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纪梵希,是我容总公司新来的陈列师,你好!”纪梵希谦和的跟她握手。
“诈一看还真有点像我妹,不过再一看,完全是两回事。她肯定比我妹强,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蒙恩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纪梵希,却在对容婷说这样的话;“她又跑了吧?呵,没心没肺。今天还是老样子?上好的瓷器都给你留着呢,要看看吗?”
“好啊。”容婷闷闷的答着。
蒙恩也就不再调侃什么,把她带出作坊,领着她俩去了一间成品陶仓。
这陶仓占地面积极大,成品的陶瓷品就搁在物架上,不管是青花瓷的、釉上彩绘瓷还是釉里红瓷都有,各式各样成品琳琅满目,
“这些都是给你备的,都是上好的色釉还有采绘,都是老匠师的手艺,再过些年啊,怕都要失传了。”蒙恩带着容婷进了一个独仓,里面备了许多的陶瓷成品。
容婷拿了一个郎窑红瓷瓶递给纪梵希:“你觉得怎么样?”
“额,唔,我不懂看陶瓷的好坏。”纪梵希看不出来这独仓里的瓷器与外面大仓的有什么区别,不懂瓷器的好坏。
容婷没说什么,笑了笑:“小恩特地为我留的,肯定是最上好的。你就帮我挑一些,家居的风格都是美式的,挑些搭风格的吧。”
“嗯,好!”说到家居风格,纪梵希心里头立马就有了陈列想法,哪些风格的瓷器会比较搭配得上,她一眼心里就有了数。
容婷趁她挑瓷器的时候,拉着蒙恩出来走走:“我跟她分了,这回是真的。”
“呵,哪一次不真啊?家里的瓷器都摔了吧,她摔还是你摔?”蒙恩笑着,似乎这两个人闹别扭,已经扭到外人都习以为常了。
“这回是认真的了。我不想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很疼!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我也要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清除掉,包括她这个人,她所有的一切。”容婷说着就哽咽起来了。
蒙恩默默看了她一回,叹道:“唉,蒙萌这个人啊,都是被她妈给宠坏了,没心没肺没责任感。你要是真难过呢,分开也没有什么坏处。”
“你每次都这么说。”容婷拭掉眼角的泪意,嗔她。
“虽然她是我妹,但是呢。我还是看人品,看责任感去的。我不会因为她是我妹就偏袒她的。”蒙恩背着走,一些话说出来,比蒙萌明显要靠谱许多。
“唉!”容婷重重的叹气:“跟她在一起多久,就折腾了多久,我也累了,不想再折腾了。玮怡姐和月桐姐最近怎么样?”
“能怎么样?斗了一辈子,还是一样死鸭子嘴硬,两个人都是互不相让。呵,跟你和蒙萌也挺像吧,只不过蒙萌更像这两个人的产物,你就不是。所以,你注定总是要受伤。”蒙恩拿眼瞟着她,像看戏的人。
容婷心里一再发酸,绕开话题:“有空的时候,请玮怡姐和月桐姐出来喝东西吧。也蛮久不见了。”
“诶!!这个,你要请就自己叫吧,别摊上我!现在月桐姐见到我啊,就要把我抓回去当皇太女。蒙萌也不争气,玮怡姐好像也开始盯着我呢。呵呵,救命,摊上这两个妈,我还是躲远点的好。所以,你们要聚,千万不要叫上我。”蒙恩似乎刻意逃避着,她和容婷跟里提到的这两个人。
容婷被她逗笑:“玮怡姐和月桐姐也只有你和蒙萌两个孩子嘛。事业不找你们俩继承,还能找谁?”
