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看看娘娘醒了没,绿脂太笨手笨脚了,我怕她出什么差错,惹了娘娘不喜可就不好了。”说罢青胭就整了整衣裙离开了。
阿婼看着青胭离开的背影发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自己是好奇心重,可是还没有做什么呀,可是女鬼已经来找自己了。而且听起来,青胭似乎知道这个女鬼的来历,却又不愿意多说,只是警告自己。变成植物的伥鬼…阿婼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生长着青翠逼人菖蒲的水缸。
阿婼看了看徐昭容的房间,见青胭还没有出来,便走到了水缸旁边。有一些水缸很小,有些则是硕大无比,几乎能装得下一个人。水缸并不十分深,不过探头往下看,却是漆黑幽暗,凑近一闻果然带着那股腥味。难道那女鬼是淹死在这些水缸里?然后又被埋在了这里?
“时辰到了,快出去把那些人给叫进来。”
阿婼听见这话,赶紧跑回了小厅,刚坐下就看见出来的是绿脂,阿婼也不想再待下去,于是起身向绿脂道别。绿脂木着脸定定的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你想说什么?绿脂?”阿婼看着面前呆滞的绿脂,想起了昨天还腼腆羞涩的女孩,只不过一夜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对那女鬼更加痛恨了。
绿脂看着阿婼,嘴唇开始颤抖,竟然连开合都无法做到,泛着腥味的水,从她的眼睛、额头、脸颊上刷刷的下流。不一会儿,脚下就形成了一片小水洼。
“你想告诉我什么?”
绿脂呆呆的指了指放在大水缸旁边的小水缸,就是她昨天捧着的那个,然后忽然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径直走了出去。
阿婼跟在她身后,看到她走到宫门口,把那些宫女们都领了进来,那些宫女好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脸色苍白而且还开始浮肿了,尤其是手指,肿胀的像根萝卜条。噗噗噗,忽然这声音在身边响起,阿婼伸着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宫女的手指爆了,里面竟然连骨头都化作了脓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融进了脚下的水洼。
阿婼惊恐的退了几步,一时不察被绿脂推到了那个小水缸旁边,阿婼无意一瞟,发现水缸底部有一个白色的东西。阿婼疑惑的看向绿脂,只见绿脂很吃力的点了点头。阿婼不待细想迅速的从水缸里拿了那块白色的东西,看也没看就塞进了袖袋里藏好。刚做完这一切,青胭就从里屋出来。
“青胭,她们为什么站在外边晒太阳?”阿婼假装没看见那个手指爆掉的宫女,装作很困惑的问青胭,眼睛也没有瞄过她们一眼。
“还能有什么,就是因为弄坏了这些菖蒲,惹怒了娘娘。” 青胭脸上带着一些不屑,轻轻扫了一眼那些宫女,突然脸色一变,就推搡着阿婼回去。而她身边的绿脂木着脸,脸色变得有些灰白,眼珠子外凸,依旧直愣愣的盯着阿婼。
阿婼正好也不想多待,借着青胭的推搡,慢吞吞的离开了徐昭容的宫里。离开了那道宫门,阿婼站在烈日下,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心里却是忍不住发颤。那些宫女怎么会忽然那个样子,青胭急着赶自己出来,是因为发现了那宫女手指爆掉了吧。她和那女鬼一定是一伙的!
走在御街上,阿婼依然可以感到身后那道冰冷不善的眼神。于是在转过一个角之后,阿婼忍不住跑回了凤仪宫。待看到凤仪宫火红的宫墙,阿婼心里忽然就安定了。才想起了,绿脂让自己带走的白色东西。
阿婼从袖袋里摸出了那个小巧冰凉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阳光下一看才发现是一截指骨。吓得阿婼把指骨扔了出去,指骨无声的落在地上,被阳光一照散发出莹白的光芒。
“被埋在又灵性的植物下,会变成植物的伥鬼…”难道这截指骨的主人是那个女鬼?绿脂让自己把指骨带出来是为什么?挖出来就不能成为伥鬼了么?
