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又被敲了一记:“给我吃你的,哪那么多废话!”
夜里,道士给君南辞盖好被子,有些辛酸感。
狐狸精提了油灯过来,靠着门看着这一幕,了然:“不用自责了,这些年是我困住的你,幸得这孩子福大命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都是赖我拖住你才对,怪不得你。”
道士抹了把眼角,再站起来,将手中缝制好的貂皮外衣扔了过去。
狐狸精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听见她温润的声音叮嘱道:“注意些保暖。”
“你..”有暖流划过,在破屋子里荡漾起温馨的味道,可又瞬间被打断了。
“等你好些了,我就领你性命回道观请罪。”道士的声音还是软濡的,让人听不出是残忍之前的慈悲还是真情切意的关怀。
狐狸精猜不透,冷哼了一声,抱着貂皮去了另一个方向。
好不容易停下去的的雪又开始下,绵延雪地里,失眠的又何尝只有她一个人?
狐狸精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个背影是那样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恨得她咬牙切齿,说不出什么滋味,才叫出那个名字做了些最后的确认:“宋、期、雪?”
回眸即使不笑也是百魅生,总是天生媚态的狐狸精也失了几分清气。
宋期雪想起了这张脸的是属于老冤家的,表情却没多大变化,还是很平淡地询问:“你倒是命大,还能从泉境走出来。”
五年前,君南辞下凡寻龙鳞,宋期雪同样领到捕捉偷饮凤泉水作恶多端的狐狸精归案的任务。
也就是这样错过了两年,才导致了锦瑟怀上君南辞孩子的误会。
由着本能排斥,宋期雪对病怏怏的狐狸精,也是没有半点同情心的:“怎么还不逃远点,不怕我抓了你又关起来?”
狐狸精并不知道宋期雪现在已经没有了心思杀她,摸了摸下腹小声道:“你若真是要捉我,我又能逃得到哪里去呢,且不说几年前我被尚且蛋体的你打落九霄,现在你已有了人形,我更逃脱不掉这五指山了。”
她其实在赌,赌宋期雪到底有没有狠心到连无辜道士都不放过的地步。
却不知道,法力无边的宋期雪其实单纯地根本没有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的意识,所以之前的那次鏖战她输了。
狐狸精算计现在进去抄个菜刀出来能不能平砍灭了宋期雪一根手指头。
宋期雪还在为吃掉君南辞的想法而烦恼着,所以没有跟狐狸精算计那么多,背过身体不再看她:“我已经知道龙鳞的事情与你无关了,只要你不再为非作歹我也没功夫管你。”
这对宿敌于是都不再说话,各占了一边屋檐看雪背对到了天亮。
到了第二天凌晨,狐狸精看宋期雪还是没有走的意思,终于憋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下逐客令,来了一句:“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冷?”
又一个宋期雪不能理解的名词。
她真的不明白了,人类怎么就那么麻烦呢。
薄衣素裹的宋期雪不冷,君南辞却连夜高烧不退。
道士用湿毛巾敷着她额上,披了衣服准备出去买药,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两位不同凡响的美人。
一个狐狸精不说,另一位,真是光耀了这破败的小宅:“这位不是当初将我们打入异界的那位天人么?”
宋期雪看她从君南辞的房子里出来,面上的不悦溢于言表。
道士会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又要故技重施,连忙摆手道:“姑娘手下留情,我南辞徒儿病着呢,且让我先安顿好她再从长计议!”
看宋期雪没有动手的意思,道士亦步亦趋擦肩出了门。
终究还是不太放心。
没多久,又折返了回来,拽了把那还在原地踏步的狐狸精:“你跟我一起去。”
宋期雪置身事外,待那俩人走远了,才想起道士才说过的话不得不去在意的部分。
进了房里守在君南辞床前,看着那张前日还鲜活灵动的小脸,此刻却红润发烫,小小地裹在被子惹人好生怜爱。
呼吸好像被这样的画面刺激地有些困难了,咸湿的液体顺着精雕细琢的棱角滑下,宋期雪不小心尝到了一口,察觉这液体分明与君南辞落下的如出一辙。
她心里堵得难受,却不知是为何。
半响。
复又钻到被窝里,再度抱住了君南辞,藉由此传递些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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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人疾走的脚步慢了下来,放缓了,应是想起她行动不便。
道士的想法很好猜,狐狸精反手一勾,整只手挽住她与之贴身并行。
“你...”果不其然道士恼羞成怒了,狐狸精棋高一着,楚楚可怜道:“你也知这雪天地滑,我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
道士知道她是趁机吃豆腐,也没办法,
更何况南辞的病第一位,她也没时间与这恬不知耻的妖怪讲她乐絮楼是弱质女流,她景兆蘋也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道理。
进了医馆,前日因送药才被训斥的学徒眼睛一亮,峤州地小,他初来乍到,竟不知有这么多美人。
虽是比不得那日惊为天人的梦中情人,只是这亲密无间醒来的两位姑娘,一个作单调道士打扮,背倚长剑潇洒俊逸别有一番独特的明朗魅力,另一个则身着简陋貂皮衣裳,杏目流转笑眷如花一双丹凤眼似要勾走人魂魄那般。
先说话的是那一看便是那男装女道:“小哥,你这里可有金银花剩?”
“有有有!”小伙子称了,盘算着怎么才能多搭上几句话,“怎得姑娘家里也有人患上伤寒么?”
