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润“呵呵”笑了两声,道:“众所周知,大小姐对这次的联姻是非常之反对,理由是不愿意让妹妹远嫁。只是这种理由也未免牵强。再加上常、风两家乃是世交,常家的二位小姐与风家少爷风子悦也是自幼便相熟,可见这次杀人,非为其他,实在是为情而已。”
李云燕心说,这还要你来说,我刚才就想到了。问题是为什么会是二小姐杀人!
袁润好像看穿了李云燕心里的想法,斜睨着他笑着道:“大小姐为人确实果决,但对妹妹看似无情,实则有情,说她杀死妹妹,实在是牵强。在我看来,她最多来个李代桃僵,代妹出嫁而已。只是,这一招必须有人帮忙。一则能够管得住二小姐,不让这事穿帮,二则也能让自己在这一路上有个帮手,帮忙掩饰。而这个帮手嘛,看来,也非大少爷您莫属了?”
袁润对着常玉成一欠身,说出一句让他脸色煞白的话来。
“你……你胡说什么!”常玉成厉怕喝问,但苍白的脸色表明那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袁润不要说这种色厉内荏之辈,就是再声色俱厉点也毫无惧色:“大少爷你还是站回去吧,别一时情急说出不该说的话哟。”
常玉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气喘着气,瞪着双眼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被常天凤给劝了回去。
袁润嘴角绽出个笑容:“常家和风家,本是世交。风家少爷风子悦也是自幼便与两平小姐相熟,再加上风子悦一表人材,”说着,带着深意地看了李云燕一眼,李云燕也只好心中暗叹,再听袁润道,“两位小姐均倾心于她亦有可能。况且风家有财有势,比常家只大不小。风子悦将来必是风家当家之人,谁嫁给她,都能过得很好。二小姐跟了他,可以一如既往地过着深闺里的生活,小家碧玉的情趣只增不减。而大小姐呢?跟了风子悦,做为当家主母,以她的才能,一样能够指点江山。”
“相反的,常家这两年其实也同样走了下坡路,甚至还不比风家。而大小姐通过这几年的努力,倒也把常家的生意重新振作了起来。可是常家地处沧州南部,生意也是偏安一隅,想要再上一个台阶,自是困难。如果能够嫁入风家,一来也能让自己的才华更能得到施展,也能让常家的生意得到一个更上一层楼的跳板。”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对大小姐献上李代桃僵之计,然后由自己辅助二小姐留在常家,让大小姐下嫁风家——只要拜了天地,那悔婚也来不及了……。”袁润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常玉成一眼……
常玉成被袁润这一眼看得脸色煞白,袁润淡淡一笑,然后道,“大小姐玉华不可能不为这条计谋心动——只要大小姐答应了,以二小姐的性格,也只能答应下来。那么然后呢?这个人再对二小姐说,想要嫁给风子悦,他可以帮忙。然后带着她一起混进出嫁的队伍,杀死大小姐。”
“不会的!”这次跳出来的是常天鹰,“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个人看上去关系不好,但实际上姐妹情深,就算是为了情郎,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袁润对他点点头:“是的,我并没有说是二小姐杀了姐姐。杀了大小姐的另有其人。”
袁润说着,两只眼睛直盯着常玉成看,众人的眼光也随之望向常玉成。
常玉成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对众人喝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会是我杀的大姐?”
