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上赶着巴结新皇拍马的,倒是无一例外的吃了瓜落。
祁连日依旧以太子自称,并且遍告朝野一日找不到失踪的皇帝陛下,一日不登基,不继位。
祁连日不急,家有十四岁到十八岁未嫁女儿的官员们急啊,这眨眼的功夫太子就变皇帝了,这国母的后位现在不争,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冒个人出来捡了这块肥肉?
至于祁连星,因为祁连日回来了,正事被兄长接手,他肚子里急火胀气没地方出,便卬起来清理后宫。毕竟说起来,若修然会失踪也算是吃了后宫女人的暗亏,他一肚子火头,就全冲着其他的女人撒开了,反正父皇是没机会碰女人了,养着这么多看着碍眼,想着闹心,放着又不安好心的人在宫里,那就是给自己留祸根啊,况且若修然已经亲自交代了帝位,这些女人算起来也成了皇太妃的级别了,圈起来高墙深院的养到宫外去,倒也还算合规矩。
这么一来得罪的人,可就多了,这些女人那个多多少少不是有点身份背景的,被祁连星这么不分大小的一锅烩了,如何甘心?回家的传信的,一番折腾之后雪片般的折子飞到祁连日面前,被祁连日大笔一挥,户户骂得狗血淋头!顺带地将投机钻营他的太子妃位置的女子一并发落,高的朝野上下但凡上书了要送女儿进宫陪侍太子的官员们人人自危。他们又哪里知道,祁连日现在比祁连星还火着呢,若修然在他眼皮底下落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比祁连星还想让这些不识大体只顾争风享乐的女人消失掉!
明面上三兄弟忙的风生水起,可是三人的贴身侍卫却敏锐的发现,过去好的不分彼此的三兄弟,这一段日子竟然一次也没有见过面,祁连星把后宫折腾得鸡飞狗跳,事先没和祁连日打招呼,捅完马蜂窝也不去做个检讨;祁连月在六部里并宫中清查历年来与定海神侯府有关系的官员任免,并宫中妃子内监宫女的选送,只有祁连日忙得还算正经,他在打理战争期间各地百姓损失,越冬的赈灾,被乱兵抢掠的村镇的抚慰,当然还有收复回来的前被乱军控制过的地方的官吏任免。
最离谱的还是去蟠龙殿,彼此前插后错的,竟然连照面都不曾有过,然而侍卫之间毕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至少连七就知道,月殿下和星殿下和自己的主子一样,蟠龙殿那是每日必去一次的,而且都是没有什么规律的去,竟然从来碰不上……啧啧,也算一奇闻了。
比起连七,连虞,连凯随侍主子随侍得一头雾水,报国的心思就单纯多了。作为若修然的贴身死卫,出事的时候他在前线做祁连日的副将,回来以后一切有日太子身边连七接手,他无职无事,干脆交接了手上不多的事情,报国认准了这个主子,自然更加要找个水落石出。
祁连日也知道他的心思,对他的离去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更多的叮咛,只是在他出宫的时候,让连七送去了一面金祁令箭,有此令在手,报国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一切州县文官武备,斩杀所有阻挠他行事的官员并皇亲。
泽南城已经恢复了旧日的生机,只有城墙上,还残留着一些浅白的印子,那是战事中刀砍斧凿后留下的痕迹,让过往的人知道这里在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浩大的战事,报国站在泽水岸边,再一次抬头仰望若修然坠落的地方,视线中空中一寸寸的下落,当日的情景便一分分在脑中重现。
蓦地,一抹小小的黑影在若修然翻飞的衣炔后若隐若现,夹杂在千万将士的山呼海啸中,依稀有一声稚嫩的嗓子……报国闭上眼睛,在风中努力将那一日的情状于心底重放,纤毫不放。
翌日晌午,祁连日收到泽南城驿站的八百里加急邸报,“连泽死卫!”
096.
连泽死卫?
祁连日在收信后第一时间把连七派去天牢提审,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半道又把人追了回来,去戒院,直接找祁连泽。
祁连泽年纪到底还是小,随着祖父母亲被俘,他自己从过去被人捧在手心的皇子一路贬到这戒院,早已是吓得不轻了,好不容易见到这一贯神人样的兄长,那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一对一双的可怜人,然而祁连日现在满心的焦躁,看什么都不耐烦,好不容易连七按捺着性子一翻哄慰,才抽抽噎噎的收了声。
不料一句连猛问出来,刚好了没半刻的祁连泽又“哇”的一声哭开了,“连……连猛……看到……看到父皇……掉……掉下城墙,也……也……也被吓得跟着掉下去了……哇……”
祁连日瞳仁精光爆闪,清理战场的时候,每一具尸体他都是亲眼见过了才放行,连泽的死卫年六岁,这是宫中密档有案可查的,然而,祁连日确信,那些尸体中,绝对没有这个孩子!
他与父皇,一同消失了!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祁连日兴奋了没片刻就安静下来,并且一头雾水。
把宫中得到的消息回馈给报国,祁连日继续沉浸会无尽的懊悔和悔恨中。任得报国继续搜索下去。
新的日子,新的希望。
狼炎的心情,全新的灿烂。
昨日与陛下相谈甚欢,狼炎甚至觉得有一种回到了陛下大婚前,他们两人两小无猜时的错觉,当时年纪小,自出生的那一日就结下的形影相伴的缘分,在不懂得尊卑的年纪是一种财富,分享与分担,通通因为双份或双分而更添美好,狼炎给若修然将小时候的事,那些中规中矩的日子里,任何与有趣相连的事情,必然都与出格有关,于是讲来讲去的,到最后就成了祁佐炎干过的糗事大汇总,而那些事情里,但凡被太傅抓包了的,则无一例外的由伴读和死卫分担刑罚,故事就这么一一道出,若修然听的惊呼不断,“厚,那我们那时候一定很要好吧?”
狼炎愣了一下,才明白要好的意思,笑着点点头,“我想也是,小孩子犯错嘛,不打在身上不知道疼,哪里会记得?那时候打在你身上一定比打在我身上还疼,要不怎么可能我记得住教训?”
狼炎记得当时他愣了半晌才点头,借着转头的瞬间抹去眼角的湿润,当年,这个人捧着他被打成馒头的手说,“我以后再也不惹太傅了,狼炎,我宁可太傅的戒尺打在我身上,明明是他在打你,为什么我这里这么疼?”就是那抚胸的手,还有珍珠般晶莹的泪,成了他今生的灭顶牢笼,不只是忠诚,——狼炎说不清,但为陛下舍生忘死,却是无怨无悔的啊!
若修然可不知道他那时的心里激荡,他只是觉得,别人的故事呐,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朋友,情意——今后都要被他接收了,一想到这个,若修然就兴致勃勃,有一种偷了别人的宝贝的隐秘兴奋感,到最后,还是因为身体不允许,才恋恋不舍的睡下,但即便如此,若修然还是定下了约定,明天继续讲。