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把宋期雪按在床上,单手揭开了她的白衣,欺压她冰凉如同僵尸的身体,落到她胸前的位置:“还不明白么?那个人虽然看上去温暖,其实那颗所谓看破红尘冰冷的心根本就没有任何温度啊...为什么...还对她抱有幻想呢?。”
捏住她的下巴,再次试图吻上去,看到那双眼睛里奇怪的自己晕开,凤凰停了下来。
宋期雪在流泪。
晶莹的泪滴顺着好看的脸部轮廓留下来,从耳廓发际蜿蜒向下,这个她相处了几千年,几乎要以为是一具没有表情的躯壳,第一次在她面前带着哽咽,满眼都溢满了水,如此近距离地朝她苦苦哀求道:“为什么...她明明说过会保护我...”
心底某一个柔软的角落好像再一次被刺中了。
有力的手颓唐地放下,凤凰放开凌乱不堪的宋期雪,她回想起宋期雪眼中那个刚才如此狼狈的自己,只觉满腔荒凉,与之一同升起的还有不知是对宋期雪还是君南辞的怨愤:“早在你成人那日我便问过你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么?”
——“宋期雪,你是人龙结合诞出的奇葩,本着与君南辞的约定,我以凰族传人资格之将你抚养成人,你可自己选择成凡人或天人。”
若是成为凡人,则表示自愿卸下所有法力,饮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轮回投胎再无天庭任何瓜葛
若是成为天人,则表示愿意承担龙族责任,与凤凰成亲厮守□□,不老不死修炼法术道行并重新司管龙王荒废已久的那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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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遇到君南辞的时候,宋期雪很担心她认不出自己来。
因而有些局促,对镜梳妆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未能下眉笔。
等在门外的凤凰急了,发狠敲了敲门。
良久,宋期雪才磨蹭着轻移莲步,露出一张只粗略擦了腮红和抿过唇纸的脸,甚至意外地有些娇羞,不过仅仅是如此,也足矣裙裾飞扬,百花盛开,在天庭盛会上绝代倾城了。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君南辞。
看她在席间谈笑风生,饮酒侃谈,顾盼生辉。
就连那个不深不浅的酒窝都一如既往地熟悉。
终于逮到了机会,君南辞敬酒到凤凰这边。
几个八卦的天人开起了君南辞和凤凰的玩笑,她从那些话语间才听到,原来她二人之前确实有过一段还算精彩的前尘往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君南辞在知道凤凰必须与龙族结合的使命之后还一怒之下大闹海域,折损了大半功力。
凤凰感动于此情窦初开,终于等到受罚面壁的君南辞悟道出山,原以为水到渠成比翼□□,她却以“少不更事”为由拒绝了她的表白。
“你是...宋期雪吧?”暌违许久的招呼,说不上是陌生还是熟悉,总之斟酌了许久还是君南辞先开的口,“长这么大了都?”
习惯性地想要摸她的头,半空中又缩回来,宋期雪心里酸溜溜的,而君南辞还是一副长辈的样子:“听说你最后还是决定嫁给凤凰?”
“是真心的吗?”
不远处的凤凰闻声回头,谁都听见了这声不大不小细若未闻的询问。
宋期雪在凤凰的注视下颔首。
君南辞很快堆出灿烂的笑颜:“哈哈,这样就大团圆结局了。好,真好,非常好。”
潇洒俊逸地一个摆手已是众目睽睽之下拖住了准备上来补刀的凤凰去了后院。
人群见状一阵唏嘘,那背影绝尘萧索,带出一串牵强的余音缭绕:“跟老朋友叙叙旧,都不要跟过来!”
“你分明答应过我不会逼她的!”君南辞气结,朝凤凰讨伐,“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确实遵守了承诺。”凤凰斜睨激动过头的某人,“你也听见了,是她亲口承认喜欢我,而非我强迫。”
“可是你又不喜欢她!”君南辞更为恼怒,“这样有意思么?!”
“我不喜欢她关你什么事!”最讨厌她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凤凰嘲弄道,“那种冷美人,谁都会很有征服欲吧?君南辞,你敢说在泉境里的那几千年,你没有动心过?”
“我......”君南辞本该矢口否认,,最后又变成了,“你...”
她终究给不出满意的答案,于是凤凰更为猖狂:“想当初你拒绝我,说什么不是不喜欢,而是责任使然,所谓天人就该各司其职为利益最大化,而不能像凡人一样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怎么到了现在,却也失去判断的能力了呢?宋期雪喜欢我不是刚刚好么,困扰你的龙凤呈祥得到了解决,也省得你三天俩头往人间跑。”
她总能揪住君南辞的软肋。
以为这次君南辞也不得不屈服了。
那样就算得不到她的人,看她整日纠结也很爽。
毕竟凤凰可是为了那当初好不容易出口的告白也纠结了那么多年呢。
没有想到的是,无计可施的君南辞,竟会将龙鳞插到她身上。
夺目的金光从天庭上方照耀下去,凤凰遗言都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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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南辞,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这件事发生地太突然,连君南辞本人都有些接受无能,女娲娘娘指责的时候,她也只能给出奇怪的理由:“反正不能让她跟宋期雪成婚!”
说这话的时候飘过宋期雪颤动的目光,君南辞很快又看向另一个方向。
“人家俩情相悦,干你什么事了!”宋期雪触动的心弦被插话的夸父牵扯,“现在知道后悔了?想当初大家伙那么热闹地让你跟凤凰凑合着过,你就不要装逼嘛!”