“没错,就是你。”袁润道,“你原本与二小姐关系就很好,加上你也渐渐成年,你向大小姐提出辅助你二姐的话,大小姐是有可能考虑的。如果是别人,还有可能会谋夺常家的家产,而你,虽然是过继的,但也至少算是常家本家的人。只要你想办法表示一下对常家的忠心,或者说让她相信你会接着辅助长大的小少爷玉暖,她自会抛下常家的一切去下嫁风子悦。或许在大小姐看来,你对二小姐玉婷一定是真情实感,所以她更放心把常家交托给你,只要有二小姐在,将来你把常家的家业交给常玉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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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 袁润正和李云燕说话,那边阮玉珠忽然叫了一声:“不好!”一边已冲了出去。
众人一惊,等发现不对时,常玉成已经软软地倒了下来。
阮玉珠之前因为风子悦之死,一直感慨唏嘘,这时就已经防着常玉成也搞个自杀什么的,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常玉成连伤数命,必死无疑,但是,阮玉珠最近也一直在反思着自己,也渐渐地让自己的思路想法,不再如之前一般像个“旁观者”,在融入这个世界的同时,也保持着自己的那颗“赤子之心”——或者说,是恢复?
所以明知常玉成肯定会判死刑,但看到他要自杀,阮玉珠还是会上前阻止的。
常玉成是服毒,毒剂就藏在他的戒指里,阮玉珠一看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就知道不好,但也已经晚了——原来他不反抗,配合地与一众差役去衙门,只是为了自杀。
“……你……只说错了一点……二姐……是自杀的……我……真心地……爱着她……”
这就是常玉暖的遗言。
虽然出自于一个年仅十五岁且又杀了多人的少年之口,李云燕还是不由自主地相信,那是句真挚且诚恳的话。
之后的事就是交涉,那是袁润的事。阮玉珠一向不会做这种精细的活儿,袁润也不喜欢把这种事让阮玉珠去烦神,就让李云燕去做好了。
常家的态度就更明显了——反正常玉成也死了,何必让一个人死后的声誉受损呢?把所有的事推到一个虚无缥缈的流寇大盗身上去,于大家脸上都好看,常家也是感激不尽,更是还有常家的银子可以拿。
不过袁润没有拿银子,只是把翠玉给赎身了——现在明珠和如月都有伤在身,身边也的确要个人服侍。
在秦家庄没待多久,二人便上路去骆京,李云燕也是随同前往。看着李云燕,阮玉珠本想打趣是不是要跟着袁润一起去上任,不过还好袁润已经预先告诉她,李云燕要嫁人了,阮玉珠也就不好再提这个话题,反而因此而觉得有点舍不得了。
袁润看出阮玉珠心中所想,便暗中与她言道:“李云燕是没办法的了,你若是舍不得云来的那些生活,可以想办法把莫兰调过来的——你不是和女帝关系不错么。”
阮玉珠看了她一眼:“你嫉妒了?”
袁润呵呵笑:“是啊,不管是李云燕还是莫兰,还是上官柔、乐秀昀,都与你交好,我可嫉妒了呢!”
阮玉珠也笑道:“你小心点,别直呼皇帝的名字了。”
袁润斜睨着她道:“你怕了?”
阮玉珠点点头:“登基后的她,似乎是与以前不一样了。”
袁润摇摇头:“你总是喜欢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第一印象,这让你能交到像上官柔这样的‘朋
友’,也会让你为人所欺。”
阮玉珠一怔:“为人所欺?谁?乐秀昀吗?”说完不禁脸上一红——刚刚还让袁润不要直呼人家名讳的,现在自己也说了,自己打自己脸了吗!
袁润倒不会来抓她的痛脚,只叹道:“或许乐秀昀不会来害你,但那是不影响她大计的情况下——也幸亏你没有多想,更没有多做什么,不然只怕等待我们的将是灭顶之灾。现在只能希望她念在你救她之情上不会对我们两个下毒手。”
阮玉珠皱眉道:“怎么回事?”
袁润道:“你难道不觉得巧吗?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给你的,就算你通过自己的调查证实了她所言,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也是她故意的?”
阮玉珠道:“那你的意思,宁妃是谁杀的?”
袁润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乐秀昀吗?”
阮玉珠沉默了半晌,然后道:“我怀疑过,但是没有证据,也没有线索。”
袁润道:“那个瑞珠也说了,当时没有见到宁妃的真面目,只听她说话的声音。而且也没说几句,就是催她们快走。”
阮玉珠想了半天,然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是凶手在说话——这个凶手,就是乐秀昀?”
