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在我这里,您能过来一趟吗?”女孩发来个地址,陆守延一看,就在这座城市,坐公j_iao只需半个小时。
陆守延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陆守延从脑海里翻出了那个黏糊糊的身影:满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跟谁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和满贺并不认识,满贺为什么会在她哪里?
陆守延下了车,远远地看到一个穿亮黄色风衣的女孩子撑着伞站在路边。
女孩也看到了他,并走过来确认:“请问您是陆守延先生吗?”
“是,”陆守延点头,“满贺呢?”
“跟我来。”
女孩带着陆守延来到了一桥墩下,桥下只有一个流浪汉靠在墙边蜷缩着,身上盖了张新毯子。
陆守延又往左右望了望:“请问……”
女孩伸手指向那个流浪汉。
陆守延眼里满是错愕。
女孩蹲下身,轻轻叫了声:“满贺。”
流浪汉闻言转过身来,顺着他们的裤脚往上看,目光移到脸部时呆滞了一瞬,紧接着声带哭腔地喊道:“棉棉!”
陆守延确定了,爬到他眼底的目光就是那只小甲虫。
小甲虫的主人扑到他身上,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泪水很快就在他颈侧糊成s-hi哒哒的一片。
陆守延鼻腔里充斥着酸臭的味道,他却迟迟没有推开满贺,反而把他搂得更紧。
一颗石子压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问,只能静静地听着满贺,哽哽的哭声。
女孩等着满贺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先认识一下吧,我叫夏茵。我已经认识你了,陆先生。”
陆守延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我先解释一下吧,”夏茵继续说道。
就在一个月前,夏茵遇到了抢劫。她赶回家时,巷子里忽然冲出一个人往她身上一撞,肩上的挎包被人大力一扯,夏茵下意识地抓住了包,却被歹徒用木棍往脑袋上狠狠一敲。
夏茵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等她再缓过神来时,一个满面污尘的流浪汉小心翼翼地把包放到了她脚边。夏茵讶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想要道谢。她刚把手撑在地上抬起上半身,就看到流浪汉远远地跑开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夏茵才在一个垃圾筐桶旁见到了满贺。当时满贺正从垃圾桶里掏出了一个咬得很干净的苹果核。夏茵连忙打开包,把装在包里的一包软糖丢了出去。
满贺十分警惕地把软糖收进怀里,然后又像上次一样迅速跑开。
从此夏茵每次回家时总是往包里装上一些面包、饼干之类的能果腹的零食。满贺时常会到这个垃圾来桶翻找食物,在夏茵第三次往他面前扔去零食的时候,满贺终于不再像兔子一样跳着跑开,而是停下翻找垃圾的动作,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夏茵这才开始和满贺说上了话。
聊了没两句,夏茵就发现了满贺存在智力缺陷。他一张口,简直就像个羞怯的小孩子。
夏茵跟着他来到他的住处——一个桥墩下,并且送了他些枕头被褥。
夏茵察觉到在满贺为数不多的话语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字,就是“棉棉。”一个人的小名,很可能是他的家人。
“我问他能不能联系上棉棉,他就给了我这个。”夏茵递给陆守延一张软烂的纸,纸的边沿起了细绒,纸间还因折叠过多被磨出了细孔,纸上的字已晕出了墨痕:他的名字、他的号码,还有他的家庭住址。
是他在一年多前给他的那一张。
“满贺说要按照这个地址找到您,”夏茵说,“我看这个地址是本市的,就怀疑他应该是不久前走丢了。陆先生是他的家人吧?”
“是。”陆守延扯着袖子把满贺脸上的泪擦了擦。
“那就太好了。我听满贺说他是从什么红过来的,大概是在红兴区走丢的吧?”
“是,”陆守延拨开满贺脸上过长的头发,“谢谢你这么照顾他。”
第10章 第 10 章
陆守延把满贺带回家后,爸妈就立刻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陆守延给满贺放好一缸的洗澡水,一走出卫生间,就听到爸妈对他说:“今年三月份走丢的。”
三月中旬走丢,九月份接近尾声,三百多公里,六个多月,什么路都不认识。陆守延点了点头,走到房间里带满贺到卫生间洗澡。
也许是换了新的环境,满贺一进到家里就开始感到不安,陆守延把他领进自己的房间后,他就再也不愿出来,只要一出房间门,就必须跟在陆守延身边。
满贺的话也少了很多,除了刚见面时喊出的那声“棉棉”,就再也没对陆守延说过半个字。陆守延问他问题,他也只是摇头或点头,一些用摇头或点头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就干脆低着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