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楠说：“什么？”
沈芫说：“就是那个新来的。”
小叶是年后新来的员工，年前刚满十八岁，长得很不错的一个小孩，就是脾气不太好，说话冲做事冲。沈芫见过他两回，每回都在和喝醉的客人顶嘴，一本正经地去接醉话，很好玩的一个孩子。
林楠说：“挺好啊，脾气什么的可以磨，他也没犯什么错，文哥挺喜欢他的。”
“哦，是吗。”沈芫点点头，原本她是觉得那孩子太小了，刚进社会就来酒吧工作，有点……主要还是怕他惹事，原本是想让他做完这个月就算了的，既然徐文喜欢的话，还得再看看。
回到酒吧，肖晨已经在吧台等着了，看到林楠换好工作服出来就抱了上去，沈芫面无表情道：“哎哎哎，注意影响啊，回头让客人误会什么，也过来抱一抱，后果自负啊。”
徐文在一旁笑道：“怕什么有我呢，真有那样的客人我一定挡在阿楠前面。”
沈芫捂嘴咳嗽了一声，环视了一圈，问他：“晏彬呢？他怎么没来？去厕所了？”
徐文说：“没有吧，好像还没来。”
沈芫撇了撇嘴：“不像他。”
肖晨坐在吧台前看林楠忙碌，十一点的时候沈芫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他还在，忍不住调侃道：“坐了这么久，腰不疼吗？”
肖晨说：“我等阿楠下班一起回家。”
“嗯？”沈芫说：“找到房子了？”
肖晨点头道：“找到了，一居室，一千五一个月。”
沈芫把林楠叫过来，让他提前下班回去拿东西，林楠兴奋了好一会。
目送他们离开以后沈芫特意观察了一下小叶和徐文，完全没有看出来林楠说的那种意思，便百无聊赖地趴在吧台上看手机。突然记起还没有看到晏彬，随手招了个人问了问，晏彬今晚一直没来，也没通知她。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徐文在忙，阿楠走了，那只能自己问了，沈芫稍作犹豫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阿彬？你今晚不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沈芫开口就问。
那头是个女生接的，说：“我嫂子早就出门了，没有去酒吧吗？他把手机落家里了。”
沈芫：“小洁？”
杨洁说：“是我，我嫂子没去上班吗？可他老早就出门了呀，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哥？”
沈芫道：“不用了，我自己问吧，你早点休息。”
闲下来的徐文看到沈芫面色凝重的挂上电话，走过来问道：“沈姐？这表情是怎么了？”
沈芫抬头瞥了他一眼，说：“晏彬到现在都没来，刚刚我给打电话是杨洁接的，说早出门了，手机落家里了。”
徐文呵呵笑道：“这话你也信？你把人家伤那么深，故意逗你也未可知啊。”
沈芫摇头：“不应该，哪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再说了晏彬什么人，会让人随便碰他手机吗？”
徐文摊手道：“对啊。”
沈芫：“……”
话刚说完晏彬从正门进来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沾了不少灰土。
“什么情况？”沈芫和徐文异口同声道。
晏彬拍了拍衣服，说：“路上遇到打劫的了，给我推一大跟头。”
徐文说：“没伤着吧？”
“那倒没有，就是破了点财。”晏彬说。
“人没事就好。”沈芫拍了拍他的肩膀。
晏彬：“气死我了，我今天出门钱包和手机都没装，就在兜里放了二百块钱，来的时候打车花了十五，剩的一百八十五都被他掏去了，还骂我穷，让我没钱别学人家穿名牌。”
沈芫笑道：“然后呢？”
晏彬说：“然后我就和他打起来了，钱又抢回来了，真是不拿豆包当干粮。”
徐文咦了一声，说：“就这么点事，你迟了三个多小时啊？”
晏彬：“其实也不是，我本来是见义勇为来着，原本他的目标不是我是一个小女孩，谁知半路杀出一个我把他揍了一顿，剩下的那个女孩非要请我吃东西，我说还有事，她就说她害怕那人再回来，非让我送她回家，我就送了，鬼知道她家那么远，刚到她家门口一个男人又冲上来了，我跟他在地上窝了一会，那女孩就在一旁叫，我也没听懂她喊的啥，结果那人又跟神经病一样爬起来跟我道歉，非让我进他们家坐坐，一个劲给我赔礼道歉。然后就折腾到现在才回来。”
小叶在旁边听得笑得肚子痛，徐文斜了他一眼后默默走开了，沈芫无语了，没想到晏彬这三个小时过的这么有内容。
徐文说：“行吧，快去把衣服换了，老板待会要生气了。”
晏彬附和道：“对对对，奖金重要！”
沈芫：“……”
第七十一章
“老板，我想和你说点事。”小叶看到晏彬和徐文走了，突然贴到沈芫跟前说。
沈芫看了他一眼，示意有话就说，小叶说：“要不我们去你办公室聊吧，这里……”
沈芫瞥了眼周围，说：“可以。”
小叶跟在沈芫身后进了办公室，随手关上门，如果沈芫没看错的话，他还把门反锁了。她瞥到这一幕不禁蹙眉，心里多了不少提防，不过也没揭穿眼前这位留着厚重刘海的男孩。
小叶说：“老板，您真的是喜欢女人的吗？”
沈芫顿住端水的手，犹豫了会说：“你听谁说的？”
小叶道：“上次在洗手间里偶然听到的，听说老板你和女朋友同居了，是个有老婆的人，所以不能一直待在酒吧。”
沈芫点头道：“是，我喜欢女人，这里的员工多半都是知道的，他们也多半喜欢男人，你……也是吧？”
小叶红了脸，舔了舔嘴唇说：“嗯，我……我喜欢徐文哥。”
沈芫无所谓道：“喜欢就去追嘛，听阿楠说阿文对你挺不错，他也单了一段时间了。”
“老板是说……徐文哥是喜欢男人的，是吗？”小叶诧异的抬起头，嘴巴微张，表情有点傻。
