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全是中国移动发来的短信提醒,两条阳湉湉的未接来电提醒,一条陈雨的,还有晏彬、杨泽和杨洁三人各自两条。
沈芫啧了声,坐在出租车上一个个回电话,陈雨不用说了,打电话只是为了告诉沈芫她晚上不回家吃饭,阳湉湉的电话关机,晏彬的也关机,还好他附加了一条短信,说是想请几天假。
沈芫看完也没回复,晏彬很少请假,突然一请假就算不同意也没用,该不来还是不会来,他就是这么个我行我素的人,更主要的是人家有大靠山。
杨泽和杨洁让她纠结了好一会,衡量半天还是觉得先问问杨泽有什么事比较好。
“喂?杨总,有什么事吗?”沈芫对杨泽一直很客气。
杨泽沉吟了一会,问:“晏彬这两天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沈芫想了想,如实道:“哪里不对?这倒没有,只是情绪上有些低落,我还以为是跟你闹气了,就没多问。”
杨泽说:“嗯,那没事了,打扰了。”
沈芫叹气,脑子里简单过了一遍他们的事。杨泽是当地有名的酒吧老板,同时还开了一家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娱乐会所,财大气粗。晏彬刚来她那工作时,杨泽差点带人来砸场,原因很简单,就是自己的人跑到她这来作死,无法接受。
在晏彬的一再坚持下,杨泽妥协了,高富帅能容忍自己的小男友跑到别家的酒吧做服务生,这得多大的心?眼不明的都看得出来杨泽有多宠他。
昨夜里晏彬那一副蔫蔫的样,沈芫也知道他们之间肯定出现了问题,听话里那意思很有可能是有第三者插足,不过甭管是不是真的或是什么误会,她们这些外人都插不上什么话。感情这事,谁还没个三年之痛七年之痒的?
沈芫抬起食指敲了敲手机屏幕,又给杨洁回过去,出乎意料的是杨洁并不是为了哥嫂的事打来的,完全是赶巧赶到一块了。两人闲聊了几句就挂了,她们都赶着去吃饭,杨洁听起来还忙得不亦乐乎。
十分钟后沈芫在公交站牌下接到谭笑,带她去了段姐的面馆。
段姐对谭笑的印象不错,一向心直口快的她也没说什么难为情的话,只是仍然对谭笑说走就消失的做法有点小意见,懒得多说。
正吃着,沈芫听到面馆门外有争吵的声音,隐隐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便扭过头透过玻璃往外看。
谭笑看沈芫姿势古怪,问道:“怎么了?外面有什么事么?”
沈芫吸了口凉气,摆手道:“没事,看到个熟人,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面馆外,一男一女站在门口拉扯,雨伞掉在地上,两人都淋着雨,男的拽着女的要往车上拉。
沈芫举着一把黑伞,看了眼停在路边的黑色昂科威,又看了眼走路不稳但言语决然的阳湉湉,上前扯回阳湉湉被拽着的手腕。
人模狗样的男子怔了怔,怒道:“你谁呀你!别多管闲事!”
阳湉湉往后一靠,半倚在沈芫身上,小声道:“妈呀,可算来帮手了。”
沈芫看到长得相当贼眉鼠眼的男子顶着一头油腻腻的绵羊卷,一阵反胃,赶忙从后面搂着阳湉湉转身回面馆,男子突然冲到前面,挡住去路。
“我今晚在街尾参加同学聚会喝了点酒,有点发飘,身子反应迟钝,千万别让这货把我弄走咯。”阳湉湉靠在沈芫的肩上,醉呼呼的说。
沈芫嗯了声,不耐烦地瞪着男人,说:“让开,我的面马上要冷了。”
男人哟了声:“你谁呀你,男不男女不女的,从哪冒出来的?这是我同学,她喝多了我得送她回家,你才给我起开!”
