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五人一队的巡逻卫兵,无死角的保护着主帐的安危。他们已经从一开始对陈放的狐疑变得见怪不怪了。
卫兵的火把在夜空笼罩下的C_ào原上如同点点狼烟,将营地变为一片橘色,也使天空显得不那么真切。
真无聊。
陈放闷闷的想。
天狼星和织女星遥遥相对——简直就跟帐子里的那人和周傕那个人渣一模一样。
果然,自己就如同这缥缈的烟雾一般,笼罩在他们相会的道路上,让一切变得朦胧吧……
远方传来一声声的狼啸,外出打猎的小队已经尽数归来。
陈放一字不漏的听着帐子里几位位高权重的将领的激烈讨论,越发的兴致缺缺。
走到眼前的打猎队每个人手上都拎着四五只兔子或者羊类——最后的两个战士最兴高采烈,陈放起身一看,两人原来正扛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麝。
帐子里的争论达到了高潮,此时边朝歌正被另外几位顶的哑口无言。陈放听到边朝歌吃瘪心里倒是没来由的一阵暗爽,嘴角不禁莞尔扯出一丝笑容。
待打猎队经过,不知怎的,那只麝竟然还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扑腾了几下——虽然很快就被士兵镇压。
陈放来了j.īng_神,一翻身就跃下了帐篷朝打猎队走去,放弃继续听主帐的墙角。
军中规定,驻地五里内可由各个队长商量外出打野味。自然,在如此近的地方,大型猛兽是不会接近的,只有这些小型野生动物才不善远迁,固守家园,从而不幸变为贪婪人类的盘中加餐。
陈放喜出望外——看来军中真有能手,竟然能在如此环境打下麝,此人的目力和对弓箭的运用一定非常人所能及。
“兄弟们,吃r_ou_之前别忘了把麝香给军医送去,将来没准就能救你们一命。”
“好的方兄,等一会儿做好了一定过来吃啊!”
他在军中换名方臣,似是向过去告别,又不完全。
没人人能完全抛去过去——没有人。
故今r.ì的方臣,其实是从昨r.ì“陈放”这滩烂泥里挣脱后,拼尽气力而后开出的曼陀罗花……
陈放点点头,对着一群人笑了笑,但是目光已经电光火石之间不着痕迹的将所有人巡视一遍。
是谁……
打猎队有说有笑的走了过去,路上相熟的士兵不仅凑上来套近乎,都希望能分得一个兔腿,或者哪怕仅仅一口r_ou_汤。
没办法,行军过半,离家千里,半个月的风餐露宿,虽然在经过许多主城的时候能得到当地县尹的“款待”,但也毕竟不会是人人大鱼大r_ou_管饱。
毕竟“战争”年间,地主家也没有闲粮不是?
为什么?
……
你说你家有?——
大胆硕鼠!
天下生灵涂炭,途有饿殍,你既为父母官,又有闲粮,怎可坐视不管!该当何罪?!
……
所以陈放一路跟随大军,自然这些平r.ì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们一个个恨不得哭的比街上卖儿卖女的流民还要惨——若不是陈放在大官们进密实商谈的间隙在这些硕鼠的奢华府邸中旁若无人的四处查看,老j-ian巨猾如他都差点被这几位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演技折服。
就拿其中一位来说,府中上上下下不过二百余人——但却生生储藏了够三千大军一r.ì三餐不断生食三年的粮。
自然,在几位主帅摇头叹气出门以后,陈放不着痕迹的来到边朝歌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
而后,几万大军高高兴兴的带着足足一年的粮C_ào上路,并顺便在城门处帮助“忘记”开仓放粮的城主代劳,解救黎民苍生于水火。
陈放不会忘记,当边朝歌站在高大的城门上振臂而呼,底下万民响应的时候,陈放几乎干涸了二十年的眼眶竟然s-hi润了起来。
此生唯二的眼泪都是给他,一次是现在,另一次……
“……今r.ì,我冷锋军助伊县令开仓放粮,为的是希望大家有朝一r.ì能如今r.ì这般,在今r.ì的位置上得以亲眼所见吾辈之凯旋……”
“冷锋军魂不灭,我边朝歌一r.ì不歇。冷锋剑指所向,大厡万世永昌!”
边朝歌向天挥舞出自己随身多年的“冷啸”,宝剑出鞘的一瞬间长鸣不止,似是要把年轻将领的决心和地下万民的齐呼统统上达天谛。
陈放在远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此时他多年来细心包养的皮肤因这段时间塞北的风霜已经变得不那么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