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过脸,把袍子脱下来换上睡衣,才想上床,又听到有人敲门。
“是谁?”
“维拉,我是裘瑞,你睡了吗?”
“还没有。”
我再披上袍子过去开门,他拿了一本书站在门口:“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请进来吧。”
他歉然一笑,说:“不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下,下午我们离开大厅的时候,那个盛著学徒证明的盒子是不是你收起来了呢?”
我点点头:“是的,因为那位导师没有回来,我想就那样扔在大厅里也是不妥,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
他说:“那太好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
我有些奇怪:“你还要一片?”
“是这样的,刚才我有个朋友来了,他也是……”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其实他要去了这个给什麽人,到底是因为什麽原故我也并不太关心,反正这证明本来也没有数,而没有这个资格潜质的人拿去了这个也没有用处。我进屋去把盒子拿出来,裘瑞伸手从盒子里拿了一片叶子。因为他已经有证明了,所以再拿著叶子并不会改变形态。
“多谢你。”
“不用客气。”
裘瑞把手里的书递给我:“这个是一位魔法师的手札游记,我在小书房里看到的,你也看一看吧,应该有好处,可以大概了解一下大陆上魔法的种类和魔法师的习惯俗例。”
我把书接了过来,点头说:“谢谢你,我会看的。”
裘瑞一笑,拿著那片叶子走了。
我把那本书拿到床上靠在床头上看。微微抖动的烛光映著纸页是一种黄旧的颜色,不知道是纸页本身就是这个颜色,还是因为烛光将它染黄了关系。
裘瑞没有说错,这本书的确是有好处的。
起码开头就是这位叫拉诺的魔法师回忆他的往事,他成为学徒的那一天,导师给了他一片叫做冰原树的树叶子,那树叶变成了一块可以挂在胸前的徽章,从此他就踏上了成为一个魔法师的道路。
原来那叶子是从叫做冰原的树上取下来的?
我还想继续向下看,但是今天一天的经历已经令我疲劳难耐。我有著强大的精神力,但是这个身体的素质却不是能和精神一样强大的。
我把那书放在枕边,把枕头拍成一个最舒服的形状,几乎是合上眼就进入了梦乡。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知道明天会怎麽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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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儿子皮肤过敏,俺也肠胃不适……汗……
11
一早醒过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头。我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什麽地方,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清醒。
大概这个身体有些虚弱,也可能是早上太累了,我躺了好半天都懒得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翻身起床,拉过铃之後丸子马上就来了,给我打了洗脸水,还把一件袍子替我拿出来捧著站在一边。他是挺认真勤快的,可惜洗脸水太热,我若不想把自己烫去一层皮,还是等放凉了再洗的好。准备的袍子是在屋子里穿的便袍,舒服可是不正规,今天要去公会里开始学习,并且领一份差事,穿这个可是不行。
每个学徒都同时是魔法师的助手,一般是上午学习,下午做各种杂事。比如抄写整理,送东西跑腿,替药剂师配药,帮制作师打下手等等。不知道我会分到什麽差事。
我梳头发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发比昨天长了。
不是错觉,是真的。原来我的头发短短的只到耳下,但是睡了一觉醒来,发觉比昨天长长了约摸二指左右,而且颜色也深了一些。
是我的灵魂本质在逐渐开始影响到这具身体的状况了吗?不,之前那些天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想了想,多半是这魔法公会里的元素波动比别的地方要强要重的多,所以我体内原来的力量也在慢慢觉醒。
我一手拉过发稍,以指尖为刃,将那长出来的头发割断。断发轻轻抛了一下,一团蓝色的火焰凭空便烧了起来,那些发丝迅速被火焰吞没,连灰烬也没有剩下。
我的力量真的在一点一点恢复了,应该与来到这魔法公会大有关系。
我看著衣柜上嵌著的模糊的手磨镜里映出来的小小少年的样子,不知道为什麽很想笑。我是做为学徒到这里来的,可是照这样看,过个十天半月,这魔法公会的大导师们得一个个倒过来以我为师才对呢。昨天看的那魔法书上的简述,这里的魔法大抵分为几大类,攻击类,辅助类,炼制药剂与制作类。而攻击类里面又有白魔法与黑魔法之分,白魔法的攻击手段主要分火系冰系电系与召唤系大系,黑魔法则主要是死灵魔法与诅咒系,在魔法公会中也有黑魔法导师,只是这一系明显比白魔法要弱势,而且总给人一种神秘的邪恶的感觉,不见天光。所以昨天我们在大厅里看过魔法公会的地形简图,作坊,商铺,大厅与学屋,各位大师的住所,白魔法这一系的标的很明确,黑魔法那一系的却都只简单的写上,某某法师居所,某某法师的,其他什麽也没有再写。而且从位置上看来,那些黑魔法一系的法师们所活动范围都很偏远,不在魔法公会的中心位置上。
我把丸子拿来的那件便袍收起来,换了一件黑色素面的紧身袍子穿上。对著镜子再审视了一下自己,与昨天并没有什麽不同之处,才开门下楼。
安德利亚正站在楼下的厅里,看著门外面尖耳奴们洒扫庭院,擦拭门窗桌几。
“维拉,你醒了?”