“我自由散漫惯了,困在办公室里的活真不是我能干的。”蒙恩抻抻腰身,“要是你见到那两个老女人,记得帮我问好啊。”
“当心你这张嘴要被撕掉。”容婷笑了,她知道这是蒙恩故作轻松的态度是想让她开心一点;“回去吧,不然她要等久了。”
“走吧。”蒙恩先领头往回走。
两个人回到独仓的时候,纪梵希已经不在了,地上割了一小堆的瓷器,估计是她选好的。
“纪梵希呢?”见她不在了,容婷一下心急了。
“估计四处走走去了,这边坯房深、瓷窑多,可不要走错了。我们找找看吧。”蒙恩担心的是纪梵希不小心走到大坯房的深处,找不到出口了。
纪梵希不见了,容婷莫名的心焦肉燥,刚才和蒙恩聊天时带起来的好心情一下又给扑了灰。立马跟上蒙恩四处去找她。
两个人正忧着心,寻到刚刚开始见面的那个坯房,在那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别人都是灰头土脸,就她衣着光鲜亮丽扎眼得紧。时下正坐在一个转盘着,学着人家拉坯,先头那个把她误当是蒙萌的人正在一旁指导。
“你在这儿干嘛呢?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容婷三两下奔过去,蹲到她面前抱怨她。
纪梵希将手上的陶泥触到她鼻尖上,笑着说:“能去哪儿?这儿地方虽大,但也不至于走丢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容婷被她碰到鼻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伸手将鼻尖上的陶泥摸去;脸色却猛然泛红。眼前这个人刚刚灿然一笑,弄得她心思恍惚,心头那种细微的震荡又泛起涟漪,叫她不由的失神了。这张笑脸跟蒙萌确实有许多相像的地方,但却比蒙萌更容易叫她心神荡漾。
“诶,蒙恩,我记得了。你就是在大超市的大堂里和陶泥的那个人吧?我当时也在看你做陶艺了,觉得特别有意思。这回没想到有机会来接触这行,我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出一个与你们媲美的瓷器来。”纪梵希没有留意到蹲在她跟前的容婷微妙的反应;抬起头来跟蒙恩说话。
蒙恩兴致全在制陶上,听了她的话,兴致就来了,立马走到她边上指导她:“想学陶,你就得问我了。你这样是不对的,要双手扶住陶泥,然后定出中心,用拇指开口……”
容婷无趣的站起来,走到一边,制陶的过程她没有兴致,也没办法指挥纪梵希。也还在为刚刚的恍惚心神不定。纪梵希的那一张笑脸,伴着蒙萌的影子直直砸到她面前来,冲得她一个心神踉跄。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发酵,不知道跟蒙萌有关还是跟纪梵希有关。
“我说,你怎么会跑去大商场去摆制陶的摊子?难道不怕被人家轰哄出来吗?”纪梵希不明白,其实算起来拉坯还是挺脏的活,大商场里人来人去,而且也不可能烧出成品来,逛市场的人肯定不会有兴趣来要这些泥坯子。商场的保安也绝对怕弄脏了地方,不会让她入驻的。
蒙恩还是笑了笑,“别人家的不行,是自己家的就行了嘛。”
“啊……”纪梵希一愣,不由的看了看容婷。
想想也是,容婷家经营名牌家居代理的公司,一单子几百万的收入,能跟她有交情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三教下九流的人物呢?
“没什么好在意的。诶,你这个手不对,应该从底部往上拉,把坯底拉薄……”蒙恩见她并不熟练,干脆走到她后身后,贴着她,手把手的教;“嗯,对这样,然后双手捧住再固定罐底。你还是挺有天分的,这方面比蒙萌强多了。我怎么教她都不会;不过,她最讨厌这些就是了。”
“呵……”纪梵希尴尬的笑了笑,想是蒙恩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还贴身教你怎么制陶,“唔,蒙萌是你妹妹吗?我真的有跟她很像吗?”