阿婼拿起落在地上的指骨,在灼热的地上放了这么久,拿在手里还是凉凉的,带着水汽的湿润。阿婼忍着恶心,将指骨拿在手里,然后去了皇后的房里。
还没有到皇后屋里,只走到门前,就发现了门前有一滩积水。阿婼小心翼翼的跨过积水,探头到房里,竟然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拿着指骨,阿婼心里越来越慌张,总觉得自己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带回来了。而且皇后还不在宫里。
噗噗噗,阿婼一听到这声音掉头就往宫外跑,结果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些死状恐怖浑身滴答着水的宫女。忽然手臂像是被人拽住,狠狠的就跌入了房间。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浮肿的不成样子的宫女,穿着肚兜,披散着头发,浑身滴答着水,嘴里不断的往外喷水,喷在帘子上传出噗噗声。
“你是那个女鬼?”阿婼惊慌之中,正着急的想着脱困之法。
“是的,谢谢你带我出来。”女鬼身子向前微微一躬。
“是我带你出来的,你现在已经不是伥鬼了,快去投胎吧,别在滞留在人间了。”阿婼听到女鬼这么一说,心中虽然不像之前那般害怕,还是有些警惕。
“我不能去,我现在不能去。阿脂还在她们手里,我要去救她。对了,你有没有见到我们家娘娘?她还活着么?”
阿婼上下打量着女鬼,女鬼的神情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听她这话好像不是痛恨徐昭容啊,难道她不是徐昭容害死然后埋到了水缸里么?她们又是谁?青胭么?
女鬼见阿婼不太相信的看着自己,急的又喷了几口水。
“你是怎么死的?她们是谁?青胭么?”
“我是淹死在水缸里的,你见到青胭了?这怎么可能?她早就死了啊!怪不得…我没有看到过她的魂魄。”女鬼惊呼,甚至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吓得阿婼一连退了几步。
“她没死啊,而且她还知道你的存在,还让我不要多管你的闲事。她看起来不像是死过的人。不过我也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奇怪,她对你们家娘娘忠心么?”
“自然是忠心的,她年纪比我们几个都大,在娘娘身边的时间也是比我们长,对娘娘忠心耿耿而且极重规矩。”
极重规矩?阿婼忽然想起了哪里不对了,虽然阿婼入宫时间不长,但是见过的宫女还是挺多的,青胭奇怪的地方的就是她的礼数规矩,丝毫不像一个贴身宫女,倒像是自己一样。难道她不是青胭?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故事,视角或许会和之前的不一样哦~剧透时间到:下个故事,讲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哈哈哈哈。不过会有点重口哦,亲们应该不会嫌弃吧(作者不喜欢和别的故事情节一样,这次的人鬼情未了会不一样哟)
顺便透露下章主角,大家猜一猜哪个是鬼。
一个是精致如陶瓷娃娃一般的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擅长刺绣。另一个是有些白白胖胖的,有些傻乎乎的少女,擅长…额…吃东西吧。
☆、水当当的宫女(尾)
面前的女鬼忽然久久不说话了,阿婼好奇的抬头,却惊恐的发现她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皇后拎在手里,皇后一副森冷的模样,恶狠狠的提溜着女鬼。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阿婼见那女鬼在皇后的禁锢下,身影竟然越来越淡,面目都开始模糊。
“做什么?你竟然把这等恶心的东西带到了我屋子里来。还弄脏了我的地,你说该不该杀!”皇后狠狠将女鬼往外一扔,挥手将门关了起来,转身盯着阿婼看。
阿婼被皇后看的毛骨悚然,不住的后退,眼睛四处瞄着想要寻找逃跑的路线。
“想要逃出去?”皇后慢慢的走过来,不住的上下打量阿婼,“你有没有碰到那只鬼?”
