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阮玉珠连夜赶路,精神倒没什么疲惫的,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长期以来一直想来的骆京终于到了脚下的缘故吧。
罗海倒是要让阮玉珠休息一下,不过阮玉珠却要四处转转,并且当着他们母子的面进行的晨练,让他们知道自己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好得很,不必休息。于是本来要上学的罗海便不再坚持,而是要带着阮玉珠在骆京四下游览一番。
阮玉珠还客气了一番,说别耽误了罗海的学业——也是看他的打扮谈吐,知道他是个书生,应该还在求学上课堂的。
罗海的母亲俞氏倒是挺开明,说罗海的学业一直完成得很好,一天不去学习也不要紧,招待一下阮玉珠这位客人才是正理。
袁润在信里是特别注明阮玉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定要俞氏好好招待,俞氏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外城比较挤,到了内城会好一点。我每天都要去内城上学,内城可没这么挤。”罗海一边说,一边把阮玉珠往内城领,“我先去学堂里请个假,然后带您四处转转。城西的‘琼玉楼’,‘齐文轩’,都是好去处……”
阮玉珠道:“你可知你小姑在京城里常去的地方都是哪里?我也想去看看。”
不好直接问他罗羽裳在京城里的交友状况,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只能慢慢旁敲侧击地了解了。
罗海自然也不会防备,因为袁润在信里多次表示阮玉珠是值得完全信任的人,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小姑在高中之前,倒是没什么来往的人,成天就在家中苦读,不像是青鸾公主,自幼便才名天下传了,倒是高中之后,往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了……”
阮玉珠听着罗海的解说,想想乐秀昀在听到有关于袁润的事情时的反应,忽然心生感慨——她这么关注罗羽裳,是不是在暗恋对方?
想想吧,一个自幼被赞誉聪慧的公主,忽然间发现了一个美貌的女状元,足以与自己相提并论的美女,作了出身,两个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这种条件下发生JQ的可能很大啊!
再想想罗羽裳之所以要离开骆京,远远地到云来去,难道不是因为这同性之爱要避嫌吗?
再想得狗血一点,夺嫡的皇子,是可以与乐秀昀达成一些协议,只要她助自己上位,则找机会让她和罗羽裳成婚之类的。
古代皇室,想做什么不成啊,又没有网络,掌握了宣传机器的政府想怎么说都行。民间流传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淡去。千百年后,一分正史的史料放在那里,只要编得还算过得去,谁会相信流传的闲言碎语呢?
——袁润啊袁润,你我最担心的狗血事件,看来发生的可能很大啊……
这边阮玉珠在感慨,另一边的袁润也一样在感慨——因为战争,因为齐国军队的撤退,而不是进攻。
齐国军队终于是完全撤离了魏国的国境,魏方的军队也没有转入追击,似乎双方各有默契,认为将在主战场梁国境内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僵持。
看到齐国的军队撤退,袁润随着众人到各地乡村去巡视,看到一家家一户户的破败情景,也是心生感慨——再想到之前和阮玉珠说起过的夺嫡事件,不禁对可能到来的内乱颇为忧心。
也许罗羽裳的离开,就是为了不让夺嫡的举动激化吧。她的离开不能让夺嫡之事消除,但可以让这事不至于立即爆发。
“大人,大人!”
正在发着感慨,忽然一个差役一边喊一边朝她跑了过来——这是个新人,刚拨入衙门的,是个年轻人,没什么经验,一脸的惊恐,还带着些焦急。
袁润等他到了跟前,才道:“急什么,难道是齐军复返了?”
这年轻人才觉得自己有些失仪,便稳了稳心神,然后道:“大人,快回县城吧,又死人了。”
袁润真想吐个“为什么要说‘又’呢”的槽,不过还是道:“是命案?”不是命案,他还这样慌里慌张地来找她,袁润会臭骂他一顿。
答案不出所料,果然是命案!
在战事方歇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居然又有人胆敢犯案,袁润也是无力吐槽了。
于是暂时放下在这个村子的视察,带人返回了云来县城。
赶回县城时已经是晚上,还好死的人不多,只有两个。而死人的地方,是在县里的云来客栈。这客栈以云来为名,的确也是云来最好的客栈,其老板正是请袁润和阮玉珠吃过饭的刘大老板刘子锋。
不过这间“兔”字号房委实不大,两个人所流的血着实把这儿染得够让人恶心的。
闻樱和莫兰已经到了现场——闻樱毕竟是久当差,虽然脸色不可控制地白了,但总不会像莫兰一样跑开去呕吐。袁润自然比二人都更镇静,一边脸色不变地指挥着众人,一边还能哼两曲小调。
当值的忤作还是任水。在袁润的印像里,任水似乎就从未告过假,甚至连惯常的休假也没有,这真是一个好员工!
