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吟娥连忙放下惑心镜跑过去,看着昏迷的苏方米担心的问,“我姐姐这是?”
那青衣神君并没有理睬她,只是不解的看着惑心镜。
“啊神君!长离还未出来……”
青衣神君似乎也正在疑惑这个,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口中默念了另一个名字,抬手一拂。果然惑心镜中再次青光一闪,落至旁边化作了长离。他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
吟娥见他救出了长离,赶紧对着他拜了又拜,“多谢神君,多谢神君!”
这时弈楸走了过来,对着青衣神君也是一拜,“弈楸拜见孟章神君。”
孟章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你称本尊什么?”
弈楸一僵,突然反应过来,“主人……!”
孟章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罢了,你跟了执明多年,这么称本尊也无不可。”他说着,也没再看弈楸,倒是走到了长离身边,一道符印扔了下去。
长离微微颤动了一下,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了正低头瞧着自己的孟章。脱口就是一句,“啊!你长得真好看。”
在场众人闻言皆打了个寒颤,这孩子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么!
弈楸正要出口制止,却见孟章摆了摆手,对这句话他似乎不甚在意。只摆出一副很瞧不起人的表情对着长离,“你长丑了。”
长离如鲠在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孟章,半天说不出话来。苏方沐都没这么说过我!
“你切记平心静气,莫要大喜大悲。不然后果自负。”孟章甩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负手准备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对长离说了一句让长离差点没跳起来放火烧他袍子的话,“方才那句话想是白说了,你能做到的话明日怕是金乌西起了。”
走了几步之后又很不怕死的解释了一句,“金乌西起,就是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意思。”
“你——!!!!!!!”长离跳将起来,手心火焰窜起一丈高。但孟章完全没放在眼里,噙着一个特别讽刺的笑容登时便腾身归了九霄之上,云海无垠再难觅其踪影。
长离一腔怒意没处出只得作罢,远远瞥见苏方沐昏迷着躺在地上,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苏方沐身边,跪下来抱起苏方沐,连声唤道:“苏方沐!!苏方沐你怎么了苏方沐!!”
吟娥冷冷的看着她,“姐姐为了救你,被一只魅骗入了幻境。”
“她有没有受伤!她……我现在该怎么做!”长离一双上翘的凤目大大的睁着,里面汪出了水光。
这时弈楸走上前来,“小姑娘,你不要担心。苏姑娘只是一时晕过去了。我们把她带回马车上,过一会就会醒过来了。”
这时化光已经醒了,正大声嚷嚷着头疼。弈楸连忙过看他。
吟娥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嘴边也不自觉地挂上了丝微笑。这北狄凶水之行,终于算是结束了。所幸大家都无恙。
“监兵神君,执明神君来了。”气喘吁吁的小仙童鼓着脸蛋说完便退了下去。
监兵看着面前那玄衣披发的男子十分诧异,“你怎么来了?北海那边没事了?”
“都散了。”执明惬意的看着岐山神殿的大好风光,尽量无视掉远处那片难以入目的凶兽。“孟章带回了九婴,朱厌安插在我那里的凶兽全部被调回去了。”
监兵有点无奈,“那群凶兽根本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居然能忍那么久?”
“哎呀,打打杀杀何必呢。”执明不以为意,“他们只要不打搅我下棋,站在那里不碍事的。”
监兵觉得再和他说这个话题自己能被气死,她话锋一转提到了长离,“说起来,这次陵光的行迹被我们寻到还得亏了那面惑心宝镜啊。”
执明点头,“确实。陵光封印未破,我们无法探知她的下落,也不能用术法查找。幸得此次她被繁缕无意收进了惑心镜,这才令我们感到了她的一丝气息。”
“无意还是有意,尚未可知。”
执明听她意有所指,开口询问,“你的意思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揭示繁缕(半身魅)的秘密~(@^_^@)~
【长离小剧场】
监兵:喊你过去不就是救陵光的,你疑惑个屁啊。
孟章:我就是喜欢别人求我我再做。
监兵:你皮痒了?
孟章:你来挠呀。
执明:(拉开亮出银枪的监兵)啊哈哈我来我来。
第29章 半缘痴念半缘君
“繁缕是被陵光毁去身躯的不假,但要说她恨陵光,莫如说她更恨九娘。”监兵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解释,“当年她二人同在苍海龙宫侍奉孟章,孟章见九娘资质高对她颇为上心,授以术法传其技艺,却对繁缕视而不见。”
执明听她这么一说便明白了,正如他喜在北冥豢养庞形的水族,监兵喜欢在洞府训练英猛的天将,陵光喜欢在神殿里收教一堆粉嫩可爱的小仙童一般,孟章的宫中多是美人侍姬,当年沧海龙宫中确有一名魅族的侍姬名唤繁缕,窈窕婀娜长袖善舞。他们几个朋友偶尔会去孟章那里聚会,每次都是那位繁缕姑娘领舞献之的。
她玉指轻舒,身姿旋挪间眉目中流露出的情愫丝毫不漏的落在了他们这几位来客的眼里,但是却半分未落入那高高主座上尊贵的青龙神君眼中。
其实莫要说她,龙宫上下美人万千,何曾有一位能入孟章之眼,谁人不晓他们的神君那颗心里,恐怕只有那北冥幽坛上的那位神君才能占据一席之地了。
那也无妨的,只要还能侍奉于自家神君身侧,她便心满意足了。可是谁知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九婴因为兼具水火之术,资质清奇,在一次不经意露手之后不仅没有被惩罚竟然还获得了孟章神君一日一夕的指点!
