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万俟镜的人生观并不用受到冲击,因为等他兴高采烈的在岸边堵到周傕的时候,边朝歌已经跑的远远的了……
“周兄!”万俟镜在一众保镖身后手舞足蹈的跟周傕打着招呼。
“……这不是齐镜兄弟吗?”周傕闻声往万俟镜的方向看来,一眼先看到了标志x_ing的黑发,然后是一双能让人忘掉所有不快的翠目,“什么风把齐兄吹来了?两次皆是在此处遇到齐兄,真是巧啊!”
周傕不着痕迹的挥退下人,一圈人本来看见穿着杂使船夫衣服的齐镜下意识的就把周傕围得一个滴水不露,现在知道是主人的朋友,虽然心里有疑问还是乖乖的退后。
万俟镜能感觉到周傕强压下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他还不知道边朝歌的存在,所以理所应当的不知道什么状况。
“周兄,今r.ì也来游湖?”万俟镜自然没法跟周傕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所以只能强行找话题——当然他的人类lun理礼仪课还没有上到穿粗使下人衣服的和穿贡缎的人不应该“也”来游湖。
不过周傕涵养好,人更好,低声吩咐下人去准备衣物,然后不着痕迹的带着万俟镜往酒楼走。
万俟镜远远看到汇丰楼的牌子整个人像被蛰了一样,想起来万俟驷循环念叨了自己一个月不要脸,然后拼命抵抗再去那个销金窟消费,周傕先是表示不用在意,后来看他实在坚持也只能好脾气的笑笑不再勉强。
于是两人换了一间酒楼,周傕询问了万俟镜的意思随便点了一些“家常小炒”——只不过每样都换了容器,从盘到盆。
周傕也不含糊,俩人落座就先按照剧本打翻了茶壶弄s-hi了万俟镜衣裳,然后在连连的“抱歉,失礼”中让小厮带领万俟镜去换衣服,也就是在岸边吩咐他们准备好的。
万俟镜并没有感觉什么异样,毕竟周傕少爷浸 y- ín 商场多年,这点演技对付一个不谙世事的万俟镜简直就是八旬老翁面对萌齿小儿……
不过,就在万俟镜被领着换衣服的间隙,周傕面对眼前如山的饭菜,手中不住的把玩着有汇丰楼j.īng_巧细工的瓷器截然不同的粗糙海碗,心里想着要是万俟驷在这估计就不好糊弄了。
万俟镜去了很久,久到周傕都有点无聊。遣去的下人回禀主子是因为齐镜公子死都不要下人伺候着衣,而自己又半天穿不好并不是很繁琐的衣物所以耽搁了这么久。
“公子……”
“恩?”周傕把玩着茶碗,里面剩下的一滴茶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下人赶紧上前递上毛巾。
“这个齐镜公子……真的值得您这么对待吗?”下人做完自己份内的事情又退后半步负手而立,想了片刻还是把心中疑问吐出并咽下了“倾心以待”的“倾心”二字。
周傕反问他怎么看,自己仍是在思索。
“小人不止公子心中沟壑,小人只说自己见识:这个齐镜公子,不通礼数,无视阶级,既不像富家子弟也不像单纯的平民。而且从他对服饰的陌生来看,应该是有人伺候的……所以小人愚钝。”
周傕静静的听着,然后微微一笑。
“你说的这些,无所谓,也不重要。”
下人一愣,心中一凛,当下不在多言。
周傕没有看他,自言自语一般开口:“你不用多想,因为我要的不是这个……所以他是谁根本无所谓。”然后他抬手,下人告退,并帮周傕带上了门。
因为万俟镜还没有回来,所以周傕不自觉的陷入了胡思乱想。
要是想跟边朝歌一生一世一双人长相厮守,自己必须孜然一身的超离脱这些所谓的道德lun常——他既需要家里的支持,尤其是经济方面,又不能因此被家里制衡。万幸,他不像边朝歌是家中独子,自己有个哥哥,而且万幸中的万幸,哥哥很疼爱他这个亲弟弟——所以,当他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带着潜入他家的边朝歌在哥哥面前双双跪下的时候,大哥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在一起,并接过了周傕手中周家的担子——自然,是两个担子:家族的百年基业和传宗接代。
但是不幸的是,大哥偏偏对当今圣上的公主情有独钟,非卿不娶。按理来说,他们这样的家庭,虽然身为下九流的商贾之家,但是财力真的是不容小觑——市井经常流传的周家和国家的关系,那是本朝隐形的国库,一旦战时吃紧或者天灾疫病横行,那么就连皇上也得向周家开口要钱。虽然是一个“要”字——也就是说并没有还的意思——周家世世代代和国家相“附”相生,寄生依附,俨然一对儿同生共死的双胞胎。
所以,周家借着这层关系,要是真想高攀一下公主,还不是说天方夜谭——怪就怪在公主明明对周家大哥有意,但是偏偏出了这么一个难题,要世间至宝“鲛人泪”作为聘礼才肯下嫁。
周家大哥曾愿以周家的半幅身家为筹码j_iao得“鲛人泪”,然而除了招来几个不要命的江湖骗子妄图以上等鲛人珠蒙混过关,至今未见过“鲛人泪”真颜……
他不是不知道齐镜眼中满溢的情感,但是他选择不去想,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