蒙恩侧了脸看了看她的脸庞,笑着说:“比我这个当姐姐的还像一些,不过眼睛不像,眼神也不像。你一看就比她成熟稳重,有气质。”
纪梵希脸皮薄,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别这么损你妹妹,我想她应该也不差。”
“我太了解她了,虽然不在同一个家庭长大,但也是打小就一起打打闹闹混起来的,怎么也算把她看得透彻啦。”蒙恩边说着还不忘记纠正一下她手里的坯型。
“不是在同一个……你们之间……”纪梵希其实想问既然是姐妹为什么不在同一个家庭长大,但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毕竟是比较隐私的事情。
蒙恩的注意力全在她的坯型上面,像师傅盯着刚入门的小徒弟,见她走了心,坯型全变了,立马伸手帮她扶正。这样一来,纪梵希就像被她圈进了怀里了一样,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容婷在一边干呆了半天,这两个人聊得还挺起劲,自己全被晾在一边,再看蒙恩和纪梵希这暧昧态度,心里那坛本不该存在的醋就给掀翻了。
“纪梵希!我们走吧。”她不高兴了,这纪梵希跟吕媛暧昧就算了,现在又跟蒙恩这样的亲近算什么?
纪梵希也因为被蒙恩突然的圈住,很不自在,听到容婷招呼立马就势起了身,却说:“额,可我这坯型这才刚动手,还没转出个样儿来呢。”
“走吧,你明天还要去重庆,得回去准备了。”容婷冰着张脸,那股子迫人的寒意又散发出来了。
蒙恩也跟着站起来,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在纪梵希耳边轻声说:“还是回去吧,女王这脸写着她很不爽呢。肯定也是把你当蒙萌了吧。”
纪梵希瞟了她一眼,心头堵起一口闷气,一想到容婷总拿她当蒙萌,就不是很舒服。她也就没说什么,跨过转盘走出去。
“等等!”容婷叫住她:“那些小恩留给我的成品,你不帮我搬一下吗?”
纪梵希听了停住脚步,转身又往那个独仓走去。
回去的路上,容婷开着车,纪梵希一声不吭的看着车窗外。
“来者不拒啊。”容婷先开口,却是话里有话。
“什么?”纪梵希不明白她的意思。
“一下是吕媛,一下是小恩,你跟谁都能合得来啊。”容婷显然还是在吃莫名其妙的醋;到底还是把蒙萌的影子投射到了纪梵希身上。
纪梵希来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跟谁你都可以这么亲密,这么放松,这么自由?为什么就唯独抗拒我一个人?是不是你就拿我当强/女干犯,甚至记恨我让你失了身?你心里心怀芥蒂才这么将我排除在外?”容婷莫名的心头之火不知道为什么而生起:“还是说,你跟蒙萌一样,天生就爱玩,天生就是自来熟。跟小恩才认识没到一小时吧,你们就能抱在一起了吗?”
“停车!停车啊!”纪梵希心里那团火被她彻底燃爆了!
容婷被她的大吼给吓到了,一个急刹把车停住。
纪梵希拔了车销就要下车,容婷却一下将她拖住,把车子锁死:“我不让你走,你不准下车。这里是郊外,等不到车的,你要是下去就回不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陶艺吗?我知道我为什么在商场第一眼就能留意到蒙恩吗?”纪梵希跟她挣抢了一下,也不闹了:“因为就算每个瓷器,它们的做工,它们的彩绘,它们在瓷窑历练都是一样的。但,他们还是一个体,是这个世界上的孤品,独一无二。
我这张脸,也许是跟你的前女友有点像,但这不是我能左右的。可请你不要一直把我当成影子,我不是,也不想当一个影子!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有活生生的尊严。还有,是没有人愿意跟强/女干犯在一起,但我没有当你是,我希望忘记这件事。如果你只是希望我简简单单的留下来工作,顺便让你从那份情伤中走出来,你就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影子。”
容婷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每次只有她生起气来的时候,她才会完全不会带着蒙萌的影子。她生气的样子总是带羞隐忍的气息,会能控制住自己的态度,会讲道理。这跟蒙萌的歇斯底里加撒娇耍横是完全不一样的。
容婷心神一阵惶惶,沉默了一会儿,开车重新上路,轻声道:“对不起!也许是我中蒙萌的毒太深,把对她的任何爱和恨都投影到你身上。其实我知道这样对你也很不公平,但是有时候没办法控制。我也许学不会你那种疗法——回到有过她回忆的环境,对着一张跟她极其相似的脸的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我也不是麻木不仁的。”
“那我离开最好!”纪梵希的脾气收回去了,语态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