袁润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次的事件之后,得利者就是乐秀昀吗?”
阮玉珠悚然一惊——袁润说得没错,宫变事件后,不管是太子还是大皇子,都与皇位无缘了。所以两个人才会孤注一掷,都起兵控制京畿。可惜大将军林河最终还是为乐秀昀所用——而从这个角度看,皇帝的手诏,到底是谁的意思,恐怕也未可知吧。
阮玉珠越想越觉得恐惧——本来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太子,两个人都没有准备好,按理说的确是不该动手的,这时候动手,对双方都不利。但是宁妃的死,让二人不得不提前发动,并且双双身死。
——这一切,难道真是乐秀昀所为?
细一想,真不是没有可能的。
乐秀昀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对皇位的热切,反而“斤斤计较”于对罗羽裳的“才女”名头之争,这让所有人都对她在政治上没有防范之心。
当天晚上,乐秀昀是什么时候去的宁妃那里,只怕只有晓瑜知道,但是晓瑜已死——她的笔迹,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真的是晓瑜的笔迹吗?还是随便来一个人代写的?
——乐秀昀当晚去找宁妃,然后打昏她……也许,太子根本就没见到宁妃,他来见宁妃,应该只是单纯的谈判吧……
——没有见到宁妃的人,不是乐秀昀,而是太子。
——乐秀昀是宁妃请去见证她和太子之间见面的人,所以宁妃本身就不会让旁人见到她。或许当时宁妃还真就没有死也没有昏倒,人是为了怕人起疑,所以和乐秀昀一起躲在床上……
——嗯,这样看来,或许宁妃和乐秀昀关系,也很暧昧呢……
——当时所推测的真相,虽然放在太子的身上也可行,但实际上,放在乐秀昀身上更合适呢……
——当时乐秀昀被授权调查这桩后宫的案子,她可以从容安排一切,召我进宫,只怕不是为了查案,而是为了防备暗行社狗急跳墙?
——但就算是她直接邀我入宫,我也不会拒绝,何必如此?
——哦,明白了……后宫主事者是皇帝不是她,如果不是有这个案子,她也没理应让自己入宫吧……
——卫将军与大将军,是皇帝的铁杆,也就是说所有的谋划,不仅要瞒过皇帝,还要瞒过这两个人。卫将军掌管卫所系统,正好我在云来的表现,他是可以查到的……大将军最后也同样因为那道圣旨的关系,倒向了乐秀昀……
阮玉珠只觉得手脚冰凉,袁润在一旁看了,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她被暗行社掳去,可能是真的,因为她也没想到你会路过嘛。可能是有人的确想向她下手,反而惹恼了她。但是她也不确定是谁干的,于是把太子和大皇子都扯了进来一起报复——从这一点上看,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阮玉珠不语,袁润再叹道:“这次回去,你也别去主动觐见了,这样也好让她放心。也别用什么自污的手段,她是个聪明人,你这么做反而会让她反感,就这样跟着我走吧。在地方上也更安全。”
阮玉珠的确这次回骆京还想带着袁润一起去见见乐秀昀,听袁润这么一说,也有点怕怕的了,不过再一想,又道:“不去的话,是明着避着她了,她不会猜忌我们吗?”
袁润道:“你呀,你对那些毒枭的心理推断得那么精确,对朋友却是下意识地回避。其实乐秀昀对你也是有所忌惮,包括我们的枪,还有青槐等人——青槐他们分裂之后,必然在形式上和心理上都不可能再与朝廷接近,所以乐秀昀也不可能从青槐那里得到我们的什么情报,不知道我们和青槐的实际关系。所以不但是你背后的‘师门’,青槐他们也让她投鼠忌器,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少刺激她,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恰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