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而患不均,利益的冲突不外如是。
我冷眼看着他义正词严的指责,不由冷笑:不管百里逐鹿有没有设计让他们去送死,这矛盾总是难以调和的……谁教人心,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呢?
“哦?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对我的意见还很大呢……阿成,这也是你的想法么?”百里逐鹿笑了笑,侧过脸问面色铁青的孙敬成。
“……不错。”咬了咬牙,他好似下定决心般握紧了拳头,视线定定地回视着百里逐鹿锐利的目光,“我们要的是一个公平、民主的基地,而不是你一个人的王国!”
“是么?”百里逐鹿轻声反问,不置可否。
孙敬成见他不为所动,索性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开始窃窃私语的众人煽动道:“大伙儿听我说,难道你们不想过上比原来更好的日子么?是时候推翻百里逐鹿的苛刻统=治了!只要你们不插手,等我接管了基地,大家都是功臣!”
——呵,还没起义成功,空头支票倒是开的大方;说什么公平、民主,不过是另一个利欲熏心的野心家罢了,真是难看啊……
我拍了拍安然的肩膀,示意她静观其变。
百里逐鹿这家伙,可不像是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人,更有可能的是,他早就织好了陷阱,就等着孙敬成露出狐狸尾巴,自己送上门来。
“阿成,你真的不顾兄弟义气,要带人反我么?”百里逐鹿问得痛心疾首,眼里却一片冰冷。
孙敬成不回答,神色坚定地一挥手,立刻有十几个人从酒席上退下来,朝着我们的主桌围过来,更多的人却是愣愣地呆在原位,仿佛真的如孙敬成说的那样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忽然,百里逐鹿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杯子磕在桌沿,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
孙敬成犹疑地停了步子,却见场中有一大半的人猛地变了神色——其中也包括他手下那围上来的十几号人。
只见他们的脸色忽青忽白,下一秒却齐刷刷地软到在地,神色困顿,渐渐失去了意识;而其他大部分人也是纷纷倒向了桌面上。
孙敬成捂着脑袋,震惊地瞪着怡然自得的百里逐鹿,艰难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加了点料。”百里逐鹿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有意无意地往我们几人处瞥过一眼。
乔子墨与吴放歌已经晕了过去,我和安然却没有中招。
我立刻给安然使了个眼色,她马上会意,装作头晕一般将脸埋进手臂,我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却极快地扶了扶安然的腰,让她更舒服地靠在我身上,这才装出头晕的模样,闭上双眼,枕着手臂,只默默听那他们的动静。
百里逐鹿满意地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你以为避开显眼的红色碟子就行了么?实际上,我在所有餐具上都抹上了迷药,除了事先服过解药的心腹,没有人能幸免。”
“你!你……卑鄙!”孙敬成跪倒在地,声音十分怨毒。
百里逐鹿笑得更欢:“要不然,怎么是我当大哥呢?阿成,你还是太嫩了……来人,把他们都绑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诡异,“这四个人也绑起来,那个短发的小姑娘送到我房里,其他人先丢到杂物间。”
——我们三个女人当中,只有安然是短发。
才刚解决完叛徒就想着庆功了么?
百里逐鹿,你才是太嫩了啊……
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有些人,哪怕是肖想,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46萧·鹿死谁手(下)
乔子墨与吴放歌两人会中招我并不奇怪,但是安然也没有受到影响这一点,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由莞尔:比起大快朵颐的乔子墨,安然并没怎么动筷子,全程都似乎在专注地思考着某些事情,摄入的迷药成分该是不足以控制神志——看来,爱胡思乱想的小毛病反而在关键时刻有了用武之地?
