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 无期
离凰入阵,里面当真是黄沙连天,迷雾烟蒙,离凰落地,脚深深陷入沙子,漫过小腿,离凰勉强往前移动,一会儿,身后一道深深地痕迹。
渐渐,离凰的腰也埋了进去,离凰咬牙,凤玦的气息还在前面,离凰汗流浃背,白衣紧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仿佛被蜘蛛丝网住一般。
离凰走着,突然感到腿撞上了什么,俯身徒手挖开,是闪着青光的凤玦,凤玦明明暗暗,离凰已是强弩之末。
凤玦找到了,那凮儿也应该就在附近。
“凮儿,再等一会儿……”离凰咬住唇往前,突然前方一阵寒光,“绝离!”离凰欣喜若狂。
离凰念动咒术,绝离破沙而出,离凰渐渐失望“怎么不带凮儿出来?”
绝离亲昵地绕着离凰,离凰接住它,“绝离,凮儿在何处?”绝离绕了两下,指向远处,“还要往那里走吗?”
离凰看向天空,午时三刻快到了。
绝离将离凰带到那里,离凰抓起绝离,往下挖,绝离无奈的顺从,即使在沙漠中,绝离寒气也甚重,离凰不曾察觉。
离凰拼命往下挖,却还是嫌太慢,让绝离一边挖,自己一边用手刨,渐渐细嫩的手被沙子摩擦出了血,一点点染红了沙。
蓦然,离凰看到了一只手,连忙将他拖了出来,当真是留凮。
留凮满脸沙子,离凰轻轻抹去,大声唤着“凮儿!凮儿!”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死寂。
离凰背起留凮,留凮身上的沙子抖落进离凰衣领里,硌的生疼。
承受两人的重量,离凰陷得更加深了,漫到了胸口,举步维艰。
离凰看向天空,近乎绝望,午时三刻,到了……
沙子霎时开始流动,离凰站立不住,如陷泥沼,离凰凄惶的笑了“看来只有这样了”
离凰看向背上的留凮,轻轻说“凮儿,若你能听到,记着,你的父亲尚存于世,去找他,也不至于孤苦一人,还有,对不起……”
离凰笑的越发温柔,“若你听不到,那么,凮儿,我……动情了……可惜,来不及了……”
话语淹没于沙尘中,离凰使出了鸿蒙之力,连两成功力都没有的离凰,使此技等同于自杀。
红光一片,将所有的流沙聚集凝固,生生破出了条路,“绝离,拜托了!”将留凮甩了出去,绝离寒光笼罩,带走了留凮。
离凰只觉血冲入喉咙,力量源源不断地被抽离,凤玦刹那间破碎了,离凰猛吐鲜血,鸿蒙之力停不下来,流沙又重新流动起来,离凰看向留凮离去的方向,笑了。
“世恒,好生过……”
外界,那人与至清交手,排兵布阵互不相让。
蓦然,黄沙阵破,留凮冲出沙尘,那人察觉到,大惊。绝离破阵,有人接住了留凮。
来人御剑,接着留凮,满目复杂,“你出来了,那他呢?”
蓦然,朱雀神力,沙阵破碎,敌方已然被接连的神人弄得人心惶惶,有了退意。
“退了!”听到声音,那人意识到什么,宣布退兵,前军作后军退去。
那人落下,将留凮扔过去,被胥靡接住,“今日事,不可外传,此乃神谕!”
原先的沙阵破解后,一颗沙子都不剩,只有离凰躺在血泊之中,来人连忙抱起他,低声喊“离凰!你当真是疯了!”
“你还不能死,你死了,师尊的魂魄怎么办!”来人正是子笙,转而自语“你的手……被冻伤了?”眼神y-in冷下来,“绝离剑气……”
“走,我要你活!”子笙带着离凰消失。
众人围拢,却见留凮呼吸平稳,两神人相助,未曾有事,众人皆以为留凮有神灵相护,敬意油然。
留凮昏迷中似听到师父声音,却挣扎着难以醒来,“父亲?动情?还有,世恒……是谁?”
睡梦中,听到无数的声音“澈儿……”“世恒……”“凮儿……”你们都在喊我吗?
