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朝歌本来手托着腮在看着萧擎在蓑笠般大小的沙盘上演练,诸位将军在他身后也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诚然方寸间,但在久经沙场的几人眼前却已是飞沙走石,千军万马的血热。
“老师,”边朝歌出声打断,“若是敌人从西方包抄……”
他话还未说完,萧擎便点头肯定,然后接着他的话头:“对,先前我考虑到这点,但是我们现在人手十分不足……所幸西方城墙底下还残有百年前留下的护城河的暗道。”
“……我知道老师一定早就命将士将河道重新修复,可是,”边朝歌思绪转的十分迅速,“我们身处荒漠,虽然已不处腹地,但是水源应该依旧紧缺。”
“不错,理应如此,”萧擎附和道,“但建都城之所以是建都城,处在国家咽喉要道的关卡数百年不倒也自是有他的原因。设施自不用提,整座城池的下方竟然足足有三条暗河流过。”
“当真?”边朝歌一时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萧擎白了他一眼。
“此等要紧关头我骗你是为了玩笑吗?”
“弟子不敢。”边朝歌对萧擎拱手,虽然暗暗后悔自己的鲁莽,心内却十分的不以为然:因为萧擎不管何时何地,玩笑经常是随时随地。
——就比如刚刚中招的边贤。
这厢萧擎倒也没多话,表面不动如风,内心实则理亏不多语。
“……如此则更是要表扬咱们边相拼死带来的暗卫属的兄弟们,”萧擎拈着自己的胡子,笑的跟一只老猫一般眉眼弯弯,如出一辙,“要不是那位能人,我们顶多望着脚下几人厚的土地无可奈何。”
边朝歌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脑顶上传来一声轻微的笑。
他根本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陈放那个无法无天的损货。
“我这许久没回去,龙班的竟然已经都这么厉害了?”陈放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众人抬眼,只见陈放旁边的暗卫默默扫视一下底下的全场,然后偷偷的往右方挪了挪远离他。
边朝歌无法,只能清清嗓子。
“滚出去。”
三个字,言简意赅,陈放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走了。
“小爷我本身就不喜欢你们这些劳什子。”
陈放在兵来将往的建都城街头负着手到处瞎溜达,走着走着就到了城墙根底下,一抬头正巧看见顺其正旗杆子一样在城上杵着。
“顺其!”陈放欢快的朝着顺其的方向招手,后者在听见他声音的瞬间猛的一转身……
“陈……方臣。”顺其看着陈放蹦蹦跳跳越级而来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就要扯出一抹笑,堪堪忍住,陈放蹦蹦跳跳的身影已近身前。
“怎么这么开心?”顺其淡淡的说,落r.ì余晖在他身后缓缓下沉,陈放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不开心,开心啥?”陈放用手搭在眼睛上做凉棚,渐渐适应这不同于城市层层亭台楼阁遮挡的不羁夕yá-ng,“刚被骂了出来。”
顺其怔了怔,没说话。
陈放抬眼看向比自己高一头,却每每显得手足无措的顺其。
“你呢,在这罚站是干嘛?”陈放问,“还想等着能看见敌军来犯?”
顺其笑着摇了摇头。
“总不能次次都好用的……”
陈放听这他这一如既往老气横秋的语气,心里玩心大起,趁着顺其晃神的功夫,伸出两根手指冲着他两眼戳去,速度并不快,动作也不可谓不温柔。
但是顺其还是条件反s_h_è的保住了他的手,而且是双手合握。
顺其愣忡了一秒,被开水烫一般的飞快缩回了手,潮红如波涛,一层一层的不住往顺其晒成铜色的面颊上爬。
反观始作俑者的陈放,因为恶作剧屡屡得逞,所以笑的格外促狭。
他本就是天地间云般来去,风流帐抵得上别人五辈子的积攒且能更胜一筹的绝世流氓。
他猛的窜到顺其身后,吐气如兰吹拂顺其面颊,却隔着一个最最暧昧的微小距离,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皆不能阻挡的喃喃软语在他耳畔说:
“呐……只要能保证边朝歌安全,我便是陪你睡一次,那又何妨?”
顺其听了这话,猛的转向陈放,后者早已在说完后便飞速撤开到一米开外站定。
但是陈放错了,顺其的眼中竟然是满满的受伤,间和着一丝丝的心疼。
“莫要再说……莫要再开这种玩笑,”顺其沉声说,语气是少有的认真和坚定,“我,不喜欢。”
陈放鼓鼓腮帮子,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瓜子,红头绳从身后随着墨发滑到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