我看她抱著的一把鲜花,花瓣上面还带著露珠。那娇嫩的花瓣衬著少女清秀的容颜,很象一张画。
她看我瞧著她的花,微笑著说:“我从後面院子里剪来的,这屋子很好,但是少了些颜色点缀,没有生气。”
依我看这屋子就很好,魔法师的屋子收拾的这麽整齐算是很难得了。我以前认识过的魔法师,在荒林里用一只破车架子搭的床,也睡的又香又甜又安定呢。他还十分自得,这晚上就睡在顶上,白天套上拉车的牛头兽还可以随意迁移换地方。
当然,那是我那个时代,这里是不同的。这里的法师没有我那时那样零散和落魄,这里的魔法公会是一个可以和骑士团以及武士行会分庭抗礼的大组织,有钱有势有名望,召收弟子,依傍贵族,在大城有这样的公会据点存在,与我印象中的那些飘泊落魄的法师巫师们不是一回事。
“啊,维拉少爷,安德利亚小姐,你们已经起来了,早餐已经准备好,请两位去餐厅吧?”
我问他:“裘瑞呢?他还没有起床麽?”
“啊,裘瑞少爷昨天夜里没有在房间睡。他的一位朋友将他请去了,他晚上没有回来,早餐也应该不会回来吃了。”
我想了一下:“叫走他的是那个叫丹尼尔的少年吧?”
“是的,我听著裘瑞少爷是这麽称呼他的。”
那就是了。我想想昨天到看到他们之间亲密融洽的样子,想必他们以前总是同行同往,乍一分开了不习惯。
裘瑞也好,丹尼尔也好,昨天见到的若娜还有那一众少年们,都是眼神清亮,灵气逼人。
英雄出少年,这话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的,真是大有道理。
“吃完早餐,维拉少爷和安德利亚小姐你们就要去公会那里注册,我想新学徒应该会负责一些抄写的整理的之类的活计吧?公会里其实人不多,所以这些活都是新学徒来干的。”
卡特虽然是个尖耳奴出身的管家,但是论起这公会里的事情来他比我们可要熟悉老练。早餐也很丰盛,煎蛋黄澄澄香喷喷,我吃了两个,还喝了一大碗甜甜的不知道什麽东西熬的汤,和安德利亚一起出的门。裘瑞比我们晚到,他果然是和丹尼尔一同来的,看到我们的时候,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负责分派职务的应该也是一位魔法师,不过他与昨天见到的那一位不同,那个人很懒散,看上去不太有责任心的样子。这个人却相当严格,话不多,脸板著,眼睛象刀子一样在各人脸上扫过来扫过去。
“不管你们从哪儿来的,法师守则可是每个在公会的人必须遵守的,如有违反……”
他哼了一声,冷厉的让人不得不肃然。
“叫到名字的过来,把守则领去。”
我看了一眼,学徒里面基本上我都是认识的,但是还有两个人站在队末,身形看起来并不熟悉。
是昨天裘瑞要走的那片叶子时,说起的人吗?
那也只是一片叶子而已,现在却有两个眼生的人。
一转眼我已经排到了跟前,那人把几页纸钉的守则给我,然後指了指盒子里那些纸团说:“这次分给学徒的活儿,抓到哪个是哪个。”
我伸出手去,稍稍停了一下,抓起了其中一个,递给那位板著脸的导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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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稿赶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啥,大家猜猜小蛇选到了什麽工作?
人间12-13
他低声念,抬起头看看我,然後又去看他手里的纸条,似乎要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看错。
“传递使。”他的声音恢复平板,然後把纸条递给我。在我握住纸条的一瞬间,那东西变成了一枚小小的徽章,後面带著别针,前面则是一块象是绿色宝石一样发著融融的莹光的石头镶嵌在那里。
“这是你的职责,你在魔法公会的时候,必须要遵守它的约束,承担自己要担负的工作。”
我向他点个头。
我没有听人说起传递员这个位置,但是看那个人的表情,似乎这个传递使是个十分不适合由我承担的工作。
是很危险,还是十分艰难?又或者……
传递使,是传递什麽呢?是不是过去那种类似送信人的工作?还是什麽别的?我不知道为什麽忽然想起
裘瑞也来了,他得到的工作是图书抄写整理。新学徒里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得到的这份工作。安德利亚的则是制作师的助手。
若娜从人群里挤出来,过来找我。
“哟,维拉,你抽过了吗?”
我点点头。
她笑著说,脸上有象苹果红一样的两团红晕,眼睛很亮:“我得到了一个好差事,做荷莉夫人的助手。你知道她吗?她很了解不起,而且非常美丽。”
“是吗,看起来你很喜欢她。”
“那当然!我以前曾经在母亲的带领下去参加一下茶会,有幸见过她,她真美啊,而且那样的高贵圣洁。她研究一种鲜花魔法,做出来的果汁可以让人飘飘然间看到最美的东西,而且她对植物方面的学问特别高深,有人说她可以同植物交流。”
我愣了一下,这个听起来倒是真的与众不同。但是根据我以前的经验来判断,这个绝不可能是後天学习得来的本领,应该是一项天赋。以前……在我和汝墨居住的崔凡克神殿,在那里负责打理花园和森林的妖精就有这项天赋,而别的人,或是妖,都不可能学到这项本领。
难道这位美丽的荷莉夫人,不是人类吗?
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个,严格来说我现在虽然有一具人类的身体,但我毕竟不是个人类。在来城里之前,我还是弄明白了我到来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原来的维拉从马上跌了下来,头朝上的,在弗兰克来不及照看的时候,其实原来的维拉应该已经丧生,就在那次意外里。而我接手了这具身体後,致命的伤应该是被我的力量修复了,只剩下了脚踝的伤势。
我有些出神,若娜问我:“你呢,你是什麽工作?”
我看看自己握在手里的徽章,若娜已经把那枚别在了袍子上,那上面带著一点浅粉的颜色,显得很可爱精致。而我的那一枚……我仔细端详,大概离开了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上面的绿色石头有一种沈郁的感觉,就象是深沈的海水,透著神秘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