那我……到底是谁……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 至清无鱼,至察无徒
留凮依稀听见吵嚷,渐渐转醒,勉强坐起,见帐外一群兵士围着傻郎推推搡搡,几个嘴里不干不净“他娘的!都是你这个捡来的杂种!”至清不在,姜胥靡又是个急脾气,也跟着说着些荤话。
留凮连忙制止,声音沙哑,胥靡听见了,不情愿地提进了傻郎。留凮问明原委。
傻郎原来拿着两串糖葫芦欢天喜地地跑进帐里,才说了几句话,就被胥靡打了,胥靡的手劲……
原因是,当日,傻郎见留凮他们忙着开挖山脉,自己无趣,就出去玩,走了些路,遇到一个墨色衣袍的人,给了一串糖葫芦,问了西北军营现状,他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所知道的计划安排倾壶倒出,引来了敌军。
留凮听明了胥靡所言前因后果,胥靡x_ing急,将子笙的嘱咐都抛了,这么多人,他脾气最大,所有人都忌惮他几分,就算有人记得嘱咐也没人敢劝,都巴望着至清的出现。
看着委屈巴巴的傻郎,“傻郎,你说这串糖葫芦是一个穿着墨袍的人送的?那……另一串呢?”
“是个好看的……”傻郎突然噎住,犹豫着什么,胥靡说道“有话快说!”
听胥靡一吼,傻郎眼泪就下来了,哭哭唧唧地抓着留凮“爹爹,爹爹……”
“傻郎,但说无妨”说着示意胥靡出去,胥靡怒目而视,哼了一声,出去了。
“不是傻郎不说,傻郎不知道,给傻郎糖葫芦的是个哥哥还是姐姐?”
“?”留凮看着傻郎红彤彤的眼睛,也不像是在说谎。
“那然后呢?”
“我告诉了他爹爹的住处,他就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傻郎说着还比划着,未干的脸庞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
留凮低头,为他擦去,“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那……你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只说了爹爹的住处!”
留凮摸摸他的头,“不怪你……”说着安慰的话,“胥靡,你带大伙儿进来”
胥靡与傻郎互瞪着,傻郎气鼓鼓的,腮帮子本就肿了,这下鼓得更厉害了。
留凮开口“今日,傻郎虽有错,引来敌军,不过念其亦带来救兵,将功补过,并不追究”
胥靡不平“为人将领,赏罚不明,我不服!”
“与一稚子相争,这便是胥靡你的肚量吗?”留凮声音也高了。
“这小畜生来历不明,分明是个j-ian细!你还巴巴地护着!老子……!”
“胥靡!”至清急急忙忙地进来,连忙拉住他“胥靡,五十鞭,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也认为是我的不对吗?”至清一愣,胥靡并未说话,只是看着他,可至清却分明听到了。
“先生,如何罚?”留凮淡淡地开口。
至清犹豫了,看了一干将士,眼神渐渐清冷“姜胥靡,违背军令,冒犯将领,罚一百军棍!即刻执行!”
胥靡看着至清,什么也没说。
留凮微微皱眉,“先生,是否太过?”
至清拱手,“为人将领,赏罚必须分明,胥靡有错,至清罚之,不过小公子亦有错,清认为,罚面壁三日,只供午饭,方才可以”
“爹爹……”傻郎一听不能吃饭就急了,留凮怜爱的看着他,“就这么办吧,傻郎乖……”
“哼!”傻郎朝至清一跺脚“坏蛋!”
至清未曾反应,拱手出去监督胥靡受罚。
至清掌罚,众人皆知胥靡与至清交好,本以为他会徇私,所以执行时都放轻了棍子,留凮听出棍子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也无意与胥靡结仇,也借机卖个人情给至清,留凮与傻郎单独相处。
留凮突然意识到什么“等会儿!”握住傻郎的肩膀。
“你先前对那人说这些时,叫我什么……?”留凮有些害怕。
“爹爹呀!”傻郎举起一串糖葫芦,“爹爹,这个没被刚才的大坏蛋弄脏,爹爹吃!”笑颜如花。
他知道,大坏蛋是指胥靡。
留凮感觉有根筋断了,如果来人是师父的话……天哪,完了!我要解释!我要解释!
留凮现在可管不了什么大将风范了,抓耳挠腮起来,刚冲出去。
却见,至清指示负责惩罚的人卯足了劲打,原本不过只有擦伤,现在却是满背的血痕,木棍粗糙,更是痛苦,众将士看的胆战心惊,留凮见状,小声道“先生不必如此较真,正是用人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