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纪梵希一直以为周逸琳她们跟容婷一样只是住在同一个城市不同的房子里。
“嗯,本来就是在上海啊。之前公司的总部都在上海,家肯定也是在上海啊。”容婷拒绝了订房,拖着她走,外面已经有出租车等着了。
“那你平时来上海也住酒店,干嘛不回家住?”纪梵希真不了解这一家人的性子,兄妹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也不住一起,家在上海,来上海出差也不回家。
“之前住的挨公司近,现在两个老的喜欢清静,搬到离公司比较远的地方了。所以,要住家里的话反倒没有住酒店方便,而且是为工作的,不是回来渡假的。”容婷拖着她上了车,又问她:“还不说,干嘛一定要开两间,不想跟我一起睡啊?”
纪梵希脸有些发热,低声在她耳边:“反了,就是怕忍不住,我那个快来了。所以,有点旺,怕把持不住。”
容婷一听这样的理由,不由的抱着肚子一阵大笑,“什么嘛,忍不住就不要忍嘛!”
“我是怕万一做到一半,突然来了,不是很糟糕?”纪梵希不停的拧她,让她不要笑,司机一直奇怪的在后视镜看过来。
“那你不是想要又不敢要?两厢为难,左右不是?”容婷笑到停不下来。
纪梵希不停的扫司机,脸都红成了肝色,就怕容婷一直说什么要不要的,人家会觉得这两个人好不知耻。
“没关系嘛,这不是时间还没到吗?你就跟着着急上火,小心更旺。”容婷坏坏的凑到她耳边说:“要不,今晚就不要忍了,我帮你下下火。顺便,我家的床品是白色的……哈哈哈哈哈……”
纪梵希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明知道自己已经窘到不行了,还要特地来开她的玩笑。
容婷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了好了,你这理由太荒唐了。就一间啦,我的房间只有一间,你要是跑到我家去住客房,我爸妈还以为我们吵架了呢,会问东问西的,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好啦,我知道啦。”纪梵希白了她一眼,看她眼泪都笑出来了,伸手替她抹掉:“笨蛋。”
“你才是笨蛋。哈哈哈哈,笨蛋不要忍哦!对身体不好!”她这一样说,又惹来容婷一阵狂笑。
“好啦,好啦,当心笑得猛伤胃气。”纪梵希不跟她逗了:“你说马总这次叫你们来,是真的跟周林有关吗?”
“不知道呢,一切得看明天,你问肖攸白有问出什么吗?”容婷收了玩笑的性子,说起正事来。
纪梵希摇头:“攸白说这些她得为客户保密,不然她这行饭就吃不了了。只是叫你们小心博宇,博宇对容氏不会有好意。”
“也许,我们猜的都是对的,马总可能掌握了什么,才把我们都叫过来。”容婷想想就知道博宇肯定不怀好意:“看明天吧,看马总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影子三十五
“是容婷小姐?”第二天一早,容婷带着纪梵希到了马总的公司,在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哦,我是。”容婷跟那人说。
那人把她俩请到门口的一辆小车上:“马总让我带两位到杨浦的药庐去。”
“谈事情到药庐干嘛?”纪梵希不敢随便轻信一个人。
容婷扯了她衣角:“马总是做中成药的,去药庐很正常。”
纪梵希便不再说什么,容婷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她也跟上就是了。
她们俩到了之后,被进请了一间木屋子里,屋子里已经坐了一票人了,其中容俊已经在场了。
“马伯伯。”容婷对着主位的人招了声招呼,和纪梵希挨着容俊坐下。
为首坐在主位的一个老头穿着唐装,就是容婷说的马总马维平,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气场霸道凌厉。
这时候,见人都齐了,才开口:“把周林请出来。”
他话一下,就有人应声出去,不一会儿把周林给请了出来。周林战战兢兢的被带到堂上,环视在场的一桌人,除了容氏兄妹,其它人皆是一副老者尊荣。
“你自己说,容氏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马维平不怒自威的语气,给他一个好大的震慑。
“什么怎么回事儿?”周林打算装傻。
马维平轻轻敲着桌子:“我听说,你把咱们的黑账都捅到天上去了?有这回事儿?那些个账,在座的几家可都有份参与的,你不会想着把这大半天下都给得罪了吧?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吧。”
纪梵希不懂他这行当,悄声问容婷:“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容婷也不明白,赶紧扯了一把容俊。
容俊这才悄声说:“在座的都是跟着马总走黑起家的,洗黑钱的事,多少都有关系。现在,他们也发着几家大行当,也有在商为官的,听说周林把事儿捅了,这是要来算账呢。”
“那干嘛不在公司,要跑到药庐来?”容婷也没见过这阵势,虽然说马总是走黑起的家,但这江湖道行她还是不懂。
“马总不在公司办事,因为公司是白的,不能沾半点黑星。也是要告诉周林,江湖事江湖了,他如果听话还好,如果不听话,马总就要靠江湖规矩办事了。”容俊常在外跑,所以比容婷了解这些。
容婷和纪梵希心里一阵唏嘘,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也只是看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下也不好问了,就连周林是怎么被马总给刮出来的也不知道,只能先看着好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周林死鸭子嘴硬。
马总就知道他的嘴不好翘,让底下人给他一叠照片,“你家闺女在美国读大学吧?儿子在新加坡做工程师?”