沈芫纳闷了，原来他一直不知道吗？只好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本人。”
他说：“我不敢问，有的时候感觉很像，有的时候又觉得不是……”
沈芫看了眼手机，说：“怎么说？”
小叶道：“徐文哥很照顾我，笑起来暖暖的，有客人搞不定时他会过来帮我，下班以后送我回家的路上想的很周到心很细，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我的。”
沈芫说：“那这样不是很好吗？”
小叶又道：“可是有一次我发现他对着老板会笑得格外的甜，是和对我们笑得不一样的那种，而且他的手机里有很多老板的照片，我觉得徐文哥是喜……可能更喜欢老板。”
沈芫险些被呛到，连拍自己胸口，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小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头越来越低，说：“是，我是想确认一下才来问老板的，我知道这样挺不好的，可实在没忍住……每次看到徐文哥和老板站在一起，我就……”
沈芫静了片刻，伸手拿起手机，一脸正经的对着手机说：“阿文，你听到了？你家小受锁了我办公室的门来威胁我离你远点，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小叶当即哇哇大叫：“啊啊啊，不是那样的，徐文哥你听我说，不是的，不是老板说的那样的，我没有威胁她啊，我哪敢……”
沈芫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说：“我已经挂了，想解释出去找他吧。”
小叶满脸都印着“完了”两个字，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后以相当愤恨的眼神看着沈芫说：“老板！你怎么能这样！”
沈芫抬手做了个“请”，说：“君子成人之美，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小叶起来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死死抱着沈芫的办公桌嚷嚷：“都这样了，我哪有脸出去啊！啊啊啊，我要怎么面对徐文哥啊！你得负责任，我还小，宝宝不想初恋就夭折啊！”
沈芫舒了一口气，说：“好，我负责。”说完站起来拦腰一抱，把耍赖皮的小孩携到了门口，一手开门一手往外推，徐文已经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接人。
沈芫说：“不许影响工作！”
徐文还没表态沈芫就“啪”地一声摔上了门。回到她的老板椅上，沈芫仔细数了一遍周围的人，好像除了她都挺和谐的，越想越郁闷，便拿手机给阳湉湉打电话，提示关机，企鹅微信都不在。
情绪上来就是难以控制，现在这一刻沈芫非常想念阳湉湉，想起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的五味杂陈，虽然交往还不到两个月，可沈芫带着她做了很多以前经常幻想要带爱人做的事，对比过去她也很愿意抽出时间来陪伴湉湉。
两个人一起边看电影边吐槽，一起拍各种写真，一起爬到天台等日出日落。沈芫还答应阳湉湉留长发，有一次摆了一个多小时的姿势让阳湉湉给她画画，然后再去框起来，照片现在还挂在家里的床头上。
前几天两人还缩在被窝里看了一部泰国拉拉片，是孙默给阳湉湉推荐的，讲述两对拉拉对“爱”的态度。
想到这里沈芫心里更难受了，拿起手机就出了办公室。晏彬神情恹恹地趴在吧台上发呆，看到沈芫出来立马来了精神，一如常态道：“要出去吗？”
沈芫看到只有晏彬，便过去坐下，问道：“阿文呢？”
晏彬朝洗手间的方向努了努嘴：“应该还在那里，刚刚看到他在哄那个新来的小叶，奇怪，今天他又犯错了吗？没看到他有和客人起冲突啊，怎么就哭了呢……”
沈芫挑眉道：“说什么呢，多想点好的，说不定就是好事呢。”
晏彬啧了一声，说：“对，应该往好了想……可他们能有什么好事？有什么好事……不会是在一块了吧？”
沈芫耸肩道：“你等会自己问啊，我先走了，至于回不回来……不一定，看着点。”
晏彬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沈芫就已经跑了。
深夜的街道上车辆依旧来来往往，霓虹灯闪烁，路灯昏黄的光打在沈芫的头顶，她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心里传来触电般发麻的感觉。
春雨伴着华丽的灯光一起打在沈芫的脸上，直到下巴开始滴水她才钻进车里，狼狈的她在车里露出满足的笑容，她知道阳湉湉也一定在想她，她要去见她，哪怕会见不到。
天上的雨下的不大，但持续了三十分钟，雨停的时候沈芫刚好下车站在阳湉湉家楼下。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不大舒服，还有些冷，沈芫站了一会便坐在车里打电话，客服甜美的声音提示她对方已关机。
十来分钟后天空再次下起雨来，对比先前大了些，从车里可以看到湉湉家的窗户没有关好，沈芫有些担心雨水会洒进屋里，一直伸着脑袋看，片刻后窗口映出一个人影轻轻地关上了窗户，她从车里下来，仰头望着。
那扇窗子又打开了，阳湉湉伸着脑袋朝下望，沈芫咧着嘴对她招手，阳湉湉打手势让她快进车里，沈芫一动不动，两人对望了足足两分钟，站在窗口的人嘭地把窗户推上。
沈芫坐进车里看到一个老妈的未接来电，把她吓坏了，立马回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