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煮小妹今天怎么没来?
有点失望的舒颜只好去买狼牙土豆,她问卖土豆的大妈,“阿姨,卖关东煮的今天怎么没来啊?”
大妈边摇晃钵子边说:“那个小妹没来好几天咯!说是不在这做生意了,要去念夜校,完了可以有个好出路哩。”
“我先拿根签插-着吃,饿死我了。”舒颜从剪了一半的矿泉水瓶里抽了根木签,从大妈还在搅拌的钵子里挑了根肥土豆,嚼巴嚼巴,“上了夜校就有好出路?那可不一定。”
夜校是成人教育的一种,出来就是函授,比不上正经本科生,哪有那么容易好找工作?
那大妈把土豆和菜赶到纸碗里,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有个漂亮的姑娘跟着她一块,听说就是那姑娘让她去读的,出来可以去出版社还是什么地方打工……”
“咳、咳咳咳——”
大妈急忙递给她一瓶水,“慢点吃,呛着了吧!”
舒颜灌了一大口水,抹嘴,“没事儿,阿姨你再做一份,这份不要辣,糖醋的。”
☆、第38章 进化
等大妈做好了土豆,装进塑料袋封好,舒颜拿了十五块给她,大妈找了她两块零钱。舒颜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阿姨你这不对啊,一碗土豆六块钱,两碗十二块,你怎么才找我两块呢?”阿姨在毛巾上擦过手,嗔怪道:“你这闺女,账倒是算得精,忘了手上的矿泉水了?”
经大妈这一提醒,舒颜才想起刚才呛着时顺手接了她递过来的水,看了看矿泉水瓶。已经开瓶喝过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好吧。”舒颜把两张一块收进兜里。
大妈笑话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一块钱都要计较的年轻人哩。”
她也没想计较,就是和数字打交道习惯了,跟钱沾边儿的不用计算,脑子一过心里就有数了。可姚书晗总想方设法让她省钱,给她买这样买那样,就连兰兮也问她是不是缺钱。她母亲病重住院,父亲工资也不高,手头的确不宽裕,但是她也只是过的拮据,从没觉得自己生活里表现出穷鬼附身的样子。
换做以前,舒颜不会多想,可这些日子来的经历渐渐改变了她的想法,一个买土豆的小插曲就让她陷入沉思:就像兰兮说的,人与人是不同的。理解方式不同,所以你可能会误会他人的做法。表达方式不同,所以你可能无法正确地向他人传达你的想法。
舒颜觉得自己表现很普通,但姚书晗怎么看呢?而舒颜又真正清楚接收到姚书晗传出的信息了吗?
舒颜一路想着往回走,没一会就觉得头疼。于是她停下来,站在风口吹凉,让脸冻得发僵了再继续走,接着之前的思路细细摸索。一开始还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舒颜想要确定一个明确的问题,这样才好抓住一个方向去解答。
一直到了家门口,她也没有理出一个完整的思路。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糟糕。
姚书晗给她开门,嘴上说晚上加餐不好,可还是很开心地陪她吃土豆。
看着舒颜用签子插了同一根土豆三次还没插起来,姚书晗亲自动手帮她插起来喂给她吃。
舒颜托着腮帮,眼神没有聚焦,待姚书晗把土豆送到她唇边,她才看着她笑了笑,张嘴咬下去。
“你在想什么呢,吃东西都能走神。”姚书晗数落她,“你这种神经大条、情商负数的人根本就不适合思考这么神圣的精神活动好吗?神经粗的人多做事就好,动脑筋的活还是交给我们文化做。”
舒颜觉得好笑,身子往后仰,看着姚书晗说:“你对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你别误会。”姚书晗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我是想对你好的,很好很好,别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好。”
有点失神。舒颜点下头,“那你为什么不对我好呢?”她只是就着姚书晗的话问下去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姚书晗却耸耸肩,语气有点自暴自弃,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道:“舒颜,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我姚书晗对你不好吗?”
舒颜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很想告诉姚书晗她不是那个意思,但她能猜到如果这么说了,姚书晗就会问她“那你是哪个意思”或者说“你当我没说过”。
文字上弯弯绕绕的功夫舒颜自知永远赢不了姚书晗,不论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这是天注定。不过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自己什么样便是什么。
舒颜最近一直在思考在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情况下怎么回答姚书晗。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舒颜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最后还是姚书晗给她解开了。姚书晗说:神经粗的人多做事就好,动脑筋的活还是交给我们文化做。
那行啊,她就多做事少说话吧。
舒颜站起身,走到姚书晗身边,攥着她胳膊把她拉进怀里,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抱住她后脑勺,狠狠吻住她。
姚书晗惊讶地睁大眼,两手抵在她胸前,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逃不掉干脆放弃了,仰起脖子任着舒颜胡来,只是紧闭嘴唇,说什么也不让她的舌头进入口中。
“嗯——”姚书晗惊呼一声,舒颜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手心和胸脯只隔了一件单薄的体恤衫,姚书晗能清晰感受到舒颜心脏的跳动,每跳动一下,姚书晗的指尖都会跟着轻微颤抖。
姚书晗有半分恍惚,抬起头,目光撞进舒颜漆黑的眼。
那两只黑洞洞的瞳伸出手,要把她抓住。
低下头,姚书晗想躲开,却被她紧紧抱牢。
舒颜把姚书晗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轻柔抚摸她的长发,低声道:“你说得对,那我为什么不对你好呢。”
姚书晗在她怀里愣了一会,良久,从舒颜背后环住她肩膀,似是哭,又像笑。姚书晗说:“傻瓜。”
摸摸她的头,舒颜笑着说:“书晗,我要你记得我比你大一岁。”
姚书晗不解,“嗯?”
