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人间有 作者:林船【完结】(37)

2019-03-29  作者|标签:林船 天作之合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年纪轻轻创办了普济四海的鸿照驿,生的一副贤淑容貌,更是有奸猾商人所缺的慈悲胸怀,以乐善好施豁达大方闻名浣城。

  是诸多浣成翘楚想娶回家做正妻的典范。

  为什么说正妻呢?

  因为但凡是有点成就之人或说风流人士,都晓得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道理。

  贤良淑德端正得体自是很有面子,却一板一眼缺了点风情。

  论这风情便要说道浣城另一个传奇女子——浣城第一青楼“胡不归”老板兼花魁梁寐歌。

  梁寐歌其人,出生红尘,历经沧桑。为人尖酸刻薄欺软怕硬,却偏偏圆滑事故,尤其懂得讨人欢心的技巧。

  说起来俩人还算是死对头,名字很奇怪的“胡不归”就开在面向广大进京赴考学子的鸿照驿对面。

  于是到了每晚,穷酸的学生们在驿馆里总能听到对面酒楼里富豪官绅与莺莺燕燕的打情骂俏,诨口乱叫,根本无法专心温书。

  而那“胡不归”,一开始的生意也是没有这么大的。

  说起来老板娘亲自“坐.台”接客,还要从对面一直低调的鸿照楼老板娘突然宣布出嫁开始。

  俩家店铺本是隔街相对,两家老板娘也经常走动。

  但是再怎么说生意人都是“利益”当头,牵扯到必须二选一的时候,两家就开始明争暗斗风起云涌了。

  源头是浣城第一富商鲍辉之子鲍崖在胡不归睡了一晚,醉后透露出一个消息——鲍輝老夫聊发少年狂,看上了对面鸿照楼跟自己死去娘亲生的很像的老板娘古绮襄,想要娶回家当小妾,而这彩礼便是替她收了这多年来的竞争对手胡不归作为分店的贺礼。

  这个消息像个炸弹,让原本就假意相迎的俩家关系变得敌意重了许多。

  古绮襄没有表态,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时约梁老板过来这边喝喝茶。

  不过年过七十的鲍輝,明里暗里礼物与提议都来得很勤快,好几次梁寐歌在场的时候他也毫不避讳地出现。

  古绮襄的态度也很奇怪,没有明显地拒绝,也没有答应。

  终究在这种死缠烂打的攻势下,浣城众俊杰久攻不下的“第一夫人”,还是被浣城最有钱的老爷龅辉给拿下了。

  闪婚那一夜不晓得浣城破碎了多少少男心,同时胡不归跟着也热闹起来——都道这老爷若是好事成了,这样到了兑现承诺了时刻,闻名遐迩的胡不归恐怕也要成为过去了。

  让人意外的是,梁寐歌却在当晚表示亲自入幕迎宾,选一位出价最高者共享良宵。

  一时间大叹“好白菜被猪拱了”了众皆是猛蛇出洞,连婚礼的关注都被分散了去。

  第二日,两则更为重磅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浣城。

  第一条是那胡不归的老板真不愧是第一青楼的老板,伺候了那中标的鲍崖一夜之后,便迷得人家叫嚷着此生非卿不娶。

  第二条便是那看上去就很禁/欲的人/妻古绮襄不可貌相,竟然折腾地鲍輝下不了床当晚殒命,婚事变成了丧事。

  古绮襄成了寡妇,而梁寐歌,成了第一富商家最热门的少奶奶人选。

  浣城出了这么大事,热议的话题很快变成了谁会成为浣城第一女富豪。

  好事者甚至在鸿照驿摆下了赌局,在鸿照驿里帮忙的君南辞端茶送水路过,爱热闹的熟客也赶紧拉她来下注:“君小妹,你是明白人,赌这家产谁能争赢呢?”