任水的报告很清楚:
两个死者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另一个约莫已有些岁数,具体的不大好说,估计有六十岁出头了。
两人都不是本地人,年长的那人是被划破咽喉导致流血过多而死,因为喉管全破,所以死者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年轻的那个是被一刀扎在后颈上而死。
死亡时间大约是子时二刻至丑时一刻左右。
袁润盯着桌上的残羹剩肴,心想——看来这两人是在进餐时被杀的……
想着,袁润便让掌柜的丁荃过来问话。
“那位老先生是住在我们这儿的,不过另一位却不是。”丁荃小心翼翼地道。
“你们这儿最后一位见到他的人是谁?”袁润紧跟着问道。
“那得问一下才行。”
丁荃说着,便把客栈里所有的伙计叫了来。
袁润挨个询问了一遍,终于知道最后一个看见那个住店的死者的,是一个叫程石磊的小二。
“那是今儿傍晚的时侯,我按着那位爷的吩咐送酒菜进房给他。具体的时间可是记不清了,反正天还没全黑。”
袁润咬了咬唇,又道:“当时你进房去,房里有几个人?”
“就那位客爷一位。”
“你能肯定?”袁润摆出官威道。
程石磊被她这么一说,倒又有些迟疑的样子,考虑了一会儿才道:“是的,那时房里点着灯,很亮的。我又摆好了酒菜才出来,应该不会弄错。”
袁润盯了他好一会儿,忽地道:“你不会被人收买了吧?”
程石磊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袁润话中的意思,但立即被吓得跳了起来:“没有没有,我哪能会……哪敢呀……”
袁润点了点头,转过头又对丁荃问道:“那个死者叫什么?”
丁荃搔了搔头:“我们开客栈的,本就不会去对客人的底细刨根问底的……”
“行了行了……”
袁润不耐烦地打断丁荃的话:“那你还记不记得他是哪天来的?”
“这我倒有记着……”丁荃翻开寸步不离身的账薄,“是前天晚上来的,住了两天……”
“这两天里有人找过他吗?”
“这……这您不是为难我吗?我整天看着铺子,哪会什么都注意到呀……”
袁润转头又问那些伙计:“你们呢?”
一群伙计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同时摇起了脑袋。
“那你们对另一个死者一点印像都有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袁润叹了口气:“把尸体抬出来!”
里面的陈平等人忙抬了尸体出来……
“笨蛋,不是这一具,是那一具!”袁润有些气极败坏。
众人忙不迭地又把尸体抬回去,重新换了一具抬出来。
丁荃等人这才壮着胆子把死者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遍,然后纷纷表示说对这个人没印象。
袁润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吩咐众人把尸体抬回衙门。
袁润在路上对闻樱道:“你最好从今夜开始就监视这家客栈。”
“为什么?你怀疑这家客栈谋财害命?”闻樱有些吃惊。
“不,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有没有人买通程石磊。”
袁润低声道:“假如他被人收买了,凶手很有可能会来杀他灭口。”
闻樱不禁有些生气:“要是他没被人收买,那我不是要天天晚上都要熬夜监视他了?”
“没错。”袁润似乎有些怜悯地道,“你还是祈祷凶手快出现吧!”
看着袁润的脸,若非她是知县大人,闻樱真恨不得狠狠地一拳擂下去——在这一瞬,闻樱有点同情起阮玉珠来。
?
☆、第 2 章
? 天,蒙蒙地亮了。
闻樱揉着稀松的睡眼,走进了卓然客栈——袁润昨晚回了衙,李云燕又去了郡里向上级主管部门汇报这段时间云来的情况,这里有关于命案的事情都要由她来办了,她可不能像袁润那样“甩手不管”就去睡觉了,忙了大半夜,反复确定了程石磊睡着了,这才在客栈里找了上角落眯了会儿,现在就又赶着过来了。
□□大局,可是千万马虎不得的,现在这案子不处理好,自然也同样是会人心惶惶的。
“闻都头,您老人家来啦!”一个伙计迎了上来,没有带出那个“副字”,表明他很会做人,但实际上都头这个职缺,多半也是由闻樱直接递补了。
——我很老了么?
闻樱有些不高兴,但也懒得去纠正他:“有吃的么?”
“有,有,早给您预备好了!”店小二也是知道衙门里的人必然会来查案的,所以吃食什么的必然不会短缺,说着便招呼同僚端了一托盘的早点到闻樱面前,“这些您满意不?还要点什么吗?”
闻樱放眼看去——早点还真不少。
不过闻樱并不是个讲究的人,随便弄了两个馍就着面汤吃了。
“你们这儿昨晚可又发生什么事?”闻樱一边吃着一边道。
“没有,不过……”那小二有些吞吞吐吐的。
“什么?”闻樱紧张起来。
“今天早上,程石磊……”
“程石磊怎么了?”
闻樱更紧张了——程石磊出事了?如今战事方定,更需□□,若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命案,那可是影响太坏了!再说了,昨天知县大人还关照她要注意程石磊呢,今天亮不互了,那也太不给面子了!
还好店小二接下去说的是:“他今早在客栈后面发现了墙上不知被谁弄了一溜脚印,正找人来擦呢!”
闻樱松了口气,但又是一激灵:“脚印?在哪儿?先别忙着擦,快带我去瞧瞧!”
那小二忙把闻樱领到了客栈外面的后墙。
闻樱放眼望去,一行黑黑的脚印从墙根下直通上昨天发生惨案的“兔”字号房。
——哎呀,这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闻樱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忙对那小二道:“告诉你,我现在去去就来,要是我回来这脚印儿没了,我就拿你去衙门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