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芫蔫了吧唧地回到家。
陈雨在厨房里哼着曲子煎蛋，心情美丽如晴朗的天。
沈芫把风衣一脱，随手扔在了沙发靠背上，闷闷不乐地一屁股坐下，两脚搭上茶几，双眼无神地放空。昨晚谭笑的那一句“媳妇儿”叫得她很不爽，非常不爽，特别不爽。
陈雨听到声响，走出厨房看到散出一股阴霾之气的沈芫，慰问道：“要吃火腿煎蛋么？我还煮了玉米粥。”
“当然，给我多做些。”沈芫头也没回道。
陈雨没想到沈芫答应的这么干脆，通常情况下她都是不吃早饭的，调笑道：“你是要化悲愤为食量么？”
沈芫死鸭子嘴硬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悲愤了？”
陈雨说：“你去照照镜子，你也能看到。”
沈芫抬眼望天花板，忽然问道：“几天没浇花了？”
陈雨在厨房里磕鸡蛋，一边剥壳一边问：“你说什么？什么花？”
沈芫叹气起身，萎靡不振地走去阳台，姿势略显怪异，吓得陈雨一阵嚎：“你要做什么？别想不开啊！”
沈芫抖了抖肩膀，挺直腰板，倍有范儿地走到阳台拿起喷壶给她的吊兰、仙人掌、君子兰和厚脸皮浇水。
陈雨端出两盘煎蛋，自己的盘子里两个，沈芫的盘子里三个，还有一小砂锅的玉米粥。
沈芫放下喷壶回到客厅吃饭，喝了一口玉米粥：“这个玉米粒没有家里的好吃。”
“想家了？”陈雨头也没抬地随口问道。
“没有。”沈芫说：“我想吃鸡蛋羹了。”
陈雨拿起筷子夹住一块煎蛋，说：“想吃去外面吃吧，姐姐我吃过饭就要去上班了，没功夫伺候你咯。”
第十二章
乱中有静，繁华的城市热闹不了每个人，总有那么些人的生活静得犹如潭水。
沈芫洗好碗碟，两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两眼无神地对着水槽发呆，她怎么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
“还贪恋着你的风情，诱惑着你的神秘……”手机里传来的铃声把沈芫唤回现实，她随便擦了擦手，找手机。
“喂……”沈芫对着手机发笑，是谭笑打来的，她很高兴谭笑还记得她的电话号码。
“沈芫，你不应该和张媚说那些话，她才是我现在的女朋友。”电话里的谭笑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们是一对？”沈芫无赖道。
谭笑说：“她是我媳妇，我们打算结婚了。”
沈芫噗嗤笑出声：“笑笑，你别闹。”谭笑的家人很保守，沈芫心里清楚她不会出柜，更别提就这么随便结婚了。
谭笑：“我打电话给你是觉得我们当初是好聚好散，不至于闹得这么僵，我也希望你不要和张媚说什么奇怪的话，更不要打她什么主意。”
沈芫的笑凝在脸上，她显然没想到谭笑对张媚是认真的，沈芫明明觉得她们两个看起来那么不般配，又转念一想，自己和谭笑好像也没有多么般配。她说：“我们真的……没可能了么？”
谭笑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沈芫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苦笑着把号码存了起来，打上备注“笑笑”。
沈芫有些害怕谭笑因为她的关系不愿去店里上班，前思后想还是发了条短信：笑笑，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到我这来上班，外面的那些地儿你知道的，在我这至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不用陪酒应酬。你别跟我闹气，那天晚上的事我道歉，对不起，虽然我并不认为我错了。
两分钟后，谭笑回：嗯。
沈芫照常做着她该做和要做的事情，除了心情其他的并没有因谭笑的出现乱掉。
傍晚时分，陈雨发短信告诉沈芫晚饭不回家吃了，让她自行解决。沈芫想了想，干脆把林楠和肖晨约了出来。
火锅店里，沈芫拿着手机不停发消息，她已经独自在桌前坐了十分钟了，那俩人还没到。
肖晨迈着不慌不忙地步子终于赶来，顺手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搭在椅背上，看了眼手表笑嘻嘻地说：“刚到点，我可没迟到啊。”
刚说完，林楠着急慌忙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了一会，没，没迟到吧？”
“快坐快坐，要饿死了。”沈芫看到林楠红扑扑的脸蛋，不好说什么，也就不追究了。
沈芫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吃过火锅了，主要是没人陪她来，自己一个人占一桌又觉得不好，便一直拖着。
林楠看到沈芫吃得很像，脸上漾起一个看孩子的笑容，沈芫余光捕捉到他充满“宠溺”的目光感觉不大自在：“阿楠，你看肖晨就够了，别这么看我。”
林楠挠了挠头，还是有些羞涩：“好……我不看了。”
肖晨用勺子捞起一个鱼丸放到林楠碗里，说：“你沈姐会害羞的，她受不了你这么可爱的小男生盯着她瞧。”
林楠“哦”了一声，红了脸颊。
沈芫别了一眼肖晨：“阿楠，你放松点，不要这么拘谨，以后沈姐说不好三天两头叫你出来吃饭，你这么矜持……肚子可就受罪咯。”
肖晨无视她的眼神，说：“阿楠，你看到没，你沈姐就是有钱任性，三天两头请客，以后你要是饿了就直接找她。”
沈芫低头吃鸡翅，桌下的脚狠踢了肖晨一下，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林楠咳了一声，喝了口清水顺气，说：“好，我不害羞。一定不辜负自己的胃。”
“其实我失恋了，约你们出来悼念一下我的爱情。”沈芫夹起小半截玉米，说。
肖晨和林楠异口同声道：“啊？”
