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接到国师送过来的折子,皱着眉头,回到了宫里。琵琶安安分分的待在墙上,见皇后来了,抖抖索索,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皇后心神不宁,压根没有注意到它。琵琶急的整个琴身的弦都在颤动,可以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如果这件事情闹得大了,必定会惊动云池镇的那些术士。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如果云池镇的术士来对付后宫的妖物,自己贸然迎敌的胜算不大。”皇后皱着眉头,坐在榻上,拖着腮看着窗外的天空。
皇城上空覆盖着一层黑气,萦绕不去的黑气中还带着血红的雾气,显然是有鬼物作祟,而且还是带着血仇来的怨灵。到底是什么蛰伏在皇城里出来了?皇城内不应该会出现怨气这么重的鬼物,看样子应该都有百来年头的老鬼了,今朝建立还不足百年,看来是前朝留下来的怨灵了。
皇后立马燃了一道符,符文一烧完便带着皇后传的口讯满皇城找国师去了。
国师此刻自然也有些心神不宁,皇后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皇后还是云池镇的术士之时,力量已是不容小觑,现在入了邪道法力应该更上一层,不过云池镇的术士坐拥治邪的宝物,正好可以克制皇后。
接到皇后的讯息,国师心里安定了,皇后不打算惊动云池镇,这便好。计划总要一步步来实行。
“陶子,起来。”国师松了口气,忽而转身,看到睡在地板上成大字形的陶子,心累的叹了口气。走到熟睡的陶子身边,手心燃起了一小簇火焰,靠近陶子。
“哇,火!”熟睡的陶子忽然坐起,惊慌的爬远了国师,顺便拍灭了衣裳上的火星子。“你干嘛呀。你知道火对于草木精灵来说多危险么!哼!”
“有事情做,你去把前朝发生过的大小事件全部整理出来。尤其是命案。”
陶子有些不满,但是看着国师很正经严肃的脸,委屈的去找皇城的草木问话去了。若说在皇城内待得最久的是什么,自然是那些百来年的树木花草了,而且它们会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表述出来,并不会添油加醋。
夜幕又将来临,小丫鬟身上的寒意突然消失了,身子陡然一松。月光照在小丫鬟的身上,只见她影子里面分离出一个长长的身影,慢慢渐行渐远。
黑暗慢慢吞噬街道,花街柳巷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坚毅的在黑暗中摇晃,丝竹歌声在黑夜里喧嚣。近日的诡事并没有影响到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那个妓子的房间独独被封了。其他的一切还如往常。
花楼里的妈妈在外逢迎,忽然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穿着白色长裙,款式花纹皆是前朝之物,不过身材很窈窕。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是心里却是开了骂,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姑娘,穿了前朝的服饰在外招揽客人,这要是被人举报了,还不是天大的罪名扣下来。加上自己原本就是前朝的乐妓姑姑,这花楼里的大多都是乐妓们的后人,这要是被举报,有理也说不清了。妈妈直盯着女人,只见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神魂颠倒上了年纪的男人。
她笑着从人堆里出来,跟着男人,追上了女人。女人带着男人已经进了房间。她贴着房门,偷听着房中的动静。
“掌乐姑姑,何必在外面逗留呢,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那声音就像耳边传来一样,门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穿过木门,一把将花楼妈妈抓进了房里。
房里面的男人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拿着小刀在自己腿上刻画,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刺目的鲜血从衣服上滴答到了地上。
“你!你…”花楼妈妈惊恐看着女人,一时之间觉得这女人长得很熟悉。
