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他意。
他把梨花轻轻拂落,不过片刻,已是满眼神伤。
嗜酒伤身,不过半年,两鬓花斑,眉目风雪。
众人苦心劝诫,他一字不听,闭门不见。
我看他,痴心至极。
只是疑,情深不寿。
再半年,父母为了谋了一份亲。他以及加冠,亦应喜结良缘,繁衍子嗣。
我并无微词。
他年如我怜卿者,为祷斯人福慧全。
成亲那r.ì,红衣灼灼,似耀r.ì初生。
吉时已过,他迟迟不愿往门外迈出半步。
众人皆焦急不已。
他一笑,高声喊道:
“一拜天!
“二拜地!
“夫妻对拜,礼成!”
两杯酒,一杯洒,一杯饮尽。
其余酒水,都被他打翻在地。
一根红蜡,泣泪燃尽。漫天大火,映着他的笑颜。
他将我搂在怀里。
我听见 他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莫说我等你已等了两世,就是再来两百世,只要你愿意来,我便等得起。”
我终于开口,问了他的名字。
他先是讶异,继而痴笑,道:
“不知。”
世人皆传,临易城曾有一奇事。
一世家公子,偶得一画,画上美人冰肌玉骨,貌若天仙。
公子一见倾心,立誓不娶,却敌不过父母逼迫,无奈娶亲。谁知成亲那r.ì,天边红光大作,众人寻到公子屋中一看,公子与画,皆已不见。
百年已过,真真假假,是是非非,都沦为饭后闲谈。
【完】
注:“他年如我怜卿者,为祷斯人福慧全”一句出自《过j-i鸣寺》。
作者有话要说:
《殊途》续。
蛹
第29章 第 1 章
“名字?”
“齐散。”
“真的假的?”
“编的。”
“打哪儿来的?”
“永宁路yá-ng光小区二栋三单元7031号。”
“问你谁让你来的。”
“哦,不清楚。”
周念言点了一根烟,模糊猩红的一点亮在唇边,呼出的浑浊温热的烟云在空气中凝成一面磨砂镜,他的脸罩在镜子后面。
“三少爷,问了好几天了,都是这个老样子,什么也问不出来。”
周念言摆了摆手,捻灭烟头,蹲下身,端详着静静搁在地上的扭曲的五指。
“齐散,是吧?”周念言站起身,抬脚缓缓搭在了他的手上,“能站起来吗?”
“能。”齐散咧嘴谄媚地笑了笑,右膝往后移了几寸,一点点直起左腿。周念言升空脚后跟,脚尖一分一分使力往下摁。
齐散五官一拧,两膝砸在了地上。
周念言又把脚移开,轻踢了一下摆在旁边的陶碗,碗底晃悠悠地转了一圈,盛着的白粥洒出来大半。
“这里的东西好吃吗?”
“挺好的。”
“那就吃吧。”
周念言脚踝一扭把碗划到他膝边。
“周小少爷,能赏脸给根烟抽抽吗?”齐散微微甩了甩头,把额头上汗津津纠成几股的刘海甩到一边,露出被鞭伤的一只眼,嬉皮笑脸地问。
周念言居高临下地站着,恰好可以看到他的后背,已愈合了一半的伤口又被硬生生撕开,冲上水,脏黄的脓液连着青白的死皮在上面凝成一圈,血都流不下来。周念言又顺着他的两臂看到指上,十根手指全被敲断,摸着指关节一段一段地捏,里头尽是被软塌塌的一层皮包着的碎骨,吃饭的时候只能弓紧后背,双肘抵地,趴在地上一口一口用舌头舔。他倒是没有自觉,每顿都把饭吃得干干净净,吃嘛嘛香。
周念言记得听人说过他靠刀吃饭的家伙,碎成这样的骨头,养得再怎么好也不能碰回那些东西了,除非真的是胆子肥到没边,或者自己一心作死。周念言想了一会儿,觉得跪在跟前的这个男人二者兼有。
半个月前,他正坐在书房里望着墙上左摇右晃摆个不停的老挂钟发呆,安在门边的扩音器忽然刺耳地鸣了几声,立即有一帮人一脚踹开书房的门,说有人闯进老宅来了,目的都不用过多审问,随便刮了那人几个大嘴巴子,那人就十分爽快地承认他是来杀自己的。
周念言当时就纳了闷了,自己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又没欺男霸女也没烧杀 y- ín 掠,怎么就被人惦记上他这颗不值钱的脑袋了呢?
难道是上次在包子铺前买小笼包的时候c-h-ā了他的队?
啧,多大仇。
好奇架不住心大。周念言听完后只是“嗯”了一声,“嗯”完后就拽起背包飞到不知那个旮旯里撒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