  “鲍老爷不还有个儿子么?我赌鲍崖赢。”君南辞笑着把客人点的东西一一摆盘,“不过你们也真无聊,古老板娘和梁老板都不是俗媚之辈,怎么会贪那点家产。”

  “怎么就不争哒?”一混客口无遮拦,“且不论心机厚重的梁寐歌如何从一个贫贱奴婢做到声色犬马的胡不归一把手位置,你们的古老板不也是风姿绰约却嫁作富商小妾,难道贪的是鲍輝那一脸褶子的外貌?还不是为了钱。”

  在场的熟客们多是仰慕鸿照驿老板娘美名,尤其是她年过双十还待字闺中,身家清白,婉拒各路追求也都很礼貌,不会像对面的梁寐歌一样见钱眼开不给面子,传闻鲍輝之所以锲而不舍便是落魄之年偶遇还是小孩的古绮襄,觉得这个肯在他穷途末路之时施舍收留的小女孩心地善良,功成名就后本意收为干女儿,但那时候已经有了鸿照驿,初遇时牙牙学语的小女孩也出落地如芙蓉剥瓣而且还未许人家。

  很少有男人不花心的,鲍輝也不例外,更何况他此时已经是第一富商,多少年轻姑娘倒贴他,因此跟城中许多俊杰一样,展现了超强的征服欲。

  追古绮襄的人数起来不知排满了几条街,更好的选择也不是没有,所以当她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鲍輝的手下败将们便意见一致地统一起来,认为自己是输给了钱。

  无辜的君南辞撞上了枪口,只能好脾气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定然不是为了钱,老板娘宅心仁厚,肯定是有其他的理由。”

  “哟,说得比老板娘本人还确定啊,那你倒是说说是为了什么呢?”说话人也是浣城数一数二的富商,自诩在古绮襄身上下的本钱比鲍輝大得多,却淘汰于糟老头之下,一直怀恨在心,加之脾气暴躁,这天也是抱着找事的意思的,看君南辞柔弱不堪,很好欺负的样子,还不揪着不放,直接把人拽到凳子上按住了肩膀咄咄逼人。

  这一出手,跟着一起来闹事的人也都拍手叫好纷纷起哄。

  鸿照驿虽不是娱乐场所,但员工质量不是盖的,古绮襄常收留无家可归的少年少女用作下手,尤其前几年不知道从哪里签了俩个逃荒而来的童工。

  当时还是蓬头垢面的黄毛丫头君南辞不说,一袭白衣的宋期雪,简直美得反人类。

  许多旅客慕名而来看这位美得不像话的姑娘,鸿照驿的招牌也正是那个时候响亮起来。

  哪怕这宋期雪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别人问话也总是爱搭不理,但就是有那么多人爱去看这处风景。

  更稀奇的是君南辞逐渐也长成大姑娘了,那宋期雪却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没沾染一点岁月的痕迹。

  这俩人又总是出双入对的,怎么看都赏心悦目,美女搭配干活不累。

  许多人抱怨,怎么这俩人就是古绮襄收了呢,搞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简直暴殄天物,

  若是落到对面梁寐歌手里,怕是....

  这下有了机会,终于有人对这俩朵白莲出手了,蠢蠢欲动的熟客们都恨不得事情闹地更大。

  很少有人注意的角落里,每日都醉到潦困的道士,扶着墙歪歪扭扭站起来,身上的酒味混合训味让所有人近而远之,主动开出了一条道。

  那安静地让人以为不会说话的道士,原来不是哑巴,一巴掌推开找事的男人,嘴里混乱嘈杂地嚷叫道:“放开我徒儿!”

  奈何力气不大,只推地男人嫌恶地放手,再反手推地她摔倒在地:“哪里来的醉鬼!鸿照驿这么低的档次?衣衫不整者都允许入内么!”

  景兆蘋跌转了几下,重重摔在地面上,可还是七手八脚地胡乱说着:“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别人愿意嫁给谁,别人是不是真的爱钱,别人如何不是,都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可笑!可悲!可耻!你们这些多舌的畜生,才最应该被处死,该烧的是你们!是你们!......”