我枕着手臂默默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将我一把抗上了肩膀——浓烈的汗湿气味以及燥热的体温教我一阵阵地作呕,却只能死死忍着。
扛着我的人颠簸移动,将我放到了车上,我身边是失去意识的乔子墨和吴放歌,却没有安然的气息——按耐住心底的不安,我选择等待时机。
大概过了十七八分钟的车程,我被带到了原来的别墅区——通过那一株清幽的香樟木的气味,我知道,这是百里逐鹿居住的咖啡色别墅。
不动声色地掀开眼帘,我看到倒映着的世界在慢慢向后退去,昏暗的灯光,阴深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被人粗鲁地甩在地板上,我保持着静态,心里明白:这就是百里逐鹿口中所说的仓库了。
那个将我搬运过来的男人并没有马上离开,我能听见他逐渐加重的喘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愈发靠近我,在寂静的环境里,我甚至能捕捉到他加速的心跳——啧,可惜的是,很快,他的心就再也没有跳动的必要了。
在他将要触碰到我的脸之前,我睁开眼睛,翻身跃起,腰部瞬间发力,一个后仰闪到他背后,膝盖抵住他背部的身柱穴,左手扼着他的脖颈,一个用力将他摁倒在地,干脆地踏碎了他的第047章胸椎骨——在他出声前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再去看那具尸体,我简单环顾了一圈这个仓库;说是仓库倒也不尽然,空间狭窄不说,也未曾用作囤积物资,只零零碎碎地堆放着一些挖掘的工具,更像是个废弃的杂物间,教我有些失望——搬空仓库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还是先找到安然再做打算罢。
沿着来时路往外走,我控制着步伐,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这里应该是别墅的地下室,如果百里逐鹿真要对安然有所不轨的话,地点很可能会放在他的卧室,而按照别墅的格局,最舒适的房间都在二楼——距离我与安然分开已经过去了七分钟,看来我需要抓紧时间了。
我面前是一道深色的木质大门,门后至少有三个异能者守卫——经过这次引蛇出洞,百里逐鹿终于是找到了清洗基地的借口,将大部分心腹派出去抓捕漏网之鱼,自己只留下几个护卫——他唯一的疏漏是错估了我们这几个变数,自以为高枕无忧,只心心念念着寻欢作乐,倒是给了我可趁之机。
推开门的瞬间,一人的视线被遮挡,一人遭到我的正面攻击,只剩下一个异能者有反抗的余地——不愧是他留下来当做底牌的护卫,应变能力果然不弱,竟然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反应了过来,对着我的后背发出攻击。
那是一个冰系的异能者,尖利而寒冷的冰箭刺穿了我的肩头,暂时锁住了我左手的行动能力,但是于此同时,我已经将那个门后的异能者踢翻在地,右手也在一瞬间捏碎了第047章;二来,失败率太高,除我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吸收别人的脑晶,轻则失去意识,重则当场死亡。”
——实验?呵,真是轻描淡写。
喋喋不休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百里挑一的运气,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就听百里逐鹿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带了几分暧昧:“安然,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我们就不要再绕弯子了……”我心里冷笑,狐狸尾巴果然藏不住了,装了那么久的绅士,终于要原形毕露了么?呵,我还以为他能再多装一会呢。
懒得再听下去,我一脚踹开了门,就看到两人双双回过头来,惊愕地看向我;不同的是,百里逐鹿是怒大于惊,安然却是喜形于色。
“萧!”随即,她的脸上便显出了担忧,我不禁失笑:怎么,难道在安然眼中,我的武力值还比不过百里逐鹿么?
突如其来的恼怒教我一愣——我这是怎么了?
睿智而柔弱,冷静而从容,不是我一贯想要在安然面前展现的形象么?为何安然对我的印象由着预期发展,我却反而因此感到了不悦?
我不知道……显然,这也不是恰当的思考时间。
偏头避开百里逐鹿劈手打来的三道冰凌,我停下了漫不经心的脚步,多了几分认真——经过风速加持的冰凌冒着森森寒气,绝不是刚才那个被我轻易就洞穿喉管的冰系异能者可以比拟的——我该说,不愧是基地首领么?
倒也不难想象,拥有两种异能攻击的他是如何目空一切地将别人踩在脚底下——遗憾的是,在我面前,他也不过是能多坚持一些时间,不那么早就送命的……蝼蚁罢了。
我给了安然一个安抚的微笑,虽然我知道她的心中必定已经起了疑惑,但是我方才的鲁莽已是无法挽回,只能事后再与她解释了——反手挡开百里逐鹿的腿鞭,我顺势攥住了他的小腿,右手隔住了他的股四头肌,双手同时用力将他的腿逆向拗折,清脆的膝骨断裂的声音教我满意地弯起了唇角——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喜欢上了这种骨骼断裂的脆响,那种独一无二的音色比玻璃炸裂的声音更让人愉悦。
他闷哼一声,倒是没有叫喊出声来,这让我的愉悦程度打了折扣,连带着也改变了本来罢手的打算——他眼中的怨毒粘稠得犹如墨汁,与我却是不痛不痒,只当是增加娱乐性的调剂。
只一个照面,我虽废了他一条腿,但是他的双手仍是完好,没有选择继续攻击我,说明他已经看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不得不说,他颇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真谛,这也让我对他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在我看来,他的示弱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手以求一击即中的迂回手段——我又怎么会给他翻盘的机会呢?
将他踢得离安然稍远一些,我半蹲着靠近他,手中把玩着我惯用的轻薄手术刀,刀刃贴着他的脸颊,轻轻划过便留下了一道血痕,他放轻了呼吸,眼中却仍是桀骜。
“萧……”安然在我身后小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