“所以该我照顾你,比你对我好地对你好。”舒颜说。
姚书晗把脸埋在舒颜怀里,在她背上打了一下,说:“你的语文还是很差,说的是病句。”
舒颜笑:“没关系,你的语文好,听得懂我的病句。”又加一句,“只有你听得懂了。”是啊,姚书晗,大概只有你能像个傻子一样喜欢我十几年了。被侮辱,被电击,被催吐,被朋友抛离,被父母厌恶,你都不放弃。
你都已经这样了,这个世界上,我要到哪里去找第二个深爱舒颜的姚书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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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赶完卷子高天鸿会家里人说出去散步换换脑子,高母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被丈夫叫住了。
高父说:“儿子那么大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于这个品学兼优的争气儿子他很是满意,除却前些日子的有点不愉快,一气之下还打了儿子一顿,不过男人嘛,耍点浑又何妨?那是血气方刚!而且高天鸿第二天就乖乖回家承认错误,学习比以前更努力,态度也更端正,高父表示很满意。
“学累了,出去锻炼锻炼,要劳逸结合。”高父又道。
高母还是不放心,嘱咐儿子说:“小鸿啊,出门带好手机,有事就打电话啊。”
“妈你放心吧。”
高母追到门口,探出头喊道:“八点之前要回家啊!”
高天鸿小跑着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出了小区门,高天鸿狂奔去公交站台正好赶上快开走的车,他坐在后座窗边,塞了一只耳麦在耳朵里,闭上眼静静听歌。不一会就到了景祥花园。
姚书晗每次去看吴均泽之前都会提前一天给他打电话,害怕吴均泽有什么事不方便见面。恰好这天晚上姚书晗是要带舒颜去看他的,因为前不久吴均泽说有些数学题不会。
高天鸿一进门就把吴均泽压在门板上,从衣服下摆摸进他的衬衫,还嫌衬衣太紧松了他两粒扣子。
吴均泽被高天鸿吻的喘不过气,推推他的肩膀,“别在门口。”
高天鸿揉揉他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阿泽,我太想你了。”
“我也想你。”吴均泽抱住他。
想起待会姚书晗要来,吴均泽又撑起头,说:“等会姚老师要来,你早点回去吧。”
听到姚书晗要来,高天鸿有点不高兴,“她怎么又来?”
吴均泽笑了,拉着他坐到床上,给他倒了一杯水,说:“这是她的房子,她怎么不能来?”看着高天鸿把水灌下去,道:“我说有题不会,她带朋友来教我。”
“什么题?你可以问我啊。”高天鸿不乐意了。
吴均泽说:“你学习忙,别总想着我。再说你讲的能有老师好?”
高天鸿不屑地切一声。
吴均泽坐到他身旁,把手放到高天鸿手背上,头靠在他的肩,“我知道你厉害。就只有一个月了。我俩都加把劲,考一个大学。”抬起头看向高天鸿,高天鸿也看着他。
“阿泽……”高天鸿静静看着他,不自觉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压着嗓子又低低叫了他两声,身子慢慢前倾,把吴均泽放倒在床上,俯身去吻他的唇。
吴均泽条件反射地反抱住他,顺从地回吻。
“天鸿,这是姚老师家,我们不能……”
高天鸿亲吻他的喉结,安抚道:“没事,我就摸摸你。”
吴均泽的脸唰的红了,别过头嘤咛一声,点点头。
“阿泽,我爱你。”高天鸿咧开嘴,笑得有点傻,眼角往下弯,还有细细的纹。
明明还是十七岁,就有了皱纹,以后该怎么办呢。吴均泽皱皱眉,想用手指抚平心上人的细纹,但看着他的笑,想:只要他快乐,什么都好了。我觉得都好了。
两个相互思慕的青涩少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不容易有了亲密接触的机会,难免擦-枪-走-火,高天鸿再克制,还是免不了一场狼狈。
年轻人火气旺的直接结果就是,姚书晗带着舒颜走到门口敲门了,吴均泽才猛地推开高天鸿,慌乱收拾战场。
高天鸿还在穿衣服,吴均泽理好床催他快一点,高天鸿也心急,体恤衫都套反了,只好脱下来重新穿。
吴均泽打开门,脸色有些不自然,故作镇定道:“老师好。”
姚书晗看向屋里,“怎么,有朋友来了?”
这时候高天鸿走出来,跟姚书晗打招呼,“姚老师好,我……我来看看均泽。”
舒颜看了他一眼,揉揉鼻子,轻咳一声,走到吴均泽身旁拍他的肩,“我来给你讲数学。”
吴均泽愣了一下,高天鸿也有些惊讶。
吴均泽问:“您是数学老师?”
“当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全国一等奖,高考数学148,d大数学专业,中学副高,市级骨干教师,给你讲几道题绰绰有余。”舒颜咂咂嘴,说完进了书房。
“谢谢老师。”吴均泽低着头跟进去,偷偷给高天鸿使了个眼色。
姚书晗把两个孩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腥气,也不说什么,指指锁起来的她的卧室,“天鸿你随意,我进我房间看书。”
高天鸿急着摆手,“没事没事,那个、老师,我就回去了,太晚家里该催了。”
“行,”姚书晗说,“路上小心。”
“哎。”高天鸿又跟吴均泽道过别就走了。
姚书晗走进卧室,关上门,看着许久没开过的书柜叹了口气。
☆、第39章 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