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仰和:“……”
站在一旁的郭靓靓“噗嗤”一声笑出来,“我靠喻溪你的想象力够丰富的啊,”她说到一半又笑出来,“打、打喷嚏都是、血亏你想得出来,昨天半夜看鬼片啦?”
还忍不住拍了拍喻溪的肩膀表示自己笑的脱力了。
喻溪尴尬的不得了,忙转移话题,“仰和你去哪啊?”
“去小卖部。”
“嗯……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吃饭吧。”周仰和瞄了一眼喻溪。
“好呀好呀。”喻溪还没来得及说话郭靓靓这个大嗓门倒是直接应了,饭点的走廊人也没几个,她这声“好呀”,惊天动地,倒有几分请客的气势。
“秦亦童?她有事呢。”因为秦亦童再三要求的保密,周仰和只能对外宣称“有事”了,她颇有些歉疚的看了看喻溪,却发现郭靓靓用胳膊肘撞了撞喻溪的肩膀,示意她朝斜后方看。
周仰和也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一眼就看到秦亦童扎着马尾辫的后脑勺了,周仰和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太背,刚说完秦亦童有事,人家就“有事”到和男朋友吃到一桌去了。
她忐忑的望向喻溪。
郭靓靓咬着勺子有些奇怪:“诶,秦亦童怎么和男生坐一起去啦,那男的谁啊……”
自从年前聚了餐唱了个歌,郭靓靓倒是和秦亦童玩的挺好,偶尔发个短信聊个天也是常有的事情。两个人性格倒是挺合得来,保持“你贫我也贫”的交友态度,时常隔三差五埋汰对方几句。
这不,郭靓靓盯着秦亦童几十秒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结合她现在的形象,有种说不出的猥琐,周仰和抬起眼皮看了看,觉得这副模样似曾相识,余光瞥见斜后方马尾辫的背影,恍然大悟:不就和秦亦童一模一样吗……
她把同情的目光投给了那个背影,默默点了个蜡,说了声“保重”。
喻溪对郭靓靓的自言自语采取不理睬态度,她慢条斯理的舀着菜,小口的咀嚼着。
食堂里男女混坐吃饭的虽然不多,但有还是有的,毕竟在学校里谈场恋爱着实憋屈,没有什么可以悄悄约会的地方,所以连吃个饭也是意义非凡。不过也不尽然,有些混坐的还包括同班关系好的,一大帮男生一大帮女生坐在一起,霸占了一排座位,活像个联谊餐会。
正在和她家“我光”甜甜蜜蜜吃着饭的秦亦童突然就觉得脊背发凉,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狐疑的往后看,目光越过一排吃饭的人,看到低着头的周仰和,再看一眼,就看到周仰和对面的喻溪以及郭靓靓……
她暗道一声“不好”。但还是光速吃完了饭,对面坐着的陈陆光被突如其来的快速震了震,问了声:“怎么了?”
秦亦童摇摇头,“我今天想早点回教室。”
陈陆光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本来想摸一把对方油光发亮的马尾辫,一想到身在食堂,只能作罢。
秦亦童飞快的端起餐盘走了。
郭靓靓看到秦亦童走远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没了秦亦童的遮挡,陈陆光的模样倒是看的清楚。
她噘着嘴想了想,突然哇哇大叫起来,还顺势拉了拉喻溪的袖子,喻溪被着突如其来的力量扯得勺子把握不好,一口饭飞了出去,正中周仰和的餐盘。
周仰和:“……”
喻溪没好气的问了句:“怎么了?”语气很不善,表情倒是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儿,抱歉的冲着周仰和笑笑。
郭靓靓:“不是啊,你看啊那个男的不是赵柔柔前男友嘛,秦亦童这个傻不拉几的跟他好上了?”
周仰和对郭靓靓话中的“赵柔柔”没有一点印象。
喻溪闻言偏头看了看那个方向,寸头,肤色略深,乍一看挺凶的,吃饭又是慢条斯理的,穿的很是人模狗样,穿着大衣,里面的衬衫也隐约可见。
她对秦亦童不是很了解,郭靓靓说的赵柔柔和她一个班,是一个巨喜欢看韩剧的姑娘,发型也是常常换,烫个卷一点也不稀奇,只有学校大查的时候才会去拉直,平生的梦想就是交个“帅欧巴”男友,据说当初和陈陆光谈恋爱也是因为对方的大长腿,喻溪知道这么多还是因为分班没多久学校的一个汇演,正好她和赵柔柔凑一起演个话剧主角,那段时间正好是赵柔柔和陈陆光分手,演话剧悲情部分简直信手拈来,排练完就拉着喻溪倾诉,非得把自己定位成苦情剧的女主角。
分手的原因也超级简单,陈陆光经常打游戏不理她,约着逛操场也不说话,喻溪被赵柔柔说的耳朵都要起茧子,恨不得把这个沉浸在失恋阴影的姑娘塞进话筒。
“噢,”喻溪回头,“就是他啊。”
郭靓靓:“听柔柔说这个男的巨渣的啊,秦亦童真是……”
喻溪:“赵柔柔和你是这么说的?”
好像和自己的版本不一样嘛,喻溪喝了一口汤,“她和我说的是陈陆光对她超级好,是她自己和游戏争宠失败来着……”
郭靓靓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赵柔柔和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喻溪倒是不以为然,“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不都分手了嘛。”
少年时的感情涌动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和对方在一起,会下意识的和对方喜欢的事物比较,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发现一切并不是是自己所认为那样,又怀着满腔的失落和别人倾诉,感情未消,一边挑着那个人的错,一边又觉得那个人好的不可思议。
矛盾的不行。
谈恋爱也蛮复杂的嘛,喻溪叹了口气。
?