“这……你想怎么样?”周林一看听坏了,他以为家属亲人都在国外,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任你国内道上势力再嚣张也总不能搞到国外去吧。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我问你,容氏官司的事儿,你参与了多少?”马维平气平心和的问。
周林看着照片上的女儿,连她上哪所学校,坐在哪上位子,回家坐哪路车都知道,他也没办法再硬头了,只得说了:“从一开始陶女士买到残次品的时候,这就是一个阴谋了。后来媒体方面的事儿,都是我在作用。”
“是谁让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陶女士为什么要这么做?”马总没有一句闲话。
周林眨着眼,“是博宇让我这么做的。我当时借了很多高利贷,想借此跟容氏翻脸,好拿了钱远走高飞,让容氏自己去收拾烂摊子。一次在商品房项目上是给博宇的赵总做的,期间有人追债追到我头上,被他知道了,承诺愿意帮我挡住这些要债的。但是条件是他要搞到容氏,就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把容氏坑一次,闹个半死不活,他好从中出手来帮衬,打着国企名誉救上容氏一把,就可以很顺利的打进高端家具市场。
我是早想脱身容氏,然后就把残次品卖给了陶女士,并且鼓动她跟博宇合作,博宇也承诺让她入股。所以,她就心动了,才有了这场官司。媒体的大肆报道是我有运作,央视节目的是赵总找的人,大家的目的就是被容氏狠狠踩上一脚。”
“我容氏待你不差,爸也愿意让你一直管控上海,还愿意保证你后半生生计。重创容氏对你有什么好处?”容婷就不明白了,他是跟着容氏白手起家的,为什么要亲手毁掉。
“我跟你爸大半辈子还是个小股东,他却已经是家具行业一顶一的老板,这样的怨气你懂吗?”周林觉得自己屈居人下是最大的屈辱。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自立门户?”容俊也不能理解,他完全可以自己出来做老板。
“容氏是我带出来的,它应该姓周不是容,你明白吗?别的我都不要,我只要容氏,得不到我就毁了它。”周林是觉得自己才是创造容氏的真正主人,如果不能当家作主,那毁掉也在所不惜。
容俊和容婷对这样变态心理的人无语了,也没再问下去,但至少证明了他们对博宇的猜测是对的。
“那么账目的事情呢?你透露了多少给博宇?”马总又继续问下去。
“没有……”周林无奈的说。
在场的人都一愣,马总又继续问:“没有?不肯老实说吗?”
“你们手里有账目吗?”周林反问道:“就算我跟博宇说你们洗过黑/钱,他们爆出来又怎么样?你们被调查,除了惹来一身臊又能怎么样?”
马维平和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当年洗黑/钱的都已经摊平,而且要追溯到很二十年前,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就算要被调查起来,也已经是相当巨大的一个工程了,而且要在已经做平的账目里找出来洗钱的污点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就算有物证,当年做账的人早就已经被道上灭/口的灭/口,遣散的遣散,要将这些人找出来做人证也是难如登天。
这些乱眼的把戏,不过是周林的一个空账子:“我跟博宇说有搞得倒你们的黑账,随便做几笔假的给他们看,不过是唬住了博宇替我顶住要债的,再将得不到容氏的怨气撒出来而已。反正,到时候博宇入了容氏的股,得了他们想要的,我也可以远走高飞了。博宇不会真的想要容氏跨的,他们还想靠容氏在高端家具行业大捞一笔呢。”
“鼠辈!”马维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真是替他的小人行径不耻:“不过,这些照片,我也不过是在你女儿、儿子的脸书上找人下来的而已。你也就信了,真的以为我派人到国外去找他们了?”
“诶?”周林左翻右翻,虽然不懂什么是脸书,但照片是真真的啊?
“呵。”马维平一声冷笑:“现在我也是白的,不走黑了,你以为这把你请来还真的要给你见见血啊?这种事我也不兴做了,做个架势不过是唬一唬你,这也是跟你学的。”
“你是说这照片都是假的啊?”周林还是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照片不假,你说的也不假。”马维平笑着说:“看来,人老了也得跟上时代啊,不然连网络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真是丢脸啊。”
容婷容俊无语的互相对视,也没想到搞了这么一个小黑道似的阵仗,还以为要上演生杀大戏呢。结果就这么互相诈唬一下就完了?
“小俊啊。”马维平突然喊了容俊。
“诶,在呢。”容俊应着声。
“这老小子,也蹦不出什么戏来,以后也不忧着他。博宇的事儿,你们就看着办了,往后公司交在你们手里,可得加把劲啊。”马维平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嗯,好咧。马伯伯放心吧。”容俊答应着;“马伯伯是怎么找到他的?接着打算拿他怎么办?”
容俊问了周林也想知道的问题,他现在是黑白两道都得罪了,要是被博宇知道了他只有空壳的话,也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哪料马维平却说:“我没能上国外去找他闺女,我在国内还找不着他?凭他藏地下三尺我还有能耐把他挖出来。不过,大家伙都是老交情了,也是半边身子进棺材板的人了,不念旧恩,念旧劳。如果他从现在起不再出来搞事儿,我跟你们爸爸也有过共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马伯伯大气量,难怪能有上海顶得上一片天,容俊受教了。”容俊这是真心赞誉他。
“周林的事儿就这么过了?”纪梵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直把容氏压得透不过气的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收拾了?
“呵,我们也是‘做贼心虚’吧。被他唬得团团转,现在好了,既然都没有什么实质的账目可以摆到台面上来查,人证物证都成了盲点,那我们对博宇也没有什么好投鼠忌器的了。”容婷倒挺开心,这心头上压着的石头终于搬开了,松了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