沈芫看到男子近身,屈膝踢出一脚,白了他一眼:“说了让你别挡道,怎么还不如条狗。”
“嘿!你别太过分啊!”男子捂着肚子退后,指着沈芫说。
谭笑举着伞站在面馆前,问沈芫:“怎么了?”
“笑笑你来得正好,来把湉湉扶进去,这拦路狗想咬我,我收拾收拾他。”沈芫伸着脑袋喊道。
“我呸!你才拦路狗!晦气,你们走吧走吧,遇上你算我倒霉!”男子对着地面空吐道,悻悻转身上车。
沈芫笑着朝他喊道:“酒驾得当心呐,被抓到就惨咯!”
两人搀着阳湉湉进了面馆,谭笑已经吃饱,沈芫狼吞虎咽地扒光面条。
“这谁呀?”谭笑看着靠在座椅上的阳湉湉,不大高兴。
沈芫说:“哦,一个朋友,喝多了差点被劫色。”
谭笑点头:“那现在怎么办?送她回家?”
“嗯,送她回家。”沈芫扶起阳湉湉,自言自语道:“哎?可她家在哪啊……”
阳湉湉动了动,呢喃道:“我不想回家……你们要是不方便……帮我在酒店开间房……吧……”
“得,带回家吧。”沈芫把阳湉湉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扣在她腰上。
谭笑不大高兴地默默跟在后面。她其实是了醋坛子,还是个闷醋坛子,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打死不说,上次她为什么走?好像也有点这个原因,沈芫对太多人好了,她没有安全感。
沈芫把阳湉湉带回家,亏得这妞酒品好,喝醉了不但异常清醒还不哭不闹,只是行动上有点麻烦,除此之外异常省事。
今夜沈芫照常上岗,晏彬果真没有来,徐文面无表情地在吧台前调酒。
徐文是个好小孩,性格内敛但很明事理,刚来上班时每天认真工作,好好调酒,连被女孩搭讪都要脸红半天,现在算是被教的越来越稳当,越来越从容不迫,拒绝女孩的方式也越来越犀利,当然对于好女孩他还是很温柔很委婉。
在酒吧工作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不耻的,一些年龄大的甚至提起酒吧就会想到一堆贬义词,这是一种偏见,而且偏的有道理。但沈芫觉得清白与否关键在自身,她喜欢挑战人们的认知,特别是老封建。
徐文没有问晏彬的事,想也知道肯定跟他们都嚷嚷过了。
感情不顺,心情就别想好,做事就更容易出错,沈芫是过来人。
第二天一大早,阳湉湉爬起来就道谢,完事就跑,对她而言今天的工作异常紧张。
沈芫没有回家,一直在酒吧等着,九零后的小青年就是会出幺蛾子,非要在酒吧举行婚礼仪式,亏得结交的都是正经人没怎么胡闹。
徐文清楚这事,自动请缨陪同,两人在休息室里躺了一会,等婚庆公司的人来布场,又眼巴巴看着婚礼结束,硬熬了足足五个小时,眼睛相当难受。
临走时,沈芫从八千块钱里抽了五百给徐文,说:“拿着,加班费,太特么熬人了,回去好好休息,晚上不要迟到。”
下午一点半,沈芫回到家,把剩下的七千五一份没动全给了谭笑。
谭笑诧异的看着手中的毛爷爷:“你取这么多现金干什么?”
沈芫疲惫地笑了笑,说:“这是我今天的加班费,天冷了你拿着去买两件保暖的衣服穿,回头哪天有空我再带你去买。”
谭笑抿唇收好钱,把沈芫推回卧室,让她赶紧睡。
沈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说:“笑笑,你别出去唱歌了,好好在家画画,没事去公园去附近的景点写生什么的都可以,钱我来挣就好。”
谭笑笑着帮她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关上房门退出去。
入冬好几天了,近期的气温一直在十度上下浮动,还阴天多雨,湿冷的天气不大好过,虽然有空调,也只限在室内。
北方的干冷不刺骨也入骨,谭笑站在阳台给父母打电话。
谭笑说:“妈,天冷了,你跟爸多穿点,别受凉了。要多注意身体。”
“笑笑啊。”谭笑的妈妈在电话里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你爸都很想你,你妹妹她天天念叨你。”
“妹妹……”谭笑抹了一把眼睛说,“她还好吧?有没有不听话?”