“掌乐姑姑,你不记得我了?哈哈哈,我这些年可是每时每刻都念着你们!”女人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狰狞,一道道血痕显现出来。
“啊!鬼…鬼啊!你是…难道你是那个文娘?!”花楼妈妈惊恐之下,往日种种如走马观花似得在脑海里闪过,画面最后定格在当年乐坊里谣传最多一个故事。
“掌乐姑姑难道你还记得我啊,哈哈哈。” 女人阴测测的笑了,长袖一甩,白绫卷上妈妈的脖子,将她高高吊起在横梁上。
“我是前朝掌乐姑姑,但是…咳咳,我,不是害死你的…那个…掌乐大人。咳咳咳,她早就…早就死了。”花楼妈妈脖子勒的很红,脸上爆满了红色的血丝。
“我不信!我不信!你就是她!你分明就是她。你身上气息和她如出一辙,我就是再死一千遍,也不会忘记你们这些人的气息!你想骗我?!”女人声音尖锐,似嘶吼一般凶狠,梁上的白绫勒的更紧,花楼的妈妈眼珠子都开始往上翻。
“她是我的祖母…谋害你的人,是…我的祖母…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很多年了。”花楼妈妈说完这句话,梁上的白绫忽然断了,她松了口气,任由自己的身子往下坠。
女人看着莫名断裂的白绫,眼神一厉,看向屋外。花楼妈妈身子一落,顿时被分割成了许多碎块,鲜血刹那间喷溅一屋。那男人被鲜血劈头盖脸的浇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仍然专心致志的拿着小刀,刻画完了大腿,开始狠狠的斩着自己的小腿。
女人白绫一甩,直直飞向屋外,裹着一样东西,飞回了身边。裹着东西狠狠大人撞进女人的怀里。女人回头看着死相难看的花楼妈妈,呆愣了一会,才低下头,怀里是一把木琵琶。
“琵琶啊。琵琶。”女人摸着琴弦上还有血迹的琵琶,目光爱怜的摸着琵琶。
琵琶忽然从女人怀里脱身,悬在空中,飞向男人,只见那男人使劲斩不下来的小腿,已经被利落的切成了好几段。
女人走到花楼妈妈碎裂的脸面前,喃喃自语“是啊,已经过了快一百年了。她死了,他们都死了。但是做过事犯下的恶不会因此消失啊。他们的过错,你们来偿还!你们这些后人来偿还…”
女人抱着琵琶,拖曳着长裙慢吞吞的走出了花楼。夜色泛红,女人一抹苍白的身影,在这苍凉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她早就不属于这个世间!即使在诡异浓黑的夜色,也无法将她融进夜色里。
主人你的仇我来帮你报,你只要看着就好,你不需要被这些鲜血沾染了双手!
女人听到了琵琶的声音,恍然低头,“你有灵魂?”女人的目光扫到琵琶断了弦轴上,“谁弄坏了你?”
琵琶不语,只是往女人的怀里蹭了蹭。
主人我就知道你还在,我知道你没有去轮回,我知道,我终于等到你了,别再抛下我了。我现在有能力为你做事了,我现在可以帮你报仇了,别再扔下我!
“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节适合在深夜看,哇哈哈哈。
小妖精晚上和朋友有约,所以就提前发上来了。
对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这几天和其他作者好友决定开两个系列,一个末世,一个系统灵异类型的。巫师可能会推后,因为小妖精其实对巫师了解也不多,想去先看看别人写的巫师,再去看古书上有没有关于巫师巫术的记载。有历史渊源写起来看起来才有感觉,对吧。
因为很喜欢这个题材,所以比较慎重,不能让你们失望啊☆、优伶怨(五)
皇后回到宫里,发现墙上的木琵琶不见了,在宫中念起了召唤咒,然而这次琵琶并无半点回应,皇后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天空中萦绕的黑气越来越淡可是夹带的红雾却越来越多,阿婼站在屋门口看着天空发愣。
“素和,皇城内的冤孽越来越重了。昨夜那厉鬼必定又害了几条人命…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皇后刚出正殿门,冷不丁听到阿婼这样的话语,有些迟疑的转过头去看阿婼。她又叫自己素和了,而且说出来的话和平常很不一样。难道她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阿婼,你…”
阿婼走到皇后身边,盯着皇后看了很久,忽然拔掉了皇后头上的珠钗。一袭乌丝披散在肩膀上,衬得肌肤雪白如玉,红唇更加鲜艳,只是脸上毫无血色。
“素和?还是皇后?明明气息同素和一模一样。可是你的脸看起来为什么这样的模糊呢?”阿婼伸出手捧着皇后的脸,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很认真的在看皇后,又好像透过皇后在看别人。
