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折腾的满头大汗，陈雨和阳湉湉收拾好餐盘从厨房出来，三人各回各房，过了个还不错的小年，吃得开心，喝得开心。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他们心里都藏了那么多事，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家里。真是应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期间方浩一直沉默地听着没有吭声，其实他除了单恋了太久也没什么好值得藏在心里得需要酒精的麻醉才能说的，所以相对来看，他还算幸福的。事实上，现在的确是幸福的。
临近十二点，沈芫躺上床，阳湉湉躺在另一侧，两个人并排躺着，盖着同一床被子，左手拉右手。四只眼睛盯着天花板，像是想把房顶看出个洞。
沉默良久，阳湉湉道：“阿芫，你回老家之后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给我打电话哦。”
“嗯，当然了，一定要打的。”沈芫说。
阳湉湉不说话，沈芫握紧右手，说：“湉湉，你要回家了吗？”
她说：“过两天你应该就要回去了吧，我也得回去了，闹了几天气够了，再不回去他们真要杀来了。”
沈芫突然转过身抱着她，一本正经道：“湉湉，你要是觉得心里憋屈了，别忍着，一定要告诉我。你这两天……我很不安。”
阳湉湉伸手顺沈芫胸口，笑道：“没有的事，你看今晚他们一个个哭的，跟他们比起来，我有事也散了啊。”
沈芫坏笑道：“这是趁机吃豆腐吗？那我也来！”说着手就贴了上去。
阳湉湉马上求饶道：“别闹，别闹，我就是看你太小了，想揉大点。”
“噫，几个意思这是？昨天晚上才来过，今天还要么？”沈芫翻身压上去。
“唔……”阳湉湉还没来得及说不，嘴巴便被堵上。
次日一大早，陈雨起来去上班，其他人还在睡，直到九点多才依次醒来。
肖晨是陈雨走后第一个醒的，起来给大家做好早餐，挨个叫起来，徐文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一翻身滚了下来。
徐文吃过早餐就走了，方浩看到陈雨留在床头的纸条后吃了早餐，也走了。肖晨醒来后第一时间请了假，不过只请下半天，吃过早餐后又和林楠腻歪了一会才回去换衣服去工作。
中午，沈芫喂饱阳湉湉之后才开车送她去公司，腊月二十五，差不多可以宣布假期的事了，她打算回公司确认手头的工作，最多再忙一天。
这一次，阳湉湉还是没让沈芫进去，门都没靠近就开始赶人。沈芫拗不过她，便不跟她计较。
到了下班时间，沈芫照旧开车来接她，只是目的地与之前有些不同。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腊月二十六晚上，沈芫和陈雨两口子，还有林楠一起登上了回家的飞机，不知是不是真这么不赶巧，又挨在了晚上。
四人哆哆嗦嗦地出了机场，方浩拦车把妹妹和女朋友先送回家，原本他是想把林楠带回家的，结果沈芫的爸妈很喜欢林楠，又说是沈芫的干弟弟，便不让走了。
肖晨一开始是不同意林楠跟沈芫回家过年的，毕竟自己的媳妇肯定想自己看着，可是除夕夜他又不能陪人家，沈芫又不忍心让林楠一个人在家吃泡面，既然肖晨照顾不了，她必须带着。
阳湉湉很大度，并没有因为这事吃醋，送机的时候还叮嘱林楠帮她看好沈芫，成功把林楠策反了。
林楠没有抗寒的衣服，回家第二天，沈芫就带他去逛商场。
“阿楠。”沈芫说。
“嗯？”林楠低头整理身上的羽绒服。
沈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阳湉湉心里有事，可是又问不出来，心里有点急，病急乱投医的她想问问林楠怎么看。真要说吧，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林楠穿好衣服，说：“姐，我喜欢这件，怎么样？好看不？”
“你喜欢就好。”沈芫招手示意帮忙剪牌，径直走到柜台付钱。
林楠要自己付钱，沈芫说：“别争，这是员工福利，何况是我把你拉来的。”
沈芫帮他理了理肩后的帽子，林楠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姐。”
“没关系，要是过意不去，回去以后你就让肖晨多给我们做几顿饭。”沈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镜子甩了甩刘海。
林楠想起刚才沈芫的神态，问道：“姐，你刚刚说什么？是因为……”
沈芫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陌生号码，但看着觉得眼熟，林楠看了以后表示不知道，沈芫直接挂断没接。
没静三秒钟，手机又响了，沈芫看都没看直接挂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那条未知名短信。
她拨通湉湉的手机，林楠不明就里地站在一旁。
“喂？湉湉，你在忙吗？”沈芫问。
阳湉湉好似刚刚睡醒，声音懒懒的：“没有啊，怎么了？”
沈芫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没有啊，想你了，就是突然想知道你在干嘛。远在千里，感觉要得相思病了。”
手机里传来应答的声音，沈芫没说话，半天后阳湉湉说：“阿芫，不说了啊，我起床了，我妈说我了，晚上再打给你。”
“好。”沈芫慢慢蹲下身子，重重喘了几口气。
第五十九章
商场外面飘起雪花，鹅毛般大小，落到地上又都消失不见，街上的孩子仰天笑着，伸手去接。
“阿楠，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午饭前再回去。”沈芫站起来说。
“啊？”林楠低头拉好衣服拉链，再抬头时表情有些为难。
沈芫看着他一脸呆萌样突然间觉得自己刚才说的不合适，林楠比较害羞，性格也内向，自己硬把他带来这么个陌生的地方过年不说，要是再扔下他一个人那可真是罪过，虽然家里人很热情，但她多少也能理解那种尴尬，便不好再提。
林楠来了之后，除了睡觉一直跟着她，手机也从不离手，刚刚试衣服前还伸着手指戳屏幕，此时看到沈芫脸色苍白，也不敢继续玩了。
