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笑开的其实很没有新意,但对第一次听到周仰和开玩笑的喻溪来说已经可以算是意外收获了。
她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余光瞥见对方通红的耳根笑的更大声了。
卢媛正经的咳了一声,憋着笑说:“周委员现在请你亲一下喻溪。”结果最后还是破功了,“哈哈哈哈哈哈”这串笑声完全惊天地泣鬼神,一下子驱散了刚才肃静的气氛。
周仰和瞄了一眼这声势浩大的起哄场面,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转过脸就亲在喻溪的脸颊上。
她这无声的一记么么哒让秦亦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嘿嘿!老周你动作太快我们都没看清楚呀,”秦亦童一边摆着猥琐的表情,左手掩在身下朝坐在周仰和另一边的刘竹清比了个推的动作。
刘竹清一点也不买账,翻了个白眼。
秦亦童朝她龇牙咧嘴了一番,把眼神抛向郭靓靓。
郭靓靓倒是秒懂,回了个“ok”的手势。
“反正我亲完了。”周仰和倒是不顾秦亦童的调侃摆出一副“我就不管了”的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
喻溪倒是很无所谓,笑眯眯的看着现在的状况。
郭靓靓:“大家看清了吗?”一边狂使眼色,差点把眼珠子都翻出来了,活像一直翻白眼的小土狗。
卢媛笑的不行,首先摇头说“没有。”说完还推了推身边的李敏然,李敏然接到指示也忙附和。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没有”中周仰和叹了口气,颇为惆怅的看了一眼喻溪,一对上对方笑盈盈的双眼就缴械投降了。
“那好吧,你们不能再耍赖了。”
“一定一定!!”秦亦童嘴接的很快。
郭靓靓:“喻溪!”
喻溪笑意未停,刚想看向郭靓靓,猝不及防碰上一个温热的柔软,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看到了同样惊讶的周仰和,以及按着周仰和的郭靓靓……
“好!”王可菲第一个叫了出来。
秦亦童狂鼓掌,带动了一大堆人的起哄。
周仰和被着突如其来的“强行按头”惊的仿佛天打雷劈一样,在郭靓靓松开手后马上就转过头深呼吸,再吐气。
一旁看热闹的人倒是一会就消停了,目的达成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轰炸。
屏幕上还放着歌,桌子上还发着牌,但仿佛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了,只剩下无边的寂静,周仰和还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像极了一尊端坐着的佛像。
喻溪倒是迅速的反应过来了,她在周仰和退开后就马上看着对方,一边颇为感叹的想:没想到自己曾经想象过那么多次的初吻场景居然是和女孩子诶。
随后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咬了咬唇,叫了声:“仰和?”
周仰和一点反应都没有。
“仰和?!!”她又喊了一遍。
“啊?哦哦……”周仰和回过神来看她,一眼就注意到对方水润饱满的唇,她又想到几分钟前的那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亲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佯装镇定的问:“怎么了?”
KTV里的那群还是闹腾的不行,好些人嚷嚷着要再杀几局,郭靓靓和秦亦童玩着手机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互相存号码,等着下回再出来“作恶”。
喻溪揉了揉她因为被郭靓靓按着挣扎过后糟糕的头发,“我们回去吧,都快十点啦。”
周仰和一路恍惚地走回了家。
她和喻溪之间一起走回家的次数已经累积得很多了,从一次说几句话到侃侃而谈,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快十点的街道还是很热闹,甚至还有店挂出了“欢度春节”的横幅。
周仰和盯着那片炫目的红色恍然大悟:快过年了啊。
松城二中寒假都是在除夕前一个星期开始的,高中生的假期总是少的可怜,学校恨不得把春节横批成好几段,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多天。
喻溪回到家的时候她妈妈单玲来女士正穿着睡衣端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听到动静倒也没站起来,就是转过头看了喻溪一眼:“回来啦?”
这一句不是问话甚是问话让喻溪打了个激灵。
她快步走到单玲来女士身边坐下,挽着她的肩膀撒了个娇:“妈~”
单玲来倒是不吃她这一套,拂开喻溪的手不看她,“不就吃个饭,这么晚回来?”
喻溪心里“咯噔”一下,暗呼不妙,早知道就先给老爸打个电话缓一缓的。她嘴角勾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再次挽上自己老妈的手,“哎呀今天聚餐嘛当然要晚一点的啦。”
“吃个饭要吃到十点钟的?”
喻溪:“……”
“后来去KTV唱歌了嘛。”
一听到“ktv”喻溪妈妈就突然转过头看着她十分惊讶:“你还去KTV!”