阿婼连连摇头,开玩笑她是怎么都不会说,自己直接把人家的骨头给带回来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
“我这次真的没管,她自己找上门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招惹上她。我让她去投胎吧,她也不愿意,说什么要去救人。我实在是没本事管她。”阿婼苦着脸说,这次真没有多管闲事,顶多是好奇的去了徐昭容的宫里看看。
“你还去了徐昭容的宫中?!那只女鬼难道是想救徐昭容?哼,不自量力!徐昭容是救不回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她已经是妖物看中的容器了,那妖物是不会收手的!”皇后眼睛瞄向了门口,阿婼能感觉到那只女鬼就在门口徘徊,不敢进来。
“容器?是什么意思?”阿婼突然听到新名词,好奇宝宝似得看着皇后,眼睛扑闪扑闪的。
皇后看着门外徘徊不愿离开的女鬼,说道“那妖物看中了徐昭容的身体,想要住到她身子里。”见阿婼依旧疑惑不解,皇后叹口气继续说道“也就是术士所说的夺舍。不过妖物的灵魂比不得术士。术士再怎么也还是人,比较容易夺舍,妖物想要夺舍就必须先炼化人的身体,才能寄居其中。”
“啊?那需要炼化多久?徐昭容岂不是正在被炼化?她被炼化了多久?对了,她身边的那个青胭是不是已经被夺舍了?”
“被炼化了多久,你问问她是几时死的就知道了。青胭是被夺舍了,不过她不是妖物,而是那妖物的伥鬼。”皇后打开窗,让阳光照进来,然后随手不知从哪里捏来一张符咒,扔进女鬼留下的水洼里。哗的一声,燃起了幽绿的火焰,带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腥味还有湿意。
“皇后娘娘,我要救的不是昭容娘娘,而是娘娘身边的绿脂。她已经被我的鬼气侵蚀了,估计活不了几日了。我只是想着能把她的灵魂救出来,不要像我之前那样被她们摆布害人,身不由已。娘娘求求你,你救救她吧。”女鬼在门外哭哭啼啼,不敢进门,倒是直接坐在门口的门槛上,身上的水越流越多,逐渐铺满了整个台阶。
女鬼哭的烦人,阿婼顿时明白为何会有鬼哭狼嚎这个词的存在了。
“哎,你几时死的?”
“我不过才死了七日,今日正是我的头七。青胭死了十四日了,难道今□□娘就会被夺舍成功?那绿脂不是岌岌可危了?”女鬼说完,立刻停止了哭泣,一个晃身忽然就消失了。
阿婼看着突然消失的女鬼,有些讶然,转头看向皇后,“她这是…?求人求的这么没耐心啊。”
“她不是没耐心,而是急的没法等下去了。青胭花了七日才被夺舍,她估摸着徐昭容也是七日之后被夺舍吧。可我刚才说了夺舍徐昭容的妖物和那个伥鬼可不一样…”皇后冲着阿婼摆了摆手。
“敢情她是白急了啊。”阿婼长吁了一口气。皇后忽然伸手扳开了阿婼紧握的手,拿出了那截指骨。
“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指骨在你手里。不过她竟然还能留下骨头当真是神奇。被那妖物看上的肥料,一般都会化的骨头都不剩。真是不简单。”皇后举着指骨仔细查看,指骨断处平整,不像自己断的,倒像是被人切下来的。
“难道说…阿婼,指骨你是怎么得来的?”
“那个绿脂告诉我的。”
“果然,看来这个绿脂还有可救的价值。”皇后走到梳妆镜前,拿出一个胭脂盒,将里面的脂粉都倒了出来,然后灌了一杯茶进去,才把指骨扔进去。皇后手指捏着一张纸符,一边念念有词,梳妆镜忽然像水波一样荡起了涟漪。
接着出现很多画面,无不是女鬼以前的种种,有端着水盆,挑灯的,等等。视角很奇怪,像是有人在刻意观察女鬼一样。直到一个夜晚,女鬼不知为何坐到了水缸里,半夜睡着就沉下了水缸。接着画面被拉进,女鬼的小指被一双肉呼呼的手拿着刀割了下来。那双肉呼呼的手,虎口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看完之后,皇后就从梳妆镜下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许多木头。皇后抬眼看着阿婼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要做什么呀?”
皇后嘴角微微扬起,然后阿婼顿时觉得眼皮很重,突然就犯起了困。屋里的窗户自行关了起来,房里的蜡烛忽然自己亮了起来。皇后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拿着金簪对着小木头开始刻画,不一会儿,小木头渐渐有了人形。
阿婼再次醒来的时候,宫里头突然多了两个面生的小宫女,整天笑呵呵的黏在一起,简直比过了欢儿和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