沈芫调侃道：“一天没见，就想成这样了？”
林楠自动过滤掉问题，走过去抬手贴在沈芫额头上，说：“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没有。”沈芫拍掉他的手，自顾自踏上电梯。
林楠跟在后面，从商场里一出来，几片纠缠在一起的雪花就打在两个人的眼皮上，林楠叫了一声。沈芫仰头，伸手把额前的刘海朝后捋，说：“四年没看到家里的雪了，飘得真霸道。”
两个人坐上出租车，沈芫用方言说了目的地，林楠没注意听，也没在意，掏出手机继续和肖晨腻歪，下车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沈芫强行拽下来。
林楠一下车就缩起脖子，扣上后领的大绒帽，手也立马揣进口袋里不敢拿出来。沈芫红着鼻头转身看向医院，说：“走吧。”
医院门口，林楠僵硬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有些不对劲，问道：“姐，我们来医院干什么？”
沈芫随口道：“想来就来呗。”
旁边一个小女孩说：“妈妈，医院不是病人来治病的地方吗？我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
沈芫咳了一声：“嗯，我这样算是病了吧？”
林楠点头道：“感冒吗？算，那走吧。”
医院大厅，沈芫把林楠领进爷爷的病房，今天是腊月二十七，爷爷住院九天了还没出院，临近春节，老人家要求不能再推迟，今天必须回家。一大早，方浩就和沈芫通过电话，说今天中午一起过来接人。
病房里爷爷正坐在病床上套毛衣，见到沈芫推着一个小男生进来，笑道：“呀，芫芫带对象回来了？”
拿着病号服站在一旁的奶奶回过头，看到林楠后笑容僵在脸上：“芫，芫芫，你……你，这个……”
沈芫说：“对，奶奶，这个是我朋友。你们在收拾东西了吗？等一下吧，哥一会就过来了。还有阿楠，你陪会爷爷奶奶，我去办出院手续。”
爷爷招手让林楠过去，奶奶拽着沈芫不让她走，小声问她：“芫芫啊，这个他……他不会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吧？你在哪拐来的小男孩，虽然说你也很嫩，可这样的草芽不能吃啊，他真的成年了吗？”
沈芫拍拍奶奶的手，说：“哎哟，奶奶你想多了，这是我认的弟弟，你把他当小孙子就好，我去给爷爷办手续了。”
办好手续，沈芫又挂科做检查，幸亏来的人不多，没有耽误太多时间，拿了医生开得药后急匆匆回到病房。刚好方浩带着陈雨也来了，沈芫对着陈雨挤眼睛。
陈雨主动帮忙收拾东西，两位老人家一看是陈雨来了都热情得不得了，一件都不让她动，顺道还邀请一起吃午饭。
老人家不知道，陈雨心里一门清，便爽快地点头答应。
医院门口停着两辆出租车，六个人一起回家，因为沈芫的爸爸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所以爷爷奶奶出院后的第一顿饭是在沈芫家吃。
方浩的爸妈也早就到了，和沈芫的爸妈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饭桌上一大家人其乐融融，陈雨是沈芫从小到大的玩伴，一家人都认识，也没人觉得奇怪。
沈芫的奶奶问：“浩浩说要带外孙媳妇回来，这回来了咋不带来给我们看看呐？”
林楠埋头吃东西，沈芫也不吭声，方浩笑得有点尴尬，看着陈雨说：“姥姥，我……”
沈芫的姑姑也说：“是啊，你昨晚回来得太晚就没问，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主动跟我们说说，你上次不是说这次带女朋友回来的吗？怎么也没见着。”
方浩喊了声妈，说：“陈雨就是我的女朋友。”
一桌子人突然静了下来，没有预期的喜悦和兴奋，只有心事重重的长辈们。
沈芫的爷爷说：“好了，大家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过以后再说。”
林楠倒了一杯果汁，挨在沈芫耳边小声问道：“姐，这……”
“吃饭吧。”沈芫说。
方浩和陈雨对视一眼，低头吃饭。知道家人不对劲，但不知道家人为什么不对劲的他们，并没有质问的资格，眼下能做的就是老实吃完这顿饭，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问清楚。而无条件配合的陈雨，心中明显也藏着什么，或许她也得回去问问自己的妈妈。
四年多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比如接受沈芫，又比如此时此刻的反应。
午饭过后，气氛依然沉重，方浩把陈雨送回家，沈芫把林楠带回楼上房间和他一起打游戏。
陈雨的家离沈芫家不过两百米的距离，方浩在院门前目送她进屋，两人间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说一句邀请他进去的客套话。
方浩再回到舅舅家，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楼上的沈芫反复看时间确认，终于在方浩换好拖鞋的那一刻给林楠戴上耳机，匆匆跑下来。
清脆的响声在耳边回响，方浩侧着身子站着，左边的脸通红。就在刚刚，他的妈妈掴了他一记耳光。
“姑姑！”沈芫快步走过去，护在方浩身前。
沈芫的爷爷终于开口呵斥道：“沈心茁！打我外孙干什么，过来扶我起来，你们两口子没事做了吗？来把我和你妈送回去！”
沈芫的爸爸起身说：“爸，你别回去了，腿好之前就住在这里吧，我们也好照顾你。”
奶奶扶着老伴起身，说：“义怀，你跟心茁一起把我和你爸送回去吧，我照顾得过来。”
“妈。”
沈义怀和沈心茁兄妹把沈芫的爷爷奶奶送回去，方浩的爸爸也跟着走了，客厅里只剩下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方浩和一头雾水的沈芫，还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沈芫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