“我们都很好,你出去两年了,也不回来看我们,上次听邻居家女儿说你恋爱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嗨,别听她们瞎说,没有的事,我年底就回去看你们,我也想你们了。”谭笑伸手捏着着花盆里的小仙人球上面的尖刺。
“嗯,那就好。钱不够花了就跟妈说,妈给你打。”
“够花,这些不用您操心。我得去忙了,先挂了啊。拜拜。”
刺尖扎入谭笑的指尖,鲜红的血珠凸起在伤口处。
第十九章
晚六点,沈芫突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吸气,她做噩梦了,梦见晏彬倒在血泊里,要死不活的瞪着一双眼睛看她。
下床的瞬间,胸口疼了一下,很短暂的一下。沈芫扶着墙壁去摸手机,按下电源键发现又关机了,屏幕上只有一个充电完成的图标,她拔下充电器,开机。
匆忙穿衣服,声响惊动了谭笑,卧室门被打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沈芫套上毛衣,连接上网络,短信声和消息声同时响起。
谭笑靠在门上,皱着眉头说:“什么叫不知道?”
沈芫说:“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但是感觉出事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陈雨探着脑袋问道:“笑笑,怎么了?”
“沈芫醒了,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不过她没什么。”谭笑起身,离开卧室。
方浩从厨房出来,一双手还湿漉漉的,一脸担心地朝着沈芫的卧室走去,还没到跟前,沈芫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喊道:“你们仨好好吃,我朋友有事,我先走了。”
“哎……我是特意回来给你……”陈雨从厨房里出来,话说了一半沈芫已经夹着钱包、手机和外套跑了。
微信消息一个劲的响,阳湉湉发来好几条,说要请吃饭,沈芫看了眼手表按着语音说:“今天有事不行,下次吧。”
“叮咚”,阳湉湉又回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喘?出什么事了?”
沈芫按着语音键说:“没什么,刚刚跑太急有点喘,先不说了,真有事。”
又点开其他的消息,是杨泽和杨洁兄妹俩的,都是在问有没有和晏彬在一起。沈芫简单问了下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晏彬今天和杨泽吵架了,吵着吵着就动手了,晏彬生气跑了出去,然后找不着了。她看了眼时间,距离晏彬出走的时间才过了不到四个小时,深感他们兄妹俩有点小题大做,随又想起自己那个梦,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沈芫坐上出租车就开始给晏彬发微信,十多条都没有回,又打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说是一个人在吃自助火锅。
沈芫暗骂了一声,长舒出一口气,让司机调头,去找晏彬。
赶到火锅店时,晏彬坐在最隐蔽的位子上捞肉吃,袖口全是血,看样子刚干没多久。沈芫啪地一声把钱包摔在空出的桌子上,指着他手臂上方破着洞的布料问:“怎么回事?你这袖口的血……你胳膊怎么回事?晏彬,你什么情况?”
晏彬红着眼睛赶忙把拉着沈芫坐下,小声道:“姑奶奶,你小点声,这可是公共场所,你咋咋呼呼干什么。”
“差点给你整出心脏病,你还问我干什么,你都干了什么?”沈芫拿起旁边备好的碗筷,也捞肉吃。
晏彬说:“嘿,也没啥子事,就是和杨泽打了一架。”
沈芫瞥了一眼他的胳膊,撇嘴道:“可以嘛,两口子打架还带动刀子的啊?我睡好好的突然就梦见你倒在血泊里,本宝宝快要吓死了!”
晏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