  “就凭老子有钱,破乞丐废话还挺多,今天就在这里打死你,看你知道该死的是谁!”那男人撸起袖子,朝随从使了眼色,很快醉醺醺的景兆蘋就被架起来,挨了一耳光。

  “师傅!”君南辞叫着扑过去,男人踹出去的那一脚刚好落到君南辞背上。

  君南辞咬住牙,护着景兆蘋的肚子,而景兆蘋迷糊之中,也努力翻身想替到上面挨打的位置。

  “哈,你不走开是吧?那就看我先打死你,再打死这个丑八怪!不打死你们你们不知道俩条贱命几贯铜板是吧?”男人的眼睛开始发红,拳打脚踢之下有些嗜血地狂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随着呜咽声也逐渐安静下来,惨象确实渗人,可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的。

  眼看师徒二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完好的衣裳也全是血渍,男人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通红的眼睛预示着他越来越兴奋,甚至抄起了旁边的凳子来。

  “这人不是隔壁沧县的恶霸阳委么,出了名的变态啊,前几天还在胡不归玩死了俩个姑娘,听说朝中有人,才敢这么放肆的,连梁寐歌也拿他没办法。”有知情者悄言唏嘘,“这么小的姑娘,又要被活活打死了,真是可惜了...”

  “期雪姑娘呢?她怎么也不在?”老板娘不在,鸿照驿的伙计们明哲保身不敢妄语,不过还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缎缎已经去找了,俩位姑娘好像刚好这俩天闹别扭,没看昨日宋姑娘一直都对南辞跟我一样冷战么,今天她又刚好休假,肯定是还不愿见人吧!”伙计猜测道,“宋姑娘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平日也见尾不见首的...

☆、□□可添香

  场面乱成一团,接到消息通知的古绮襄连丧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拨开人墙上气不接下气地怒斥:“住手!”

  阳委这才停下来,鼻孔里发出不满的哼唧,意犹未尽地再踹了一下:“不识相的糟老头,算你们走运!”

  浩浩荡荡的人群散了,古绮襄头重脚轻,扶着剧痛的额头吩咐下去:“快,快把她们抱进去,期雪呢?赶紧叫期雪回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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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君南辞护着,景兆蘋的伤并算不得重,酒醒后看见重伤的徒儿亦是自责不已。

  古绮襄看在眼里,也递了毛巾给她擦脸:“南辞是个好徒儿,这些年照顾你真的很不容易,景师傅,我不知你到底受过什么样的打击,但就算为了南辞。今后也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啊。”

  景兆蘋咬唇,似是真的下了决意,用力逝去脸上那层厚重的污渍。

  古绮襄还欲多说,门外却有人来说,梁寐歌来求见。

  “期雪应该快回来了,南辞就交给你来照顾了。”古绮襄洗了手,交代一番后出了门。

  梁寐歌带了很多东西来,看古绮襄黑衣守孝,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听闻古老板出嫁,寐歌还想着找个时间把不久前专程差人去杭州进购的丝绸亲自给送来,苦于一直没时间拖到今天,没成想喜事那么快变成白事,但这礼物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丢了也可惜,还望古老板不要嫌弃。”

  “你何时跟我说话也这么客气了。”古绮襄叹气,倒了一杯茶,坐下。

  看她不疾不徐,梁寐歌的语气更怪了:“怎么敢不客气,忘了跟你说个事,鲍輝出了头七,我可能就要嫁到鲍家了,到时候你我就是婆媳,我怎么能不敬你三分?”

  “寐歌,我现在很烦,你不要与我说这些...”古绮襄饮了一口茶,不耐地打断道。

  “呵,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就不打扰方才丧偶的古老板伤感悲秋了。”梁寐歌又是阴阳怪调,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加了句,“那些绸缎做嫁衣本来是最合适不过,只可惜你再没机会穿了。”

  本愁眉不展的古绮襄猛然抬头,梁寐歌留给她的只有半合上的木门飘来的冷风。

  那风吹在脸上就如刀割一般疼痛,把古绮襄吹回了十六年前。

  那个时候梁寐歌是太守的女儿,而她不过是太守的好友游商之女,寄住在浣城的太守府邸而已。

  初来乍到,古绮襄性格内向加之人生地不熟,与开朗活泼的梁寐歌相比,简直卑微到了骨子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梁寐歌躲在花园里面读信,忽闻庭院中传来同龄女孩的嬉笑,她便好奇地翘首观望了过去。

  原来是贪玩到晌午才回来的大小姐,为了免除责罚正窝在姨娘怀里撒娇。

  古绮襄很羡慕,觉得自己的存在会玷污这个画面。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又感受到一丝强烈的目光。

  原来是梁寐歌注意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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