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随墨,对不起。”他这麽愣头愣脑给我扔了一句,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麽。
“说什麽对不起呀,你又没有对不起我什麽。”我对他没心没肺笑著。
他走到我面前:“这些年……对不起。”
我眼观鼻鼻观心:“没什麽好对不起的,都过去了。”
“那……我们以後还能做朋友吗?”他小心翼翼得问。
“废话,我什麽时候不拿你当朋友了?”我哈哈大笑著,掩饰著我心中的疼痛。
“我就怕失去你……这个朋友,其实我身边……还真没什麽朋友,你算一个。”他深邃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我的灵魂深处。
“嗨,大家有事儿没事儿还是常联系呗。”我只觉得我刚刚被那幅画感动的劲儿已经被心里的疼痛盖过了,眼前这个人,在他面前,我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大脑迟钝,几乎无法思考……我们对看了许久,直到他妈妈走过来叫住他,说罗伊中午请客吃饭。
锺靖蹦蹦跳跳过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二楼看他的人物组图。
“你……瞧见那幅画没有?”锺靖在我耳边神秘一说。我拍拍他的脑袋瓜:“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讶?”
锺靖挠挠头:“其实……也算不上惊吧。那幅画,还有外面那副我妈的画像都是在特别特别想念你们的时候画的。是你们……一直默默地支撑著我时至今日……画这两幅画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所以,那副背影的名字,就叫做‘幸福’。”
我被他这话又弄感动了:“你小子,可以啊。画得这麽有内涵,都把我感动得流泪了。”
“嘿嘿,我的目的达到了,真开心。”锺靖调皮地眨眼睛。我泪眼模糊地跳起来打他,他一溜烟就往楼下跑,跑到罗伊面前去,对罗伊说:“我哥被我的画感动哭了,他还打我,我真冤。”我一看,宋家母子都在,就没有在他们面前教训锺靖,锺靖得意地朝我挤眼睛。
“罗伊,说好了准我假一天,我要好好陪陪我阿宝哥,我们两年没见了,我都快害相思病了。”锺靖这小子在外人面前说话居然还没大没小的,我白眼直往上翻。
“我中午请宋夫人母子吃饭,晚上你要准时回家,满世界找你的感觉很不好。”罗伊看著锺靖的眼神很宠溺。我不得不去猜疑他跟锺靖之间有什麽关系。
“好啦,知道啦,我会准时回家的。就算你不叫我回去,我阿宝哥都会撵我。”锺靖拽著我的手,走出了画廊。我感觉我身後有几道视线灼烧著我的背部。
“喂,你拉我去哪儿?”锺靖拉著我在大街上晃荡了一大圈,我看他好像在找什麽东西。
“其实……我想买件东西,当做礼物送人的。买好了东西,我们再找个地方聊天好吗?”锺靖笑呵呵地说。
“礼物?不会是送给我的吧?”我知道这小子不是送我,我故意逗他。
“你美呢吧你,才不是送你的。是……哎呀,是送给我的经纪人。他帮了我这麽多,画展又这麽成功,好不容易今天是他生日,而我之前又没有时间准备礼物……”锺靖说著,就拉我进了一家精品店。他跟我见了面,居然还想著给罗伊买礼物。嘿嘿,这小子,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拿起一支非常精致的钢笔,默默地说:“罗伊平常会签很多文件,也喜欢写东西,对了,他的钢笔速写也很不错呢。”越说,他脸上的喜色越浓,俨然一副坠入情网的愣头小子。我摇摇头,还不知道罗伊此人到底对他抱著什麽想法,我对他跟陈天霖那段还记忆犹新,直觉这小子不太受得了情伤的打击。
包好了礼物,我们去了一家咖啡厅,坐著聊天。
“喂,你跟你那个经纪人什麽关系?”我忍不住问他。
锺靖涨红了脸,低头不敢看我:“你看出来了?”
“你小子表现得这麽明显,我又不是瞎子。”果然还是真的了,我忧心地问:“他对你是什麽心思?他跟你说过了?”
他摇摇头:“没有……我也没跟他讲过。我觉得暂时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你准备怎麽处?”像锺靖这麽直率纯真的性格,就算变成熟懂事了,心里一点城府也没有,我还是不放心他。
“哎呀,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办。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跟罗伊在一起,我前所未有的开心,接下来我们会在北方的一些大城市办画展,他说他还会带我回他的故乡,我觉得这样跟他在一起,已经很满足了。阿宝哥,你别为我担心了,我真不是小孩子了。”锺靖推推我,见我还是一副沈思的模样,他拿起搅拌咖啡的勺子在我眼前晃:“你再不喝你的咖啡,凉了就不好喝了。”
“锺靖,我希望你快乐,别再做让我们大家都担心的事情了。”我慎重对他说。
“嗯啦。相信我啦,别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关心关心你自己了,这麽多年,你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杨爸杨妈又不在你身边,其实我在外面才不放心你。你说,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锺靖认真地看著我。
我笑:“我现在是公司里最年轻的项目分析师,工资升了几倍了都。”
锺靖摇摇头:“我不是问你工作,我是问你生活方面,有没有人关心你,有没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
“嗨,我多大个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别操那份心,好好照顾你自己就行了。我好好的,嘛事儿没有,就一门心思地工作,攒钱,等著接爸妈出来,回家买房子。”这是我这麽多年奋斗的目标。
锺靖嘟著嘴巴:“我知道你没跟我讲实话,哼,阿宝哥你太不够意思了,我是毫无保留把我的心事全盘托出了,你还遮遮掩掩的。”
“呃……我真没瞒你什麽。”我喝了口没加奶精的咖啡,苦苦的。
把锺靖送上了出租车,刚好来得及赶上回宿舍的末班车。我正站在公交站台上等车,一辆熟悉的银色奔驰缓缓停在站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