道士看他好说话,也顺着说了些症状:“是有些营卫不和,湿浊中阻。”
卖弄的机会来了,伙计一边磨蹭着打包一边推销:“那光这点可是治本不治根,我再给您抓些菖蒲连翘,您回去一剂两煎,早晚温服下,保管百毒不侵生龙活虎!”
“这...”虽被说得确实有些动心,但道士的尴尬半分不减。
她二人刚逃出来,有没得营生,都不知这些药材要多少银两,她脸皮薄,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赊账,一旁精于算计的狐狸精把一切净收眼底,先一步掏出纹银十置于案上。
“好咧,二位姑娘真是阔绰,这可要不了那么多钱!”伙计也算老实,数着纹银找了钱,活络地递过来那一大包小包,“客官慢走,欢迎常来!”
道士的脸还是黑着的,狐狸精却笑得爽快,跟着打起了浑:“这地方我们可不想常来。”
“说的也是,不过小的来峤州不久,都不知这里人杰地灵,竟有这么多稀世美人,不知二位家住何处?”伙计自以为搭讪成功,鼓足了勇气问了出来。
狐狸精看了看道士——你看,本姑娘的魅力还是不剪当年,三两句就把人家迷得魂不守舍,你怎么就能不用正眼看我?是不是X冷淡是不是X冷淡!
道士看了看狐精,把她揣荷包里的铜贯子抢了过来。
向前了一步,狐狸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她迂腐蠢笨到甚至不管亲徒儿死活要当面戳穿自己,可道士却没是说:“我俩久别家乡,也是刚回来不久,你自然是不认识的,我还想抓点药,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你对这方面是否涉猎?”
“但说无妨。”伙计看她遮掩难堪欲语还休,以为是什么很严重的隐患,可惜了这家端正姑娘。
没成想道士羞羞答答捏了捏衣边,凑近了却问的是:“可有什么滋阴良药?”
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美人,再怎么美终究还是没得自己得份呀:“您这是...”
“不是我啦!”道士的脸上染上一抹可疑的红,看得后面听不清楚他二人说什么的狐精七窍生烟,“是后面那位,她的体质要是...要是纵...欲...过度,该下个什么方子呢?”
☆、密语藏真意
“你刚刚跟那个臭滑头窃窃私语说的什么坏事呢?”走了半路,狐狸精还是没忍住,对前面提着大包小包丝毫没觉察到或者说觉察到也不想多事的女人质问道。
醋意横飞,毫不掩饰对她的不解风情很有意见。
道士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声音远远传来:“你还问我,怎么不说说你的银子又是拿什么变得,枉人家一片好心热情招待,你却害得他又要被老板骂。”
“怎么啦,你心疼?那你怎么不去戳穿我啊?”狐狸精撇嘴,可惜道士没有回头,所以看不到这样娇俏表情。
理亏,还是结巴了:“现在也是急用..待我有了储蓄,定会登门致谢偿清债务。”
“哼,真是死脑筋。那个臭男人一脸色胚相,盯着你都眨都不眨的,一看就是有意思。还登门致谢,本姑娘送丫一块石头已经是够便宜他了。早知道你要登门致谢,我就应该直接砸他脸上!”狐精没那么好素质,忿忿发泄完毕,坐在雪地里不动了。
道士虽不回头,但听那紧跟着的脚步停了,也是奇怪地回头看她,姣好的柳眉有些难看了:“乐絮楼,你又想干嘛?”
看来这样子的场景在两人相处中已开过先河了,狐狸精扭过头去,闹脾气:“我冬眠不行吗?你管我?”
拿她没办法,道士把剑卸下来,连着抓来的药包一起塞到了狐狸精怀里,在她扔掉之前,快速分别穿过她的膝盖和脖颈,整个人从雪地里抱起:“敢乱动下试试?”
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有效果地让不安分的狐狸精安静了下来,可嘴里还是得理不饶人:“景兆蘋,你少来这套!”
说着准备拆药包搞破坏,她倒要弄个究竟,看看这假正经到底弄了些什么东西来瞒着自己。
“喂,我不是说了吗别动它!”
一板一眼的假威严。
“我就要,你咬我!”
狐狸精自然是不惧。
“你以为我不敢?哎呦——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妖怪!”
想要示威结果被捷足先登反咬一口。
“这到底什么东西?”
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去,都被你弄洒了,知道多贵么!”
吝啬鬼小气的很呢。
“你不说吗不说就放我下来我今天不回去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向来是女人利器,狐狸精已经将胡闹演绎地入木三分炉火纯青。
“那好,我明天来收尸...”
道士干脆真的不管了。
“景兆蘋,你要真的敢丢下我,信不信我跟你一尸两命!”
狐狸精终于怕了。
“蠢货,一尸两命不是这么用的!”
看来威胁并没有奏效。
又是一场死循环的拉锯战。
......
“真是受不了你了...那个药是给你买的。”
“给我?”
“嗯!”
“哦...这还差不多...”
“现在告诉你了,可以老实一点了?”
“......”
。。。。。。
“不对,我为什么要吃药,你这是又拐着弯骂我有病的意思吧?”
“乐絮楼,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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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睡睡浑浑噩噩下去,君南辞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而今日最美好与梦幻的存在恐怕就是宋期雪身上舒适的温度。
贴着薄薄一层轻衫,却没有蚀骨的寒冷,反而因为那一丝凉意很容易就放松了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