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延内心惭愧，他们要的自主独立的孩子来了，可惜再也不能使他们满意了。
陆守延的父母对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加干涉，他们采取了他们一贯的处理方式：冷暴力。和陆守延谈完话的第二天晚上，陆爸爸和陆妈妈就开车走了。满贺两手扒在床上，好奇地问：“叔叔和阿姨去哪里？”
陆守延把窗户锁起：“回家。”
“那棉棉不会吗？”
“过两天再回。”
陆守延看着那越亮越远的车灯，拉上了窗帘。
“去睡觉。”陆守延对满贺说。
满贺乖乖钻进了被窝里，陆守延也趟到了他身侧，两人面对着面，陆守延摸着他的头发，指尖带出的味道清清淡淡，陆守延笑着：“该不会没洗干净吧？”
满贺皱着脸认真反驳道：“洗干净了。”
陆守延往前凑了一点，让他们两额相贴，左右蹭了蹭。
“满贺，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满贺一听就着了急：“为什么？”
“因为爸爸妈妈说，和满贺在一起，就不能和他们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他们就不要我了。”
满贺还是那一句“为什么”，语气却明显弱了很多：“满贺不好吗？”
“好，”陆守延搂上满贺的腰，以一种依赖的姿态，缩进了他的怀里，“非常好。只是他们不喜欢，满贺好得和别人有一点点不同，他们看到什么和别人不同的都不喜欢。”
“叔叔阿姨坏！不要棉棉。满贺好，满贺要棉棉。”
即使闭着眼，陆守延也能想象满贺皱着鼻子，脸上带着一点不满又骄傲的表情。
陆守延笑着说：“好，满贺要棉棉。”
他又睁开眼，往后退了退，仔细的端详着满贺冷硬的五官。
他不禁想道，小时候的满贺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是头发剪得短短的，摸起来就像软刺一样扎手。皮肤被晒得黑黑的，脸绷得紧紧的，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身边永远跟着一个小萝卜头。
而眼前这个满贺不明白自己为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一眨，又一眨，一个黏糊糊傻巴巴的小屁孩就在他这么眨眼之间现出来了。
别人都是越长越大，他倒是越长越小了。
陆守延伸手盖上了满贺眨巴眨巴的眼：“睡觉。”
越长越小挺好的，以前没有快乐的童年，现在有了。
第24章 第 24 章
陆守延领着满贺找到了满贺的妈妈，满贺的妈妈正在和人打麻将，一地瓜子壳，垃圾桶象征x_ing地摆在一边，哗啦啦一阵洗牌声。
陆守延叫了声：“阿姨。”
没人理他。
陆守延等她们洗完牌，再叫了一声：“阿姨。”
满贺妈妈笑盈盈地说：“碰！”
陆守延只好和满贺站在一旁干巴巴地等。
玩了一局，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洗牌声，各妇女叽叽喳喳地算着钱，满贺的妈妈突然扭头叫了他一声：“那小子——”
陆守延上前一步：“阿姨，您叫我？”
满贺的妈妈把手往他跟前一伸：“三百，拿来打个牌。”
陆守延一愣，掏出钱夹，取了三百块递给她。
满贺妈妈接过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
陆守延还不确定她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满贺的妈妈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养那么大的儿子跟人跑，还不如养个闺女，净他妈给人看笑话，我算是丢够了这个儿子的脸！”
其余的妇女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陆守延牵起满贺，背过身，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声：“谢谢。”
离开红水村的前一天晚上，陆守延失眠了。
满贺睡在他身边，像只小猪仔似的微微打着鼾。
他明天就要把他带回去了。这一趟，几乎要斩断他和这个小村庄的联系了。他擅作主张拐走满贺，也亏得满贺的妈妈那么尖利的一个人，居然没有为难他。他都做好被她狠狠诈上一笔的准备了。
陆爸爸的话对他影响很大。他平时花钱大方惯了，年轻好玩，也没存下什么积蓄。满贺的到来像是把他的人生往前拔了一截，挣钱攒钱租房买房，这些他想留到以后再考虑的事都不得不在现在提上r.ì程。他想着自己就是一辆破破烂烂的小金杯，给满贺备好果冻瓜子小饼干，点了自动驾驶，满贺就坐在车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小金杯突突突往前开。
以后都要勒紧裤腰带紧巴巴地过r.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