“阿婼你怎么了?你说…觉得我的脸看起来很模糊?”皇后伸出手轻轻的在阿婼眉心一点,然后一把抱起晕迷的阿婼回了房。
罢了罢了,就算外头的厉鬼再怎么闹腾,把云池镇的那帮术士闹腾出来,自己也无法顾忌它们了。只要身处这深宫,那些术士也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些天为了那把琵琶和宫外的事,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阿婼的不对劲。自己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以后能和阿婼永远生活在一起,如果阿婼出了事,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阿婼躺在床上,呼吸由均匀,渐渐变弱,然后停止了呼吸。屋内的空气骤然冷凝,阿婼闪着淡淡晶光的魂魄慢慢脱体而出,皇后见此一惊,连忙把阿婼的魂魄压制进体内,又画了一道符咒锁住想要脱体而出的魂魄。
皇后握着阿婼渐渐回暖的手,心里头十分震惊,这不是第一次看见阿婼脱体而出的魂魄,可为什么这次的魂魄和往常的一点都不一样,“竟然是无妄净琉璃魂魄,怪不得呢,怪不得百年前,他们对你的态度那样坚决。早就觉得他们鬼话连篇,没想到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素和,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空气出现了一丝波动,国师从波纹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百般不情愿的陶子。
皇后松开了握着的手,放下了床帘,并且在帘子上画了数道符咒。这才转过身看向国师,微微一点头。陶子飞快的走向前,在空中扔了一根水草,然后躲回了国师身后。
水草浮在空中,随着国师嘴里的呢喃,过往的种种回放在空中。满目的血色,甚至看着虚幻的影子都能闻道浓郁的血腥气和沉重的怨气。
皇后低下眼睛,嘴边勾起一丝鬼魅的笑容,“哈哈哈,果然人心比鬼神更可怕。既然是他们犯下的错,那就让他们来解决好了。我不打算搀和进去。国师你认为呢?”
“我?我自然和你一样。不知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需要你在皇宫外布下幻境,让他们察觉不到皇宫的异样,我会在宫里布下阵法,防止一丝妖邪之气溢出,至于其他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好了,这么多年的怨气积攒,那几个自以为是的术士未必是那女鬼的对手。就让他们自食恶果好了。”
国师轻声笑了笑,心领神会的退下了。
小丫鬟这些天都不敢出门,躲在屋子里,周围贴满了在半仙那里买来的符咒。手里拿着一樽玉菩萨,警惕的看着屋外。女鬼从昨晚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屋子外面安静异常,似乎已经荒无人烟似得。难道女鬼把外面的人都杀了?
忽然小丫鬟听到了琵琶发出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恍若在耳边,小丫鬟向后退了退,企图缩进床里面,背上碰到了一个硬邦邦又冰冷的东西。小丫鬟浑身一颤,低下头,斜着眼睛偷偷向后看去。床上有一缕黑发散落在被子上,被子让这缕黑发浸湿。
被子慢慢隆起,然后不断的靠近小丫鬟。小丫鬟惊慌失措的从床上摔下来,只见被子里飞出来一把琵琶,弦轴断了半根。
小丫鬟急中生智,连忙跑到梳妆台前,翻找出自己藏起来的半根弦轴。颤抖着打开盒子,小丫鬟猛然抬头,镜子里赫然是那只女鬼的模样,正狞笑不止。
女鬼从镜子里伸出手拿过弦轴,挥手朝琵琶招了招,琵琶很听话的飞了过去。待将琵琶的弦轴接好,女鬼从镜子里慢慢走出来,看了眼床上,厉声喝到“滚出来!还要我请你么?!”说罢手臂一挥,白绫便飞过去,揪着那缕黑发狠狠拖出了一只女鬼。
“姑娘!”小丫鬟已经吓得双腿瘫软在地上,看见刚才自己坐过的地方拖出来一只女鬼,而且还是自己失踪很久的姑娘。
“你弄坏了我的琵琶?!”女鬼挥手一甩,白绫狠狠抽打在湿透的女鬼身上,冒出一股十分难闻的烟。小丫鬟看着疯狂抽打自家姑娘的女鬼,每抽一下姑娘就颤抖一下,连一丝哭叫都没有发出来,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