喻溪一听到她妈激动的声音就觉得今天大概是要打一场硬仗了。
她妈一直很不喜欢她去KTV,好像去了就变成了一个坏女孩,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走得近。除非是和亲戚一起去,要不然就是过年一家三口偶尔去一次,喻溪去KTV的机会少的可怜。
今天她才知道大家一起热闹的感觉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和父母亲戚去的感觉截然不同,全身心都放松的投入到和别人的对话中,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玩一些有意思的游戏。
但她还是低声说了句:“和同学一起去的,”为了证明安全性还加上了“人很多的。”
单玲来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
“喻溪,妈妈只是担心你。”
喻溪想到今天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便愧疚的低下了头。
“女孩子在外边这么晚回来很不安全的,下次要给我打个电话,或者给你爸爸打电话,知道吗?”单玲来女士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温柔了下来。
她看着女儿乌黑的发顶,叹了一口气。
“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有人一起的,”喻溪顿了顿,“是周仰和啦。”
单玲来努力回想她与周仰和几次单薄的对话,只能想到周仰和短短的头发和平和的说“慢走”的样子,“噢……”
她一直不太关注自己女儿的交友状况,对喻溪和周仰和这段日子的接触单玲来也没有多问,只是偶尔在吃饭的时候听女儿说起周仰和就眉飞色舞的样子说:“要不哪天有空把她叫来吃个饭吧。”
单玲来在这寂静的晚上突然察觉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没有把同学带回家玩过,和楼下那户人家念初中的女儿隔三差五带同学回家玩一起吃饭比起来甚至有点怪异。
“你……”单玲来刚说了一个字,喻溪有些疑惑的面容看着她,她不紧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开始深思起自己对女儿教育的问题,一面又拍了拍喻溪的肩膀,“你去洗洗脸回屋睡觉去吧,考完试又去玩了一晚也累了。”
喻溪有点诧异单玲来突如其来的愁容,但她没想问,就站起来走回屋,但在走几步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单玲来正盯着面前的袅袅的茶杯出神。
“这是怎么了?”喻溪有点摸不清头脑。
?
☆、【9】
? 周仰和到家的时候正赶上周妈妈关门,周妈妈吴红个子不高,拉个卷帘门很费力,要跳好几下才够得到,周仰和马上就走进门踮起脚够到卷帘门拉了下来。
“刺啦——”
门与墙上的铁筏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像一个久经风霜的房子在风雨中不停的摇曳。四周都很安静,大冬天的十来点鲜少有人还在街上,如果天气暖一点,她们家的小超市还是要开到十一二点的。
“妈,爸呢?”周仰和把卷帘门拉到离地还有三十几厘米的时候放手,用脚踩着关上了,走到右侧蹲下锁门一边问。
“他说腰疼,我就让他先去休息了。”吴红在周仰和锁门的时候不忘整理收银台,“你今天打电话说要晚点回来,没想到我关门了你才回来。”
吴红看了一眼女儿平静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幸好你爸早睡了,不然又要说你一顿。”
周仰和倒是没接吴红的话,一手拿起吴红手里的账本说:“我来对账把。”
……
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汉子和数字让周仰和差点花了眼。
字体潦草数字七扭八歪的一看就是她爸写的,周仰和费了好大力气认出来再拿出计算器算着填入账本,把随意放在小抽屉的发/票也整理了一遍,用票据夹夹了起来。
她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型超市,进货的入库单也没有特别的讲究,也就是潦草的从进货的店家那里开张发/票留个底。周仰和对这些熟门熟路的很,快速的记完又重新算了一遍,反反复复确认之后才合上账本锁上柜子。
她环顾四周,几年前花了一大笔钱装修的店面好像旧了不少,白色的墙壁也开始发黄,西面的墙顶上还有几块已经脱落下来,露出里头褐色的老旧样式。
从杂货铺进化到超市花了她们家好些年头,在一个这样的环境下日复一日的做同一件事也好不容易,这家店像是扎根在她们家一样,分不清店是家还是家是店,人住在里头,把自己也活成了职业。
周仰和失眠了。
简陋的钢丝床在她的辗转反侧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也使得周仰和更加清醒,她索性就睁开眼胡思乱想起来,一天的纷乱在脑海中荡啊荡的,一下子就定格在她亲上喻溪嘴唇的那一瞬。
她忽然就心烦意乱起来,把被子狠狠的往自己身上一卷,埋进无边的黑暗里。
但是还是驱不散脑中的自动回放。
在那一瞬她可以在喻溪的瞳孔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模样,同样的惊诧。在郭靓靓刚开始使劲儿的按着她的那会儿,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转头,但是没有用。几秒之后周仰和就放弃了,无视了自己后脑勺的那股外力,一边谴责着自己一边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中。
周仰和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她觉得喻溪像一个无声的掠夺者,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原本岿然不动的自制力。
让她变得贪得无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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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城每到过年的时候,也就是大年二十三开始会有长达一星期的集市,卖一些年货杂货花花草草的,基本什么都有,大年三十前才结束。集市很是壮观,从关鸣路的一头到另一头,中间也不会出现断摊子的现象。
据说这是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习俗,哪怕今日集市堵了街,政府也没说什么。
周仰和从初二开始过年前也在集市里摆了个摊子,卖一些小东西,有些十块钱三件,有些大的和有些小东西另算,倒是和一些小巷子里的“十元店铺”有些相似。
从期末考试考完的第二天,她就拿着自己兼职赚来的一部分钱去了一趟批发市场,批发了一些便宜货,差不多是塑料杯、小皮筋、小纸袋、削皮器等等日用的东西。她批发店的老板娘倒是很能说话,算了一下她要的东西,把计算器递到周仰和面前,“小姑娘,我去个零给你可以吧!”
周仰和看了一眼已经包好的自己需要的东西,又看了一眼计算器,说道:“再少一点吧姐姐。”
这个老板娘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头发烫的挺洋气,身材也挺好,笑的和气,也不枉周仰和的一声“姐姐”。
老板娘姐姐看着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又转眼朝她笑的姑娘,也看出了她的为难,吐出一口气,画得精致的眉毛不经意的皱了皱,拿着笔摊了摊手,“那我最多也只能给你少个七块钱了,你知道的,这种东西赚不来什么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