“南辞知错了...”君南辞只好认栽,“南辞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龙凤本就为阴阳调和之道,你将龙鳞插到凤凰身上,怕是导致她法术尽失转世为人了,再插一次就好了。”貔貅见多识广,“还好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为了方便行事,南辞你也化为人身快快下凡去寻回她吧。”
“是!”君南辞言罢,也化为一缕青烟,去了凡尘。
“走那么快~”精卫咋舌,“不过南辞生的那样好看,别也像她那个徒儿一样掉进什么情网了就好。”
女娲娘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尚不明状况的宋期雪,忽然说:“说起来,期雪你才纳入新的天人册,照着天庭的规矩也是要捕妖历练一番了。”
又是倏忽间,宋期雪也没了影子。
一直静默不语的祝融忽然开口:“宋期雪为人龙结合所生,恐尚且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若是一时冲动惹下祸端...”
“那也是南辞的劫!”女娲掐指一算,“你看你个乌鸦嘴,她们这么快就闯祸了!”
☆、引 其二
昭星宫的火烧了一夜,染红峤州天的不知道是血还是人的哀嚎。
但那毕竟是深山的避暑地,总归等不到官兵的救援。
不过百里之外的峤州主城,在阴霾过后的清晨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致。
市井的戏台不知哪里请来了两个说书先生,正一唱一和道不尽那奇闻轶事。
“呔你个白面书生,你自诩才高八斗,可听过【虽松梧之贞脆,岂荣雕其异】。”
“这自是出自那西汉才女班婕妤之名句,若这也不知,我也无颜与你同台说书。”
“那你又可知我峤州城也有一位【班婕妤】?”
“莫不是聪明伶俐,秀色聪慧,工于诗赋,文才出众,十六入宫,伴在君侧的峤州知府之女剪簟姑娘?”
“是也,其父上书有功,便得宣召入宫一时宠信无他。”
“住口!皇后才是绝色,帝王眼里早已容不得其他!你不要在这峤州胡编乱造!”
“我说的也是这绣后入宫之前的逸事,你年纪尚浅自然不知。”
“哦?”
“更何况我未有机会见得当朝皇后,论貌美孰优孰劣暂且搁置,只是我门峤州姑娘遭人陷害流年不顺之事你又可知?”
“此话怎讲?”
“据说是有人在簟妃寝宫搜出巫咒之物,怀疑其为妖孽!”
“呸你个红脸秀才言过其实也得有个限度!”
“这世道无奇不有,无论你信不信,我还得说下去,且看这簟妃抵死不认罪,皇上念其父有功,亦是贬为庶民。世人都往宫里挤,以为荣华富贵金银珠宝,实则机关算尽勾心斗角,出了那金丝牢笼,本大兴水木用来藏娇的行宫,也无端成了面壁思过的去处。”
“那行宫可是指劳命伤财百姓怨侃的昭星宫?传言先皇为避暑所建,工程半路多有死伤,是我峤州邪地,位于深山风水逆行之处,冬暖夏凉风景优美?”
“正是那鬼话莲蓬的昭星宫,云深不知处,簟妃反省的时日也差不多尽了,算了下这几日宫中也有人来接了。”
......
台上人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台下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笑声不断。
卧于溪上剥莲藕的稚龄儿童们最是讨论激烈。
“雨霖哥哥,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峤州山里真的有那么一座行宫?行宫里关着峤州知府的美人千金?”几个年幼的围着最大的那个锦衣孩子王,充满信任地询问着。
唐雨霖拾起一片荷叶抬头,视线却落在取莲子的一个背影之上:“当然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怪。南辞小心!”
话音刚没唐雨霖已是纵身一跃,将脚滑的小家伙拦腰抱住,踩碎的荷花散了一地。
惊魂甫定,先前找他搭话的小儿俱是嘲笑起后来跌撞冒失的小女孩:“小哑巴,大笨蛋,两岁不会讲人话!摘药草,食生鲜,大家说她没教养!咯咯咯咯咯咯~”
“说什么呢!滚!”一改之前的温和,唐雨霖愤怒地朝她们吼道。
那些总角稚童还是很崇拜他的,走之前还奉劝了一句:“雨霖,你真的要跟这个傻子一起玩么?她身上有病的,被传染了治不好的!”
听到这些,怀中的小女孩也是挣扎了落地,有些勉强地朝他们笑了下,像是很想说什么,却组织不出语言一样。
“完啦!被盯了!快回去洗脸,娘亲说说会被附身的!”那群小孩鸟兽状散开,像是看到什么瘟疫一样。
唐雨霖不放心地朝君南辞打量了一番,却见她眼底的失落只是一瞬,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粲然一笑,一颗颗捡起被遗落的莲子放到旁边的竹篮里。
“南辞,你不要听他们乱讲,你不是什么妖怪,我也...”唐雨霖的言辞被君南辞的笑容制止。
她牵他来到旁边的摊位,压下他暴躁动作,再是一串行云流水的手语:“雨霖说没有,南辞就相信没有。”
原来刚才他与其他小儿的对话,都是被她仔细听去了的。
唐雨霖心中一暖,刚想说什么,一个俊秀道士从人群中徐步走来,径自捉起了君南辞:“南辞,你可让我好找。”
君南辞跳下来将篮子塞到唐雨霖手里,嘴角咧起一个好看的角度。
唐雨霖见君南辞复又开怀,也跟着舒畅开来:“南辞的师父,南辞跟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道士弯起眉毛,熟稔地摸了摸唐雨霖的脑袋,赞许道:“雨霖乖,以后让你娶南辞好不好?”
君南辞听到这话,似乎是很开心地朝唐雨霖望去,正好与他对视,后者的俊逸非凡的脸顿时红地鲜艳欲滴狡辩道:“师父!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我保护南辞,才不是因为什么喜...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