☆、【14】
? 早上周仰和不到五点就醒了,窗外天还没亮,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但她也开心的很。
喻溪让她今天去她家考前大补。
周仰和睡意全无,放在平常周末她七点才会起床,但现在清醒的像是喝了一杯冰镇啤酒,从头到尾都是亢奋的。
她打开了床头灯,老式的梨形灯泡发出暖黄的灯光,窗外传来车轱辘在水泥路上碾过的声音,伴随着金属锁链的摇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菜农们已经骑着三轮车去菜场了,好像万物倏然苏醒,带着依稀的晨光纷沓而来。
她觉得时间早的很,但也睡不着,就起床整理整理要带去的东西。
木质的楼板传来轻微的响动,周妈妈大概是起床了,周仰和把书包的拉链拉好,也下了楼。
“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周妈妈有点惊讶,手上还舀着一碗米准备往锅里倒。
周仰和洗完脸也闲得慌,一把拿起锅,自顾自的煮起粥来。
“睡不着,”她顿了顿,“等会去喻溪那里写作业。”
提起这件事她的语气就轻快起来,周妈妈上下打量了她一会,乐呵的说道:“那你也不用这么早起呀,人家姑娘也没起呢么……”
周仰和笑了笑,煤气灶上开着小火煮着粥,她慢悠悠的搅拌着,看天渐明。
喻溪是被单玲来叫起来的。
起初她很不情愿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哼哼着不愿起来,单玲来一把掀起她的被子,说道:“人家小姑娘在沙发上坐了半天了就等着你起来呢。”
喻溪打了个哈欠,长发乱糟糟的遮住脸,迷糊的问:“谁啊……”
“应该是叫周仰和的吧。”单玲来板着一张脸看着床上睡姿不雅的女儿,“说是你叫她来的。”
喻溪本来不想理她妈在耳边跟个苍蝇似得嗡嗡嗡,一听到周仰和的名字,顿时一个激灵,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把一头乱发从头顶往后掀了掀。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急急忙忙的就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和单玲来说:“妈,你先招待着啊~我我马上就好。”
单玲来没好气的走出了房间。
一关上房门就看到周仰和坐在沙发上的声音,腰板挺得直直的,齐耳的短发遮住了半张脸,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前茶几上的开水还烫的很,散发出袅袅的雾气。
这孩子看上去也是个蛮倔的人,单玲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想。
她走上前,温和的问:“仰和?仰和是吧。”看到周仰和听到声音看向自己,“你吃早饭了吗?阿姨下去买早饭。”
周仰和忙说了声“吃了,”头点的有力无比,跟小鸡啄米似得。
单玲来拿下挂在钩子上的包,一边换着拖鞋,一边颇有些歉意地跟周仰和说:“那阿姨下楼买早饭去了,溪溪已经起床了,你再坐会吧,茶几上有糖你自己那啊……”
单玲来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把周仰和听的拘谨起来,连说了好几声“好的。”
喻溪刚打开门就看到周仰和正襟危坐的样子,下意识的就笑出来,周仰和一回头就看到喻溪顶着一头乱发笑的花枝乱颤的,顿时无言。
“仰和你再等我几分钟啊,”喻溪拖着鞋“达拉达拉”的走进卫生间,隔着一扇门传出她元气满满的声音:“我很快的啦——”
周仰和想象了一下喻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对着镜子刷牙还有抽空喊话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又马上停下来,咳了咳嗓子,装模作样的喝了口水。
等到周仰和在喻溪房间坐下准备拿书的时候已经五分钟过去了,她等的到喻溪洗完脸刷完牙,还得等喻溪挑衣服换完衣服。
喻溪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选择困难症,每天早上都要纠结穿什么,在衣柜前把衣服拨来拨去好几遭,愣是选不出来,有好几次快迟到了才随便拿了件套上就走。
至于为什么不前一天晚上选,她也曾经这样试过,但还是选择困难到拖到了第二天早上。
周仰和就坐在喻溪的书桌前侧身把手臂放在背靠上,托着脑袋看着喻溪手忙脚乱。
她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喻溪,像是在写观察日记似的在心里写下:喻溪挑衣服要很久。
好像关于“喻溪”的这项调查研究是她多年来唯一不会失去兴趣的一件事,对方微不足道的事情她会记着,对方焦头烂额的样子她会记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要全程扫描,不能放过。对喻溪新的认识可能会推翻从前的印象,但是没关系,她想深入的了解面前这个人,不是简单的远远望一眼看到的慌乱定义,也不是晨操上下的偏头一看,而是真真正正的全部。
周仰和一点也不着急,虽然明天就要阶段测试了,她还是饶有兴趣的打量喻溪,反正要给她补课的人还没准备好,她一个人干着急也没什么用。
喻溪看到周仰和淡定观望的样子气得不行,把手上的衣服甩在床上,一把拉起周仰和,推到衣柜前,“你帮我看看啊别傻坐在哪里。”语气听上去冲的不得了。
和周仰和认识的时间长了,喻溪倒是没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她觉得周仰和的包容性很强,好像能让她生气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样,除了偶尔佯装生气会让对方失色,其他撒撒娇摆摆谱之类的周仰和都纵容的很。
她指了指面前的衣服,又戳了戳周仰和的脸,“吶,帮我挑挑咯。”
周仰和无奈的把喻溪的手放下,凑上前看了看衣服,挂满了柜子的衣服让她头都痛了,转头就跟喻溪说:“你今天不出去就凑合吧,随便拿一件。”
她对服装搭配一向苦手的很,不过还好,她衣服连喻溪的一半都没有,人又随意的很,倒是完全不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喻溪看了看周仰和皱着眉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双手使劲儿的挤了挤脸,吐出一口气,周仰和以为她会放过自己了,结果说出来三个极其嚣张的“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