。
他们是来汉边劫掠,不是来送命。
他们南下是为了活,不是为了被汉军砍死!
汉骑死战是为守土、为护亲人,失去x_ing命在所不惜;胡骑不想白白送命,意志发生动摇,哪怕数量占优,气势却差了一截。
此消彼长,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狭路相逢勇者胜!
赵嘉眼底泛起血丝,丝毫不去想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杀光眼前的敌人!
“杀!”
汉骑又一次发起冲锋,令人预料不到的是,胡骑竟无意接战,一个接一个调头逃跑。
猎物和猎手的角色在这一刻发生转化,追逐者由胡骑变成汉骑!
烽火四起的汉朝边界,八名浑身浴血的汉骑,紧追在十多名胡骑身后,仿佛一群锁定猎物的凶兽,不咬断对方的喉咙誓不罢休!
追逐过程中,赵嘉意外同熊伯的队伍汇合,对方正遭遇匈奴追杀,百余人的队伍剩下不到三十,追在他们身后的敌人却超过两百。
情况紧急,赵嘉当机立断放弃追杀,和熊伯汇合一处,共同面对追来的胡骑。
厮杀中,虎伯所部也奇迹般赶到,伤亡同样惨重,活下来的皆遍体鳞伤,仿佛从血池中滚过一回,目光中透出无尽的杀意。
匈奴百长历经大战小战无数,同汉军也有数次交锋,赵嘉所部让他心惊。
他有九成肯定,对面的汉骑并非汉军正卒,极有可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然而,就是这样一支杂牌军,竟有不亚于正卒的气势。之所以如此强势,分明是心怀死志,在走上战场的那一刻就没想要活着回去!
和这样的对手交战,不想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必须豁出去以命搏命。但如此一来,即使能够取胜,自身损失也绝对不小。
想到左谷蠡王的命令,百长心中开始犹豫。
是战是退?
关键是在这里拼命究竟值不值得。
不等百长下定决心,赵嘉已经代他做出选择。
熊伯吹响号角,汉骑不顾生死,又一次发起冲锋。
几名青壮在战斗中失去手臂,仅用双腿夹紧马腹,单手持刀,追随赵嘉,追随带领他们战斗的背影,凶狠扑向敌人。
面对死亡,他们夷然不惧。耗尽最后的生命之火,也要将这些北来的强盗烧成灰烬。
“走!”
汉骑不顾生死,只想杀尽所有胡骑。
百长挥舞骨朵,将一名汉骑砸落马下,在冲开汉骑的队伍之后,没有调头再冲,而是率领
一百多名骑兵,向本部的方向飞驰而去。
抓准战机,赵嘉张开牛角弓,将箭壶全部s_h_è 空,又带走三名敌人的x_ing命。随后拉住缰绳,示意队伍暂停,放弃继续追击。
“不要再追了。”赵嘉放下牛角弓,望向在风中撕扯的匈奴大旗,瞳孔深黑如墨。他不想停,不想放过前方的敌人,理智却在这一刻敲碎情感,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莽撞行事没有任何好处,只能让活下来的人白白送死。
然而,终究是不甘心。
就在这时,要塞火光熄灭,浓烟被风吹散,号角声接连传来,显然是有更多援军赶到。
“阿敖还在要塞里。”赵破奴说道。
赵嘉没说话,从衣摆扯下布条,捆牢侧腹和左臂的伤口。率众人返回战场,取回遗失的兵器,砍掉匈奴头颅。
“去要塞!”赵嘉咬牙道,“从榆树林绕过去。”
“诺!”
须卜勇率六千余人进攻要塞,迟迟攻占不下,反而被守军和赵嘉拖住,遭遇援兵围堵,形势急转直下。
与此同时,伊稚斜率大军进攻云中城,在羌部驻扎的胡市被拦截下来。
水泥和青砖打造的要塞异常坚固,给匈奴骑兵造成不小的麻烦,一场鏖战,要塞前留下千余尸体。无奈伊稚斜率领的骑兵超过两万,依靠数量优势,强行碾过要塞,逼近云中。
随着敌人不断逼近,军营中战鼓隆隆。
鼓声中,汉军步卒列阵。
最前方是身高八、九尺的壮士,手持大盾,伴着队率的号令,列队走出营门。盾后长戟如林,更有长达四米的酋矛,需两三人合力扛起,前端锋利,足以穿透战马。
刀牌手隐于长戟之后,口中咬着软木,紧握手柄都有前臂粗的斩马刀。
弓箭手列在阵后,将箭矢c-h-a在地上。弩手仰身躺倒,强弩架在腿上,同时张开弩弦。
有膂力的力士位于战阵两侧,每人腰间都挂有数具毒烟筒,更配备匠人制出的击发器,可以将毒烟筒投掷得更远。
随着鼓声变化,头排壮士发出大喝,将盾牌牢牢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