林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肖晨却一清二楚，只是还是听不懂沈芫话中的意思，一时之间，二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芫又夹了些菜放在火锅里，说：“啊什么啊，我不过要继续做单身狗而已，你们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肖晨挑眉：“谭笑呢？她不愿意搭理你？”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妈的，想找个人喝酒都找不到，你们一个个的！”沈芫想起找人喝酒这事就烦，方浩挺能喝，可惜正开外挂奋力追求陈雨，肖晨自制力太强，不尽兴，店里的人也不行，特别是晏彬，万一把他灌醉，晏彬那个相公能砸了她的店，自己喝闷酒又太憋屈。
肖晨笑道：“文明用语，切勿粗口。”
林楠看出了沈芫的烦闷，接声道：“要不我陪你喝吧，周末没课，不碍事。”
沈芫隔着雾气看了林楠一眼，说：“小鲜肉，你成年了吗？你陪我喝酒肖晨小哥咋办？”
“我21了！早成年了！至于晨哥……晨哥……”林楠被沈芫说的有些难为情。
肖晨给林楠倒了杯可乐，说：“别理她，逗你玩呢，她一会还得去上班，哪有时间喝酒。”
林楠接过可乐，疑惑道：“晚上上班？”
沈芫不想让林楠知道她的职业，于是连忙抢声道：“嗯，对，得回去加班。”
肖晨会意，不再多说。三个人东扯西拉，这顿饭吃得比先前轻松许多，气氛也暖了不少，趁热打铁，沈芫偷偷塞给肖晨两张《类似爱情》的电影票，让他带小鲜肉去看。
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半小时，散桌时沈芫低声跟肖晨说：“朝前看。”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林楠露出了一个意味隽永地笑，独自一人离开了。
谭笑的一番话让沈芫心灰意冷，可她又不想放弃，心里很纠结。沈芫趴在吧台上点开手机，挂上企鹅，她想找个人聊聊，来转移注意力。刚打开网络，企鹅和微信同时响了起来，她没有关掉这两个交友软件的后台自启，点开后台的消息提示才看到是好友请求，是阳湉湉下午发来的。
乱收天：别介意，自动推荐的通讯录好友。
沈芫嘴角翘起，同意了请求，她怎么都感觉这个御姐没有看起来那么女王，可“乱收天”这是个什么名？
乱收天：晚上好，才上线？
北方宿：嗯，晚上好，我上线时间不太规律。
乱收天：你的昵称看起来挺深奥。
北方宿：不深奥，一个人名而已，倒是你“乱收天”可真够狂的。
乱收天：哪有，也是一个人名而已。
沈芫想了想觉得念起来有些耳熟，正嘀嘀咕咕念着，晏彬突然出现把手机塞了过来，一脸的兴奋地说：“快看快看，北方秀的剑出来了，可惜有点贵，要一千三。”
她想起来了：名剑无名，倦收天。这是北方秀的诗号，于是给阳湉湉回了一句：我只听说过倦收天，不知道乱收天。
乱收天：我也只听说过北方秀，没听过北方宿。
沈芫隔着屏幕哈哈大笑，真的是太巧了，原来她们都喜欢看《霹雳侠影》还是“道友”！
晏彬看沈芫不搭理自己，直接用自己的手机盖住沈芫的手机，沈芫抬头看了她一眼，侧过身抽出手机，回道：我还在上班，回聊。
晏彬看到沈芫放下手机，说：“勾搭上了？这么顺利啊……那也没有多难搞嘛。”
沈芫白了他一眼，说：“瞎想什么，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想收藏自己买啊。”
晏彬撅嘴道：“一千三呢，店主说了，一口价，限量版呢。”
“上次老娘买了一把碧血长风，是他妈的谁给折断的？”沈芫白了他一眼。
晏彬伸手推开调酒的小哥，亲手调了杯鸡尾酒给沈芫，讨好道：“我又不是故意的，看到它断了也很心疼啊，我的错嘛，你再考虑考虑？”
沈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找你相公去，让他给你买，你出卖一下肉体，他就能给你弄十来把。”
晏彬伸手夺过手机，不悦道：“没法聊了，我去忙，您继续。”
沈芫瘪嘴不管他，打开微信找通讯录好友，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谭笑的微信，滑了两圈都没有，又刷新滑了一遍，终于看到一个昵称空白的，她忐忑地添加了好友，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同意后她没有说话，而是悄悄点进了朋友圈，谭笑的朋友圈只有一张夜景图和一句话“往事不可追，旧爱呢？能回首吗？”
显然这是新注册的小号，沈芫有些高兴，立马锁了自己的某些动态，又跑回来评论道：回忆追不来，但人未死爱还在，有什么不能回首呢？
沈芫没有等到谭笑的回复就赫然发现……自己被删了。铃声再响，她返回聊天界面。
乱收天：不早了，我先睡了，晚安。
霓虹闪烁，哭笑同声，沈芫带笑回了晚安，招手要来一瓶伏特加，她说：“我要是喝醉了，你们给我看好场子！”
调酒的小哥笑着点头。晏彬悠悠飘来，又递来两瓶酒：“给我放个水，我陪你喝？”
沈芫笑眼弯弯：“好啊，自己付钱。”
晏彬放下酒，脸一板：“你喝吧，有客人叫我了。”
第十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个人喝酒很是苦闷，想发发牢骚都没人听，自己说醉话给自己听，怎么想怎么白费力气，三瓶伏特加下肚，沈芫双颊已经有些发热，她趴在吧台上，脸贴着台面，眼神有些迷离。
沈芫借着酒意放空大脑，这是她减压和放松的必要手段之一，其实还没有喝醉，可是不想也不能喝了，因为在酒吧独自买醉非常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