百年心中好不容易叠起了的壁垒顷刻崩塌,她通惑心之术,精幻化之法,怎就被一个九头的怪物给压了下去?魅族的女子多是痴情执拗的,她终日神思恍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一次宴会上她旋身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又被别有用心的九婴绊了一跤,直挺挺的朝着一张宴桌撞了过去。真真是祸不单行,那被撞翻的位置上坐着的不是温厚宽明的玄武神君,恰恰是那最惹不得的朱雀神君。
陵光当场暴怒,一气之下指间引火,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离火灼焦了半个身躯。何等狼狈,何等凄惨!余光里仍旧能看见九婴那噙了一抹嘲讽笑意的脸。
九婴一直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一直将这毁身之恨牢牢刻在心里。
苍海龙宫她是待不下去了,青龙神君从来只喜姣好的容颜,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神君不嫌弃她,宫中的流言蜚语嘲讽苛难也会将她淹没。魅族的人岂能忍受这般的屈辱?
她离开龙宫之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了小次山,被朱厌收为手下之时又听闻九婴在人间作乱,被羿囚禁于北狄凶水,为了彻底毁掉九婴,逼其叛出龙宫,她佯装与九婴姐妹情深,便引朱厌从北狄凶水中救出了九婴,却不料这个九婴到哪里都压她一头,在朱厌麾下九婴明显比她更受器重。她只得一直忍辱负重地跟在九婴身边,伺机复仇。
也是机缘巧合,当年毁她形容的陵光神君今却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只需她随手一碾便能轻而易举夺了她的性命。但是比起陵光,她却更恨九婴。
于是她见长离封印松动便向九婴建议,将长离囚入惑心镜中,看似为了稳固住长离封印不被松动,实则为让那两位心急如焚的神君探知长离的下场,从而重罚九婴。
只是这么一来,她自己也算是深陷泥淖,再也无法翻身。
玉石俱焚此生尽,半缘痴念半缘君。
“倒真是魅族的作风。”执明暗着眸子摇了摇头。
“你心软了?想替她求得半分情面?”监兵话里有话。
“孟章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冷情的,怎么可能劝得动。”执明嘴上否认,眼神闪烁想要避过监兵那灼灼的目光。
“哦?”监兵明显不信,“据我所知,你口中最冷情的孟章神君倒是经常去北冥送东西给你啊。”
“咳咳……此事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向来温吞的执明神君此番竟然一眨眼就不见了人,监兵举目,唯见一点明光向着北面落荒而逃。
经过一天一夜马车的颠簸,苏方沐终于悠悠转醒。这可乐坏了长离。
“苏方沐苏方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我好想你。”长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苏方沐,整个人压在了苏方沐的身上,直压得苏方沐咳嗽不止。
吟娥见状连忙为苏方沐抚着背部,没好气的说长离,“这么莽撞做什么,姐姐晕了这么久滴水未进,你居然还敢压在她身上!”
“好了吟娥,长离也是心急。大家都平安就好了。”苏方沐无力的制止了吟娥,转过头看向长离,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拍拍她的后脑勺,“长离……”剩下的话苏方沐没有说出来,但是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浓浓的疲惫与想念,顺着那盈盈水光而下似能挖出那份藏在心底,刻入骨髓的感情。这份感情或许连它的主人本身都没有意识到。
“呜呜苏方沐……”长离经过这件事可算是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了,她用手撑住马车的墙壁,尽量让自己不要压坏苏方沐。苏方沐不远千里来寻她这件事让她实在是感动的不行,她虽然知道苏方沐是待她如同亲妹的,但事情发生在眼前的感觉却和仅仅脑子里知道的来比更为震撼更为感动。
吟娥觉得眼前光景太过令她心纠,便提议自己去赶马车,让化光进来坐一会。
化光今日倒是比往常安静了很多,平日里整天吵嚷不停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着实令众人都有些惊讶。但是经了此事,大家对彼此也没有太多的戒意了,几个人聚在一起,现在又加了长离,气氛一时也暖了很多。
化光一进来就盯着弈楸看,嘴上似嘲非嘲“弈楸弈大公子,你现在能告诉我们你的身份了吧。看不出啊,你竟然还是那个什么神君的仆从。和九娘是一个等级哒?”
弈楸感到马车里大家的视线都转到了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我真实的身份真的就是一介书生。”
化光一脸“小样事到如今你还装蒜”的表情。
“唉其实,我也是前几个月才得知,原来我竟然前世是北冥玄武神君案上的一方蓝玉棋盘。我原先也奇怪,为什么家母会给我起这么一个名字,‘弈楸’‘弈楸’,这个词语在书里面就是棋盘的意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我前世竟真的是一方棋盘哈哈。”弈楸不好意思的笑笑。
“呦你还是蓝玉棋盘啊,听起来好金贵哦。把你卖了一定能有不少钱吧。”化光打趣他。
弈楸是个老实的,竟真把他这话当了真,“化光这可不行啊,我现在就是个凡人,你把我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